3.古板

溫故在家宅了一個星期，越宅越無聊。

天氣也越來越熱，她就索性整理衣櫃，翻出了夏天的衣服。

弔帶、無袖、超短裙。每一件都是她的最愛。

但唐應欽說過，在家不許穿弔帶，所以她只能拿了件短袖T恤換上。

吃晚飯的時候她下樓去，唐應欽剛回來，正在那兒接電話。

溫故的印象里，哪怕唐應欽在家，那手機也幾乎沒停過。

怎麼就有接不完的電話呢。

「這樣才能有賺不完的錢。」

溫故撇撇嘴。她在家待了一星期，一個電話都沒有，難怪她至今還是赤貧狀態。

唐應欽掛了電話準備進餐廳，眼睛突然瞄到溫故的裙子，忍不住輕咳兩聲提醒她。

「換了吧。」

溫故看看自己的一身打扮，T恤加牛仔裙，家規里沒說不能穿裙子啊。

「是牛仔短裙。」

唐應欽特意在「短」這個字上加重了一個音。

溫故終於明白過來。

其實也沒有很短，屁股都包著呢。

結果她小叔叔臉一板：「趕緊換了去。」

嚇得溫故一路小跑上樓，換了條長紗裙下來，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這樣可以了吧。」

溫故坐下后打量唐應欽，突然道：「小叔叔，你穿這麼多不熱嗎？」

唐應欽穿的是長袖襯衣，還是深色的。

「你覺得家裡很熱？」唐應欽指指端菜過來的阿姨，「羅姨穿得更多。」

溫故一臉瞭然的樣子：「對哦，我年輕火力壯，所以比較怕熱。」

這話唐應欽又不愛聽了：「所以你覺得我很老？」

「也沒有啦。不過你這個年紀有個詞怎麼說來著？對了，三十而立。」

「我好像還沒到三十。」

「四捨五入嘛。」

唐應欽維持著長輩的風度，不跟她計較。

結果飯吃了沒兩口，他又有點後悔讓溫故去換衣服。

剛剛那條牛仔裙雖然短，但上衣那件T恤還算保守。現在這條腳是遮住了，領口卻開得很大。

溫故低頭吃飯的時候，領子裡面的風光不小心全露了出來。

唐應欽清清嗓子道：「這衣服以後出門別穿。」

「為什麼，不好看嗎？」

「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

「那是為什麼？」

「布料有點少。」

「哪裡少。」溫顧誇張地叫起來，「小叔叔，這衣服料子這麼多，你看我腳都看不見了。你年紀雖然大了，思想卻不能這麼古板，得與時俱進啊。」

唐應欽突然不想要長輩風度了。

溫故在家又宅了一個星期，吳蕊還是不給她打電話。

沒有工作的她每天吃白食，心裡十分不安，於是開始給她的哥哥姐姐們打電話。

她入行時間雖短，但年紀小嘴又甜，雖然資源跟一年前比起來還是一塌糊塗，好歹認識了一些朋友。

她給他們一個個打電話，詢問有沒有工作可以介紹給她。

問了一圈沒什麼進展，她只能繼續抱著平板看肥皂劇，最後鬱悶得直接睡著了。

書房裡吳蕊給唐應欽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能給溫故安排工作。

「半個月了，我看差不多了。」

「不行。」

「那你說得多久？」

「三個月。」

吳蕊有氣不敢撒，掛了電話才在那裡罵罵咧咧。

三個月，唐應欽你不如把溫故直接娶回家當少奶奶得了。

溫顧委屈了一夜，第二天起來吃了頓早飯，心情又變好了。

送唐應欽出門的時候她笑眯眯地給他遞包，站在門口沖他揮手，嘴裡還不忘說一句：「小叔叔，早點回來呀。」

那畫面給唐應欽一種自己已為人父的錯覺。

溫故送走他后回房，琢磨著今天看本什麼片子。結果劉嘉打電話過來，問她要不要去試鏡。

「聽說你在找工作，我朋友要找個模特兒拍個MV，你有沒有興趣？」

「有啊有啊，」溫故興奮過後又有點顧慮，「要跟歌手拍吻戲嗎？」

「美得你。」

溫故到了試鏡現場才意識到，劉嘉說得一點兒沒錯。

真是美得她。

MV的主角是當□□手盛子坤，面試的地點就在他所在的公司MC娛樂。

溫故進門的時候有點興奮，拉著劉嘉小聲道：「我的偶像也在這家公司。你說我會不會碰到他？」

「你還追星？」

「對啊，我可喜歡聽他唱歌。」

「一般藝人不太會在公司出現，你想多了。」

劉嘉帶著溫故上三樓，找到了她的朋友。對方是導演助理，正為MV女主角的事兒急破腦袋。

知名MV導演，要求特別龜毛。他找了好幾個人家都不滿意，嫌這些女人眼睛里功利心太重。

「光漂亮沒用，要純凈。」

助理心想都進娛樂圈了，還能純凈到哪裡去。

結果他一見溫故當即決定，就她了。這姑娘的眼神純凈到你給她二百塊錢，就能把她賣了的地步。

當即就拍了照片錄了視頻，還讓溫故換了衣服演了一段。

結束后助理很滿意，親自送她們出門。

「今天這忙我記在心上，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劉嘉笑笑：「也沒什麼。我自己上不了，要不然哪輪得到我這位小妹妹。」

溫故笑得沒心沒肺。

助理心裡咯噔一下，隱隱生出點不安來。

盛子坤那個人……

算了，不該他想這麼多。

他又跟劉嘉撩騷了幾句，兩個人笑得有些曖昧，肢體上也有了一些接觸。

溫故識相地默默往旁邊走，到角落裡掏出手機看時間。

剛滑開屏幕電話就響了，是唐應欽打來的。

她接起來一聽，對方直接問她：「你在哪兒？」

溫故愣了兩秒，眼珠子飛快地轉起來：「在外面，和小美買東西。」

「商場嗎，怎麼這麼安靜？」

「我在廁所。」

那邊劉嘉跟人談完話，走過來招呼了溫故一聲，又叫唐應欽聽見了。

「你還有別的朋友？」

「同劇組的姐姐，偶遇偶遇。」

在商場廁所偶遇？溫故覺得自己這個謊撒得實在是很爛。

「對不起小叔叔，我有點急，有事兒回頭再說好嗎？」

說完不等唐應欽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唐應欽拿著手機皺眉。

溫故是不是腎不太好，怎麼總是急著上廁所？

溫故現在不是腎不好，而是整個人都不好。她拉著劉嘉直奔電梯，急得在那兒拚命按下行鍵。

「劉姐，這附近有商場嗎？」

「不知道，怎麼了？」

「超市呢？街邊小店也行啊。」

「溫故你要買東西？」

「對，有沒有那種一下子就能讓人刷掉一兩萬的店？」

劉嘉風中凌亂了。

溫故這麼土豪，何必急著到處找活干？

「這個我真不清楚，你出去打個車讓司機帶你去吧。」

「我怕來不及了。」

說話間電梯門開了，溫故剛要進去，突然被人攔住。幾個助理樣的人擋在門前，給一個男人讓道。

男人高個沉默，戴著墨鏡，雙手插兜進了電梯。

溫故緊接著也要進去，卻還是被人攔在電梯口。

「對不起，麻煩你們搭下一班吧。」

換了平日她肯定沒意見，但今天不行。

溫故彎腰低頭，從那人的手肘下面鑽了過去。

「我有急事兒。再說本來我就排在前面的。」

她聲音不大語氣有點急，安靜的電梯里滿是她溫柔的聲音，軟軟的有點萌。

助理還想再說什麼，被高個子男人拉住了。

劉嘉站在那裡猶豫了一會兒，也跟著進了電梯。

溫故還在那裡刷手機地圖，找附近購物的地方。她沒留意高個男人什麼時候站到了她旁邊，突然伸出手指在她的屏幕上劃了兩下。

然後他指著某條路道：「這裡有你需要的，兩層紅磚洋房，店主年輕女性。」

溫故覺得這人的聲音簡直好聽到了一定的程度，關鍵是還特別熟悉。

她正想抬頭看看那人究竟長什麼樣，電梯到了一樓。

門一開助理們又是呼啦啦地行動起來，擁著高個子男人出去了。

溫故只看到他的一個背影。

出了MC公司大樓后，她就跟劉嘉分手，打車去了高個子男人指給她的那個地方，順利地找到了那棟紅色小洋房。

那裡一樓開了家私人定製的服裝店，溫顧只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刷掉了卡里兩萬塊錢。

錢花出去了，溫故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了一半。

她又給小美打電話，跟她對台詞。

「對，就是跟你逛街來著。在新原街38號，一家叫『私房』的服裝店，買了幾件衣服。」

小美認真記下這些細節，轉頭就給背了下來。

小美媽媽看見女兒這麼忙活覺得好奇：「你這工作怎麼這麼奇怪，成天不上班還有工資拿，還得幫人撒謊？」

「媽，你是不是覺得你女兒我上輩子積了很多德，這輩子碰上天使了。」

「我覺得你們老闆有毛病。」

小美聳聳肩。

怪唐老闆羅。

溫故坐車回到家時天已全黑，唐應欽在書房裡開視頻會議，聽到她進門的動靜后，找了副總過來繼續開。

他自己開門出來，走到客廳里叫住了要上樓的溫故。

「回來了？」

聲音淡淡的，還在那兒慢悠悠地卷著襯衣袖口。

那模樣既優雅又洒脫，光線照得他眉眼也溫柔了幾分。

溫故突然發現，她的小叔叔長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