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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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提出建議：「打把傘行不行？或者用雨衣把雲隔開。」

托尼讓小笨手去倉庫里取了把傘。

「我感覺不太行……但還是試試吧。」

艾麗卡小聲嘟噥著,她撐開了印有鋼鐵俠標誌的紅色雨傘,把傘面小心翼翼地橫進了自己和雲朵之間。

一秒鐘后,「噗」的一聲輕響,艾麗卡手中的雨傘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艾麗卡保持著握傘的姿勢：「……」

「你把傘變哪兒去了？」托尼的眉頭擰成一團,他捏著下巴沉思：「這是某種神秘的空間魔法嗎？」

艾麗卡面無表情：「我不知道。」我要是會空間魔法,早把這朵該死的雲挪走了！

彼得躊躇道：「我猜……」

他欲言又止，邊說邊指了指艾麗卡的頭頂。

雲朵原本是淺灰色的，距離下雨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積累,如果運氣好——比如艾麗卡的心情重新變得美麗——說不定過會兒就消失了。

然而就在雨傘消失的一瞬間，雲朵的顏色忽然加深,變成了濃郁的漆黑,彷彿有人對著它倒了一桶墨汁。

艾麗卡抬起頭，一道明亮的小閃電倒映在她的眼瞳中。

她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艹！」

雨水瓢潑落下,再次將她淋的濕透。

這個夜晚之後的時光，艾麗卡是在泡在復聯大廈客房的浴缸里度過的。

她這種走到哪兒哪兒就下雨的狀態實在是不適合出行,萬一回家途中再下起雨來了，被好奇路人圍觀、被熱心群眾拍照曝光,身份暴露了怎麼辦？

彼得本來也想留下，但被艾麗卡和托尼分別以「梅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和「你明天要上學」為理由，異口同聲地趕走了。

「有事發郵件啊！」彼得換上蜘蛛俠的裝備蹲在窗口,他眼巴巴地回頭看：「不要再生氣了,多想想開心的事！」

艾麗卡嘴上答應了,心裡卻想道：「開心？攤上這麼個破能力怎麼可能會開心啊！」

彼得走後，復聯大廈就剩下了托尼和艾麗卡兩個人。

艾麗卡一下子變得警覺起來，她倒不是懷疑托尼會做什麼，只是跟陌生人待在封閉的環境中，本能地感到不自在。

雲朵準確地捕捉了艾麗卡的想法，形狀變得微微扭曲。

托尼目光掃過，心下瞭然。

很多人認為托尼·斯塔克傲慢自大，逮誰懟誰，說話從不給對方留面子，尖酸刻薄毒舌……

但其實托尼的情商高得不可思議，如果他願意，完全可以化身為善解人意的大寶貝，用可愛把人淹死。

「你早點休息，」喝完杯底剩餘的酒後，托尼站起身，擺擺手道：「我去工作了。」

艾麗卡先是一愣，緊接著暗暗鬆了口氣，不管托尼心裡打著什麼長遠的算盤，至少在這一刻，她很感謝他的迴避和放任。

順著托尼的話，艾麗卡適當地關心了他一句：「這麼晚還要工作嗎？」

托尼聞言停下腳步，他一手按著太陽穴，一手扶住門框，歪過頭似笑非笑地望向艾麗卡，微微勾起的唇角氤氳出一縷淺淡的曖昧。

感應到有人靠近，走廊亮起昏黃溫暖的燈光，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真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

「喝了點酒，睡不著。」

托尼的聲音壓的低沉沙啞。

「你想跟我聊聊嗎？」

艾麗卡：「……」

敢不敢正經超過三秒鐘？？？

雲朵像打噴嚏似的彈動了一下，吐出個小小的、包裹著鮮花的粉紅泡泡，然後開始接連不斷地劈下小型閃電。

艾麗卡沒注意到粉紅泡泡，只聽到了閃電聲，她捂住腦袋黑著臉飛速繞去客廳的另一個出口：「不了，斯塔克先生，晚安。」

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

托尼慢吞吞地走回了艾麗卡剛才站過的位置，用手指戳破了一上一下飄浮在半空的泡泡。

泡泡里的花掉進了托尼的掌心，他凝眸一看，發現是朵嫩黃色的小雛菊。

「哼，」托尼眯起眼睛：「跑得還挺快。」

在第三次被淋成落湯雞之前，艾麗卡衝進了客房的浴室，她剛剛站定，雨水就嘩啦啦落了下來。

幾秒鐘后，艾麗卡感覺水流變大不少，溫度也在漸漸升高，她抬頭一看，發現原來是花灑被打開了。

「你好，古爾小姐，我是賈維斯，這座大廈的智能管家，很榮幸為您服務。」

安置在角落的麥克風響起，男性優雅的倫敦腔帶著沙啞磁性的電子質感，令人沉醉。

「你好，」艾麗卡下意識用雙手掩了一下前胸，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放鬆了緊繃的身體：「謝謝你。」

賈維斯：「您客氣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吩咐。」

「那換個稱呼好嗎？我不太喜歡古爾。」艾麗卡思索片刻，笑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賈維斯立即改口：「艾麗卡。」

雨下了五分鐘才停止。

艾麗卡泡在浴缸里，完全沒有換地方的意思。

因為又一朵雲出現了。

不過和之前的三朵相比，這朵雲顯得有些萎靡不振，體型小了很多，顏色發黃髮舊，看上去跟在塵土裡打過滾兒似的，估計跟艾麗卡快要崩潰的情緒有很大關係。

這種全世界都對我的心情一目了然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不會一輩子都這樣了吧！

賈維斯在艾麗卡面前投放了一面巨大的虛擬光屏，上面播放著貓和老鼠，這位善良的AI管家可能是想利用喜劇片讓艾麗卡開心一些。

但艾麗卡真的高興不起來。

不過心情再怎麼爆炸，折騰了一整天，深夜時分還是會睏倦的。

喪氣十足的艾麗卡在半夢半醒間一把抓住繞著她飄來飄去的雲朵，把它當成抱枕摟在懷裡，頭一歪睡了過去。

星期一的早晨，艷陽高照。

艾麗卡在浴缸里睡了一晚，硌的渾身發疼，她艱難地撐著手臂爬起來，抓過搭在架子上的毛巾把自己裹緊，推開浴室的門回到卧室，仰面摔進柔軟的大床里。

雲朵不知何時消失了。

艾麗卡鬆了口氣，心情頓時變得美麗起來，甚至想手舞足蹈一番。

剛剛把手舉過頭頂，她忽然回憶起昨晚用鮮花淹沒了鋼鐵俠時的心情，還未來得及完全綻開的笑臉瞬間一僵，飛速收了回去，恢復成面無表情。

淡定淡定，我要保持平常心，不悲不喜……

艾麗卡小聲嘟噥著，坐起來擺了個瑜伽的盤腿姿勢，開始冥想。

餐廳里。

結束了為期一周外勤任務的美國隊長順利回家，幸運地趕上了飯點。

「托尼，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史蒂夫·羅傑斯眉頭緊皺，目光緊緊盯著托尼眼下明顯的青黑色，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是的，隊長，」賈維斯舉報：「先生凌晨三點才睡下。」

「安靜，小J，你再胳膊肘往外拐，爸爸就生氣了。」托尼打了個哈欠，動作機械地把三明治往嘴邊送：「還有你，隊長，剛進門就要跟我說這些？」

「你的壓力太大了，」史蒂夫堅持：「這樣吧，反正最近沒事，你跟我去瓦坎達住一段時間，那環境好，空氣清新——」

「我才不去幫巴基叔叔養羊種地，」托尼冷哼一聲，轉移話題：「賈維斯，我們的小美人怎麼樣了？她還下雨嗎？」

史蒂夫：？？？

賈維斯：「艾麗卡小姐已經起床了，她在聽大悲咒練習瑜伽。」

托尼：「……………」

雖然史蒂夫不知道艾麗卡是誰，但這並不妨礙他說一句：「你看看，小姑娘都知道養生了，你怎麼還熬夜呢？」

托尼：「…………你閉嘴。」

托尼難以置信：「……夥計？」

賈維斯認真地回答：「先生，鑒於我們的目的是來接艾麗卡小姐並送她去澤爾維學校，我認為允許她進入並無不妥。」

「你已經很聰明了，」托尼發動汽車，拐上大路：「但還需要更聰明一些——」

艾麗卡適時插了句嘴：「比如看出一個人什麼時候是認真的，什麼時候只是隨口說說的傲嬌。」

托尼抽出墊在腰后的抱枕砸向艾麗卡：「就你有嘴？」

艾麗卡歪頭一閃，把手舉到唇邊比了個拉拉鏈的姿勢。

橘紅色的跑車在高架橋上急速飛馳，向著澤維爾學校所在的西切斯特駛去。

將駕駛許可權移交給賈維斯后，徹底放鬆下來的托尼視線掃過艾麗卡，在她懷中停留一瞬：「嗯？你能碰到它了？」

他指的是艾麗卡不高興時就會出現的雲朵。

「一直都可以觸碰，」艾麗卡擼貓似的將雲朵從上到下揉捏了一遍，揉得雲朵直起小翅膀微微顫抖：「只是以前沒想過這件事。」

她把雲朵舉在胸前晃了晃，目光認真地賣安利：「很好玩的，要不要抱一抱？」

直覺告訴托尼這事有詐，他面露懷疑之色，謹慎地搖頭拒絕：「不了，我不喜歡這種軟綿綿的玩具。」

艾麗卡聳聳肩膀，看上去有點失望：「那好吧。」

事實證明托尼的直覺是很準的——

跑車在澤維爾莊園外停下，托尼正左右張望尋找來接的人，忽然有個穿著黑紅緊身衣的男人從路邊灌木叢里跳了出來，他高舉雙手歡呼著，腦袋上還頂著個編織粗糙的花環。

「surprise！」

托尼和艾麗卡被意料之外的狀況嚇了一跳，前者的反應是單手按住胸口，倒退兩步靠在車前蓋上，驚疑不定地睜大眼睛；後者的反應是目光一沉，直接把懷裡的雲朵丟了出去。

軟綿綿的雲朵砸在可疑男人的頭上，劈下一道微型閃電，抖抖翅膀開始下雨。

等金剛狼聞聲找過來的時候，死侍已經被雨淋得濕透了，正披著從四次元口袋裡掏出來的髒兮兮的毛毯蹲在路邊，聲淚俱下地控訴艾麗卡的暴行。

死侍：「一點兒都不團結友愛！」

艾麗卡：「不想跟你團結友愛。」

死侍：「我們可是變種人大家庭！」

艾麗卡：「誰跟你是一家人？」

死侍：「你昨晚在床上不是這麼說的。」

艾麗卡：「……我看你是還沒被淋夠。」

又一朵雲憑空出現在了艾麗卡的身旁，她打了個響指，雲向著死侍飄過去，「咔啦咔啦」威脅地打著閃。

「這個電擊的力度能不能大一點？」死侍用手指戳著雲朵的小肚子，他真心實意地請求：「現在感覺不是很爽。」

艾麗卡：「……」

「你們學校教職工的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托尼眯起眼睛，握住艾麗卡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身後，那架勢很像護犢子的老母雞。

「我要重新考慮是否把她留在這裡——」

金剛狼一拳將死侍打翻在地，還抬起一隻腳踩在了死侍的後背上，他淡定地說：「這個人已經被開除了。」

托尼：「……」更不放心了。

一跨進莊園的大門，艾麗卡就敏銳地覺察到了精神力的波動——X教授的思維正籠罩著整座莊園。

這麼看那天他在彼得家裡還是收斂了不少的，不愧是變種人的領軍人物，能力果然強大。

艾麗卡若有所思。

【謝謝你的誇獎，】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艾麗卡的腦海深處響起：【冒昧地跟你打了招呼，希望沒有嚇到你。】

艾麗卡的腳步停頓了短暫的一瞬：【你好，教授。】

【你好，艾麗卡，】X教授微微一笑：【很高興你能來。】

死侍對會打雷下雨的小雲朵表現出了強烈的愛意，他抓著它愛撫（蹂.躪）了整整一路，在抵達X教授的辦公室之前，竟然把雲朵嚇得炸成了一片淡粉色的霧，並且不管艾麗卡怎麼召喚，都不肯再出來了。

……原來這麼欺軟怕硬的嗎？曾經被雨淋過很多次的艾麗卡心情複雜。

沒了雲朵的陪伴，死侍非常不開心，他垂頭喪氣悶悶不樂地走了。

托尼和洛根對此樂見其成，兩人默契地假裝完全沒注意到隊伍里少了個人。

只有艾麗卡產生了些許擔憂，死侍臨走前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讓她背後發涼。

校長辦公室里除了X教授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他的打扮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肩膀上扣著紅色斗篷，胸前掛著黃銅眼形吊墜，身穿束腕的深藍色緊身僧侶服，綁腿的黑靴子，再加上手中捧著本脊背厚重封面古舊的書在認真閱讀，猛一看像是從東方穿越過來的。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男人「啪」的一聲合上手裡的書，緩緩抬頭，正好與艾麗卡視線相對。

他有一雙煙色綠的眼睛，彷彿清晨時分霧氣繚繞的森林，充滿了神秘感。

心臟莫名重重一跳，艾麗卡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扶著門框，略顯遲疑地後退半步。

「怎麼了？」托尼好奇地回過頭。

艾麗卡搖搖頭，垂下眼睫低聲道：「……沒事。」

把兩人送到后洛根就告辭了，他接下來還有一節課要上。

除了艾麗卡之外，這一屋子的人明顯都互相認識，托尼很熟稔地跟X教授與神秘男人打了招呼，隨後主動充當了引薦的角色：「這位是斯特蘭奇醫生。」

男人禮貌而矜持地對艾麗卡頷首。

艾麗卡一挑眉：「奇異博士？」

「喔，」托尼意味深長地說：「原來你知道他啊。」

艾麗卡目光茫然：「這不是你剛剛介紹的嗎？」

托尼打量了艾麗卡一會兒，發現她的眼神不似偽裝，而X教授也沒開口，便暫時先認定她是真的理解錯了。

「你怎麼也在這兒？」托尼看向奇異博士：「日常拜訪？」

「不，」奇異博士緩緩搖頭，低沉的聲音充滿磁性：「我為她而來。」

「是我聯繫的史蒂芬，」X教授說：「我認為艾麗卡的情況和旺達類似，不僅僅是變種人，還掌控著強大的魔法力量。」

X教授詢問艾麗卡願不願意做個簡單的展示，以便他們能更直觀地了解到她現在的情況。

「快打雷下雨，」托尼摸著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他擺出了看戲的架勢：「就像剛才那樣。」

面對三雙眼睛的注視，艾麗卡有些尷尬地說：「下不了，雲被死侍嚇得不願意出來了。」

托尼：「……那就比個心？」

「這個也比不出來，」艾麗卡嘴角抽搐：「我感受不到愛。」

托尼：？？？

「如果你不介意……」

奇異博士緩緩站起身，走到艾麗卡的面前，他對她伸出手。

「可以讓我試試么？」

試？要怎麼試？試什麼？

艾麗卡內心充滿了懷疑，但托尼和X教授都在旁邊看著，奇異博士也不是壞人，他應該不會做不合適的舉動吧。

這樣想著，艾麗卡點點頭。

下一秒，奇異博士忽然動了，他拉開一個太極的起手式，手臂盪出漂亮圓潤的弧形，對著艾麗卡的腹部一掌拍過來。

身體的應激反應快過思想，艾麗卡下意識地旋步轉身，避開奇異博士進攻的同時撞進他的懷裡，然後她反扣住他的手腕，一個過肩摔把人撂翻了。

托尼：「……」

X教授：「……」

「可你不知道蜘蛛俠在哪兒啊，怎麼直播？」內德勸道：「總不能每天都去街上找他吧。」

艾麗卡沒有立即回答，她先是點擊確認提交資料，在等待手機頁面刷新的時間裡，才終於把視線從屏幕上挪開，懶洋洋地望向坐在對面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