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華月份的笑點

自那天後，輝夜薄荷安分了起來。

當然，她是不想這麼安分的；也不可能安分——美少女，還是這樣年華正茂、充滿了無限cg可能性的她本人，幹嘛要整日把自己關在家裡看小孩（指兩個弟弟），她又不是爸媽請來的保姆。

一般來說，有空的話，美少女——當然是去學校就和學生會長談戀愛、出門邂逅各種美少年、在社團活動中發出閃亮的光輝、走到哪裡就都被人崇拜、被人愛慕、被人暗戀、被人喜愛……總之，這才是她的日常生活！

但是……

捂住肚子，輝夜薄荷咬著唇，這種痛，真的只有女孩子才懂啊。

太痛了！！！

可能是還在襁褓就被冰涼的河水泡過，即使後來很注意調養身體（論起養生，沒人能和薄荷相提並論），一半為了健康、另一半為了臉蛋，但自從小學來潮后，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她都得老老實實地待著，不能亂來、也不能和平時一樣，對什麼都胸有成竹。

唉，什麼時候才能不用生孩子呢——她已經足夠完美了，這個特殊的優勢，如果能交給男性來做就好了。

……

………

從那天誤被冰帝網球部的正選部員，冥戶亮打臉后，這個比薄荷大兩屆的少年，就會時不時從三年級跑過來看她的情況。

他總是沉默寡言，用藍色的帽子遮住自己的所有表情，像是不經意地路過一年級的教室——見少女和同學溫和地聊天，他便下意識鬆了口氣，壓低帽沿，徑直離開。

可是，這幾天，他總看到薄荷一個人獃獃地趴在位子上，看起來無精打採的模樣。

周圍的同學連大氣都不敢喘，課間也是安靜無聲居多；輝夜薄荷卻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仍舊在一個人無聲地發著呆。

見他來了，那個所謂的月姬後援團指揮——神樂總督也不再臭著張臉，一副「看在你是來查看情況我才不趕你」的傲慢態度，而是完全沒心思搭理他，和很多對女神心懷擔憂的男生一樣，扒著窗邊，臉擠在玻璃前，五官變形而不自知，只是喃喃地望著失神的少女。

「月姬大人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呢……」神樂理人眨巴著眼，心裡溢滿了無形的憂傷：「看到她難過，我也不好受啊……」

——要是別把你那張原本能看的臉擠成金魚嘴，這話聽起來還比較有說服力。

冥戶亮瞥了眼坐在窗邊，被神樂扭曲的表情嚇了一大跳、立刻起身換座位的女生；很快，他的視線又落到那個坐在教室的正中心，垂眸翻書的少女身上。

冷靜地思考了好一會，冥戶腦內的想法從「為什麼一個人安靜坐著的樣子也能那麼好看」、「話說上次雖然道歉了但她還記得我么」、「待會去網球部之前要買杯冰咖啡，最近熱死了」不停轉換，頓了頓，他忽然推開一年A組A班的教室門，大步走了進去。

「誒？同學，那個……」

不顧周圍人的勸阻和驚呼，他一把捏住少女纖細的手腕（好小，冥戶在心裡感嘆了句），然後一言不發地將她帶出了教室。

……

心知這樣和不熟悉的女孩子在校園裡拉拉扯扯，是件非常尷尬和失禮的事，但事已至此，第一次幹這種事的冥戶亮的腳步反而越來越急促，為了儘快達到目的地，他幾乎小跑了起來——這可連累了原本正在思考放學後去超市買哪種衛生棉防側漏效果好的輝夜薄荷；好端端的，這個看起來精神還挺正常的長發少年就拉著她在學校狂奔——簡直莫名其妙？！？？

……她的清白不要了嗎？！她清純少女的設定能不能先了解一下？！！還有，姨媽期你帶我運動——還是跑步，是不是想死？！！！

氣喘吁吁彷彿做了什麼不和諧活動的輝夜薄荷，就這麼，被冥戶少年，拉到了網球場。

「不開心的時候，就跑步吧！跑起來、什麼煩惱就會立刻消失不見的！」這點距離對冥戶亮來說不過是小意思，具體形容，大概就跟拆兩袋芥川慈郎的薯片似的簡單；可牽著校園女神在校園奔跑的壓力可想而知（你也知道啊），於是，同不知所云但累得夠嗆的輝夜薄荷一樣，他也在大口喘氣——

青春啊！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他想。

輝夜薄荷：「……哈？」

……

見月姬站著一動不動，也不做聲，而跟了上來、或者路過的網球部社員目光都流連在兩人身上，冥戶亮突然有些臉紅。

他的本意是很好的，不小心被自己傷害的少女，卻那麼溫柔可親地和他說「沒關係呢，冥戶君下次注意就好了」——如此輕易便原諒了他，這讓他一直很愧疚，想著一點點也罷，能補償對方就好了，他不愛欠人東西。

所以不帶任何齷齪心腸，冥戶只是單純地想讓最近總是悶悶不樂的少女體會到、能讓自己感覺最快樂的一件事而已。

中學三年級，簡稱中三，只比中二高了一屆，而中二又是個多麼敏感的年齡——腦子裡只有網球、一向熱血的少年如此單純，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不喜歡跑步嗎？」

遲疑了一小會，冥戶亮抬起頭，頗為認真地道：「脂肪燃燒的感覺、超越自我的認知，其實非常舒服——我是想讓你體會到這個，因為，我看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廢話，你每個月子O壁內膜脫落、大出血一次，肚子裡面好像被小豬佩奇一邊尖叫一邊撕扯跳踩，你也不舒服的好嗎！

聞訊而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同學的小聲討論蔓延起來。

「哇，那個是月姬大人吧？」

「她和誰站在一起？看著還挺眼熟~」

「額……三年級的冥戶君？他不是從來不太搭理別人嗎？聽說脾氣不太好的樣子，輝夜桑沒事吧……？」

「肯定沒事！你沒看他耳朵都紅透了；肯定又是告白啦告白——不過沒想到，冥戶君平時看著還挺正經的，告白的地點和時間居然選得這麼公開大膽，真是沒看出來耶！」

「啊？！告白？！！不公平吧！！！神樂總督不是說因為每個月告白情書和巧克力太多、要規範管理——分單雙號進行嗎？！為什麼網球部的人就可以打破規則，這也太不公平了！」

「而且我看到他剛才碰到薄荷醬的手了——說好的累積功勛滿五十才能主動和月姬搭話的呢，簡直太可惡！……」

輝夜薄荷輕輕地呼了一口氣，眼見面前少年的一鼓作氣隨著她的沉默而越來越弱，眼角也開始發紅，但還是硬逼著自己抬頭挺胸地站直，倔強而不服輸的模樣，突然就覺得……

唔，也行吧。

「沒有不開心哦。」於是她抬頭，對對方露出了一個充滿鼓勵的微笑——沒辦法，即使帶病，偶像的責任就是給崇拜者帶來幸福和快樂；關於這點，薄荷一直做的很好。

「誒？！！」冥戶亮的眸子一下子仿若點滿了星光：「……這就是說，你也喜歡跑步？」

笑而不語的輝夜薄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過身，對周圍沒有太接近的人朗聲說道：「下午好——那麼在場的諸位，可以稍微聽我說句話嗎？」

很快，回應的聲音從零零碎碎到無人不應：

「沒問題——」、「月姬大人請儘管說！！！」、「是薄荷醬的話，讓我吃*也行的！」

吃*這種事就不必了。

輝夜薄荷揚起一個笑容：「大家，我覺得冥戶君的建議很好——他說但凡憂心自己會苦夏的人，都可以嘗試運動這種有利於身心健康的事情；反正距離上課還有十多分鐘，不如我們一起來跑會步吧？」

………

「原來是苦夏啊。」冥戶亮目光灼灼地望著前方帶頭跑步的少女，後面一大串全是激情昂然、跟著「嘿哈」喊口號的冰帝學生；他一邊跑，一邊想：不過現在還是春季耶，春天就想夏天的事，該說……不愧是年級第一？

年級第一愣在了那裡。

其實月事第二、三天的時候，偶爾跑跑步反倒利於血液循環——只要不是太過高強度的劇烈運動，完全是沒問題的。

就是好麻煩啊。

她這樣想著，避開后側幾個精力過於旺盛的同學，唇邊剛掛起「我很游刃、我超有餘」的微笑，眼裡含著的那汪笑意，頃刻間就沒了下去。

「……唔，原來貴校課間、還流行這樣的活動呢，真是很有趣呀。」

留著清爽的衝天刺蝟頭，身形極其高大的短髮少年對旁邊神情難辨的跡部景吾微微一笑：「好有特色，我是說前面帶隊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