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生病,第一聲娘
丁衡和雲兮商量后,他一個人去了城外打獵,不是為了掙錢養家,而是想看看能不能認識一些獵戶,買到一些好的皮毛。
他們倒是可以等著秦錚和萬裡帶北面的皮毛回來,但是家裡的兩個小郎不行,他們還年幼。
江擎文依舊在家教辰哥兒讀書,順便還能幫忙在雲兮忙的時候照看著灝哥兒。
灝哥兒越長越大后就沒有小時候好帶,明明小短腿還沒有長結實,但是他固執地認為自己已經會走,只要被放在地上,肯定要顫顫巍巍站起來走兩步。
最讓人操心的,還是他根本就走不穩,小短腿邁不出去自己還急,一急就不樂意,哼哧哼哧地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說什麼。
要是有人看著他走路,他一定會看著你,等你忍不住去抱他的時候,他就會賴在你身上,讓你扶著他走。
等他再長几天,勉強能扶著辰哥兒站好,那還是只能站一小會,時間久了就一屁股蹲坐到地上,根本就沒有力氣再爬起來。
如果灝哥兒只是每天想要自己走路,雲兮或許還不會覺得他難帶。
可怕的還是吃飯的時候,他看著大家都是自己吃,他也要奪過小木勺自己吃。
面對這樣的灝哥兒,雲兮根本就無力招架。
因為如果你不讓他自己吃,他就不樂意撇嘴,要哭不哭,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你,就像一隻等著被順毛的小狗。
更可怕的,是他現在吃的都是雲兮做的各種菜泥和蛋羹之類的東西,偶爾的會加一些肉泥,每次一吃飯,都糊的自己一臉加前襟。
偏偏雲兮每次想凶一點狠他的時候,他就抬起肉臉,朝著雲兮笑的一臉開心,因為胖而快沒有的梨渦,頑強地像雲兮賣著乖。
這樣一來,灝哥兒就每天都要換衣服,哪怕雲兮做了罩衫給他穿減少自己的工作量,但無法忍受自己養個臟孩子的雲兮還是每天最少要給灝哥兒洗兩件罩衫。
「灝哥兒也快要周歲了吧?」
雲兮只記得灝哥兒是十月的生辰,如今九月過半,她也該準備起來。
到底是第一個生日,大越對周歲看的又比較重要,她不能裝不知道。
今天難得的雲兮和丁衡都有空,倆人坐下來說一會話后很容易就扯到兩個孩子身上。
看著雲兮縫著他的衣服,嘴裡還念叨著兩個孩子,丁衡就有一種他已經和雲兮成親的感覺。
這樣倆人安靜地待在一起,說著家裡的小郎,念叨著接下來的日子,不就正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嗯,辰哥兒的生辰是正月十五,灝哥兒的生辰是十月二十。」丁衡說完這話后就看向雲兮,想了想,還是道:「我的生辰是十月二十三,和灝哥兒的相近。」
雲兮將手裡的線收尾,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丁衡後面的話,把縫好的衣服遞給丁衡后,她開口道:「那還要準備灝哥兒的抓周,也不知道秦錚和萬里能不能趕回來。」
雲兮自然是聽見了丁衡後面的話,只是她之前還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有未婚夫,所以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給丁衡準備什麼禮物。
所以,她只能無視丁衡的暗示,直接說起秦錚和萬里。
秦錚和萬里也走了快一個月,到下個月灝哥兒生辰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倆人如果能回來,灝哥兒的周歲也能熱鬧些。
聽見雲兮提到秦錚,丁衡就非常不樂意,想了想,連忙開口道:「天冷了,我和認識的獵戶商量好,先一人準備一套冬衣的皮子,萬一秦錚和萬里在入冬前趕不回來,我們也不會凍著。」
因著丁衡提到過冬的冬衣,雲兮也點點頭在腦海里想著這件事情。
至於灝哥兒的周歲,她還要慢慢的安排琢磨,如果秦錚和萬里能趕回來,有灝哥兒的親舅舅在,她也能問問秦錚的意見。
不過,這事不急,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讓她準備。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準備過冬的衣物。
丁衡看雲兮走神后便不再開口,只是一直盯著雲兮看。
雖然能察覺到停留在身上的灼熱視線,但云兮依舊選擇忽視,腦海里想的都是過冬的事情。
天氣變冷,她要開始給全家準備冬衣,最關鍵的還是辰哥兒和灝哥兒兩個小郎。
辰哥兒到底已經六歲,知道冷暖,雲兮讓他穿厚一些也沒有不樂意,知道家裡如今買不到上好的炭火取暖,他懂事的根本不提這事,只是多穿衣服。
可還不滿一歲,才十一個月大的灝哥兒卻已經學會自己掀衣服。
只要被雲兮捂著穿厚一些就特別不樂意,經常趁著雲兮不在的時候自己把肚子上的衣服掀開。
剛開始雲兮還沒有發現,等她有一天半夜發現灝哥兒全身發燙的時候,已經晚了。
發現灝哥兒全身發燙后雲兮有一瞬間的慌亂,養了灝哥兒三個月,這還是他第一次生病,這次灝哥兒生病,也讓雲兮,深刻體會到養兒的不易。
發現灝哥兒不對勁后,雲兮做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穿好衣服,大聲喚了丁衡和江擎文來。
等丁衡和江擎文聽見動靜帶著辰哥兒來的時候,雲兮正抱著灝哥兒,親吻著他的額頭。
「灝哥兒全身滾燙,你們一個人去打涼水來,另一個人去把戚大夫留下的退燒藥粉拿來,我先用水調了喂灝哥兒一些。」
丁衡和江擎文聽見雲兮的話后沒有耽擱,立刻按著雲兮的意思忙起來。
辰哥兒原先還有些沒睡醒,迷糊的很,可在一弄清楚灝哥兒是生病後,立刻緊張地看向雲兮。
「姨母,灝哥兒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辰哥兒已經記事,他清楚的記得原先太子府里,他阿爹的一個姬妾生的兒子,就是在一歲不到的時候生病去世的。
雖然他不喜歡那個弟弟,可那個弟弟也對著他笑過,那一次,他嚇的兩天沒有休息好。
那還只是他阿爹的一個庶子,平日里和他並不親厚。
可如今,生病的卻是他的親堂弟,他如今唯一的弟弟。
「辰哥兒不要擔心,姨母一定不會讓灝哥兒出事的,一定不會。」
雲兮是在回答辰哥兒,也是在給自己加油鼓勁。
她跟著戚大夫學了那麼多天,就算如今還不能把脈,但最基本的急救知識卻是中西融合的。
丁衡打了一盆涼水來,江擎文也將戚大夫留下專門給辰哥兒和灝哥兒準備的退燒藥拿來。
「這麼苦的藥粉,灝哥兒能喝下去嗎?」
江擎文剛才拿藥粉的時候都覺得這藥粉苦的他都忍不住,更何況是灝哥兒這個不滿一歲的小郎。
「不喝就灌下去!」
當初戚大夫要走的時候雲兮就是擔心辰哥兒和灝哥兒突然生病,所以特地麻煩他配製了一些常見病的藥粉。
可是她也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能用到。
天氣變冷后,雲兮就每天晚上在屋子裡點上小泥爐,掩著火,上面一夜都溫著她燒好的開水。
現在她將灝哥兒放到丁衡懷裡,快速地倒出指甲蓋那麼多的藥粉進杯子里,倒了熱水進去調勻。
「來,丁衡抱緊灝哥兒,江擎文你把灝哥兒的嘴巴掰開。」
給孩子喂葯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情,雲兮哪怕沒有養過孩子也知道。
可現在沒有快速降溫的西藥,只能喝這麼苦的中成藥。
灝哥兒雖然生病不舒服,但是在雲兮端著水杯朝他走來的時候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不好。
使出全身力氣在丁衡懷裡掙扎,就像一頭困獸,等待著逃出生天的機會。
哭的淚流滿面的灝哥兒觸發了辰哥兒的淚腺,心疼弟弟的辰哥兒忍不住走到他身邊,輕聲哄著他道:「灝哥兒乖,喝完葯就不難受了。」
辰哥兒輕柔的安撫並不能讓灝哥兒安靜下來,本就生病難受的灝哥兒扯著嗓子哭的眾人心疼。
可雲兮還是忍著心疼的勁,在藥水適口后,抬起灝哥兒的下巴往他嘴裡灌下去。
灝哥兒在丁衡的懷裡劇烈掙扎,丁衡怕捏痛灝哥兒,不敢使勁,但力氣小了又抱不住他,急的在深秋的夜裡出了一身汗。
大半杯苦藥水被雲兮直接灌進灝哥兒的嘴裡,等灌完葯,灝哥兒就想往外吐。
雲兮立刻放下杯子,將灝哥兒從丁衡懷裡接過,輕輕撫著他的後背道:「灝哥兒最乖,這個葯不能吐,吐了姨母還要喂你喝,乖乖的,待會姨母給你擦擦臉,我們就不難受了。」
雲兮及時的開口制止了灝哥兒的動作,等反應過來抱著自己的是雲兮后,灝哥兒就抬起肉胳膊摟著雲兮的脖子委屈地嚎啕大哭。
一邊哭,灝哥兒喉間好像還在努力說著話。
「灝哥兒在說什麼?」
第一個發現灝哥兒在說話的是辰哥兒,他說這話的時候,丁衡正好浸了一塊涼帕子放到灝哥兒的額頭上。
額頭上突然出現的涼意讓灝哥兒舒服很多,哭聲漸止,哭的紅腫的大眼睛將眾人都看了一遍后,最終還是選擇摟緊雲兮的脖子,軟糯地開口喚了一聲,『娘』。
聽見灝哥兒的這一聲『娘』,不僅雲兮愣住,屋子裡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他們都不知道,灝哥兒怎會突然喚『娘』,這一聲『娘』,到底是誰教他的?
「我沒教過灝哥兒。」
江擎文第一個開口,他的妹妹還雲英未嫁,雖已經有了婚約,但未嫁人就是未嫁人,他怎會教灝哥兒喚她『娘』。
「也不是我。」
丁衡搖搖頭,他又不是不知道灝哥兒的身份,柳王世子,喚雲兮一聲『姨母』已經是給太子妃江氏面子,又怎會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