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又回來了(1)
花酌在皮開肉綻中醒來。
還沒睜開眼睛,被就劈頭蓋臉甩了一頓鞭子,皮開肉綻得她驚奇不已,也真實得讓她不得不懷疑,她什麼時候幹了奪舍勾當,畢竟她的肉身早在幾百年前的混沌劫中就已經連渣都不剩了。
「有娘生沒娘養的貨色,還敢稱自己是仙家後人,就你這德行,可要點臉吧,讓人平白笑掉了大牙!就你那發了瘋的勾欄院娘,能給你找什麼貨色的爹,還敢大言不慚說你爹是飛升的仙人,我還玉皇大帝呢!」
尖利的聲音恨不得抓破長空,再撓進血肉之軀,難聽得讓她有了幾分裝模作樣的力氣費勁巴巴地睜開眼睛,她本還想活動下手指,讓那令人頭暈腦脹的聲音滾一邊去,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便只好繼續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別以為從哪兒偷學了點雞毛蒜皮的小玩意,就敢在鼻子里插根蔥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個什麼德行!再敢說你爹是仙人,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又打又罵,好本事。
花酌回憶了一圈,委實沒有想起來她什麼時候一不小心把人家孩子的舍給奪了。就目前這種狀況看,她不是奪舍就是被獻舍了。可是,她對被獻舍也沒任何印象,畢竟被獻舍也是要經過她同意的,並不是隨便誰想獻她就接受的,她也是有格調的。
既然不是奪舍也不是被獻舍,難道她還有解鎖了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
花酌這邊正有氣無力地思索,忽然胸口被狠狠踹了一腳,直踹得她出氣少進氣更少了。
這一腳把她剛清明起來的視線,又給踹模糊了,耳邊穿刺著頭暈眼花的聲音:「給我老實在這兒待著,敢出去,看我不打斷你狗腿!若不是修仙之人不能犯殺戒,早送你去閻王殿了。」
修仙之人不能犯殺戒?開什麼玩笑,這是對修仙有多大的誤解!
還是說,幾百年不見,這世道又流行起了冠冕堂皇?
耳邊繼續回蕩著令人頭暈腦脹的聲音,還有「刺啦」「哐當」之聲,好不精彩。
隨後一前一後兩個聲音圍過來道:
「小姐,已經把她所有衣服都撕碎了。」
「小姐,除了破銅爛鐵,什麼也沒找到。」
「哼,除了那堆破爛,她能有什麼東西!」那尖刺聲音道,「沒了衣服,看她還怎麼出去丟人現眼!」
鞭子一甩,虎虎生風:「我們走!」
花酌慢慢適應了會這具新舍,片刻后,眼前的視線再次清明了起來,只來得及看到一行三個少女大搖大擺地出了這漏風感人的小破廟,還很貼心地把門給鎖上了。
這都是什麼事兒!
說出去誰會相信,她這讓六界聞風喪膽的女魔頭重返世間,迎接她的竟然是一頓抽打謾罵威脅以及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寺廟?這是看不起誰埋汰誰呢!
花酌動了動手指,動作還是有些僵硬,不禁有些奇怪道,這肢體不協調得怎麼像個假身體似的?沒道理她駕馭不了這凡身肉體。
再片刻后,肢體的僵硬緩解了一些,她勉強可以從半死不活的躺姿變成半死不活的坐姿。
花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具暫時還來歷不明的新舍,被眼下這骨瘦如柴的小身軀給驚到了,這孩子平時沒吃飽過飯吧。一抬胳膊,露出和麻桿有的一拼的小細胳膊,上面縱橫交錯著數不清的新傷舊痕,再掀開衣服看那身上,果不其然一身大大小小的傷痕,可想而知平時過得都是什麼鬼日子。
就這麼副軀體,退一萬步講,即便她真的腦袋發渾做了那奪舍勾當,也決計不會選擇這麼一副可憐巴巴的新舍,她雖然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但也是個有品的壞東西。
因為自己值得喝彩的品性,花酌再次確信自己不曾干過那奪舍的勾當。
她慢慢適應著這副半死不活的軀體,待肢體不那麼要死不活的僵硬著了,幾乎是手腳並用才起了身。這一起身,她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才注意到了身下的異常。
原來,她方才一直躺坐在一個殘缺不全的詭異圖案上,雖然那圖案已經被擦蹭去了大部分,看不出圖案的原貌了,但並不妨礙她還能從中看出某些邪里邪氣的名堂。
這……
花酌研究了片刻,終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難道她還真是被獻舍了?為什麼她不知道?難道是給強行獻舍了嗎?
不可能,且不說能力的問題,強行獻舍也必須要知道獻舍召喚的對象是誰,她應了混沌劫,在世人眼中早已魂飛魄散,怎麼可能會有人獻舍召喚她?
只是,不是獻舍的話,她又找不到更合適的說法。
花酌刷的一下又扯開了身上那層破破爛爛的衣服,如果是獻舍的話,身上會出現一個獻舍締約成功的咒契,只是她把這具身體從上瞅到下,除了一身花樣百出的傷痕,也沒有找到咒契的痕迹。
這就更奇怪了,難不成那咒契是在背後?
花酌反手摸了摸後背,除了摸到滿手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傷痕,什麼也沒摸到。
她目光如炬掃過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廢棄的破爛小廟,泥塑神像已經被砸得一塌糊塗,看不出供奉的是哪路仙官神君。隨地散落著撕成條的破爛衣物,還有橫七豎八的破銅爛鐵雞零狗碎,一看就是從不同的地方收來的。花酌忍不住想,這具新舍的原主難道是收破爛的?
花酌本是想找個銅鏡之類的事物,好讓她看看背後有什麼名堂,沒有找到銅鏡,卻是讓她在破爛的泥塑神像下找到了一個藏得很隱秘的小冊子。她心中一亮,這小冊子中想必會有她想要的東西。
花酌翻開那小冊子,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體感人的扭曲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