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暈厥
……
暗沉的血痕在深棕色的木樓梯上並不顯眼,血量僅在綱吉滑倒處較多,在其他地方只是零星點點。
——這隻能說明,兇手在行兇後曾在這裡停留過。
柯南拿著手錶往自己身後的樓梯看去,自己身後的樓梯上也有血跡延伸,直達二樓石田翼所在的房間。
也就是說,兇手在行兇後曾經於樓梯這裡停留了片刻,身上或者是兇器上的鮮血在他停留時滴落在樓梯上,所以這裡的血跡分部才會不均勻。
所以,兇手這次動手的目標明確指向石田翼。
柯南舉著手錶手電筒緩慢走下樓梯,看著被朋友們扶起來的綱吉,心裡千迴百轉。
一直存在感很低的庫洛姆兀的開口:「起霧了。」
綱吉聞言看向四周,自己是直接從樓梯上直接滾到了偏殿外,由於沒有電燈和月輝的照亮,眼前的一切都是黝黑陰暗的。但白色霧氣卻如似紗如煙一樣,又在自己眼前籠住了一層沾滿水汽的乳白色薄紗。
這山頂空氣中的乳白色霧氣讓可見度更低了不少。
「這霧裡……」
綱吉原地轉了兩圈,覺得這霧氣的顏色似乎有點不太對:「有藍色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綱吉總是覺得他們身後這間偏殿的周圍,山霧裡似乎有絲絲縷縷的深藍近黑的顏色。
——是死氣之炎嗎?
綱吉不敢輕易的下結論,這裡是山頂,有霧氣籠罩很正常。並且現在還是晚上,在這沒有任何光亮的情況下,黑暗和白霧在視野里糾纏遊離,自己看錯的可能性也很大。
咕——咕——
貓頭鷹的咕咕聲從不遠處的屋頂上傳來,聽到聲音的庫洛姆輕聲道:「有「霧」的存在,但很微弱。」
所以庫洛姆的意思是這霧裡有微弱的幻術存在嗎?
綱吉問:「庫洛姆,可以找到嗎?」
少女聞言搖搖頭:「太散了。」
一時間他們也拿這微弱幻術沒辦法,綱吉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去大殿看看,那條由鮮血滴出來的痕迹讓他一直放心不下:「那我們先去主殿看看——」
「——是誰在那裡?出來!」
山本突然轉身,看向他們身後偏殿的側方。
綱吉:「誒?!」
順著山本武警戒的視線看去,有人影從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
柯南順勢將手錶上的手電筒光照向來者,這是一位身穿連體工作裝的中年男人。
「別緊張,我不是壞人。」
男人擺手:「我是負責這裡廚房的人,我之前在廚房正準備明天需要使用的食材之時,廚房的電燈突然熄滅,但是廚房那邊還有其他工作人員房間里的空調還在正常運轉,所以我就準備過來向石田翼先生彙報一下問題。但是沒想到……」
「沒想到你一過來就聽到了石田翼先生的慘叫?」
柯南接過話茬:「我記得廚房那邊每天負責食材是有兩個人吧?五蘊寺這裡現在有殺人兇手潛伏,你還敢一個人摸黑過來?」
男人苦笑一聲道:「你是毛利先生身旁的那個孩子吧?不愧是名偵探,連身邊的孩子都這麼聰明。沒錯,廚房每天負責食材的人數按規定必須要有兩名,今天負責的人除了我以外還有前田浴。」
「前田浴?」
獄寺疑惑道:「是第一天那個發現了兩名屍體的前田浴嗎?」
「對。」
男人點點頭:「前田浴雖然只是負責打掃,但他也因為極為擅長宮崎傳統料理,而被石田翼先生拜託去廚房工作。」
綱吉說:「那他不就是一個人同時做兩份工作嗎?」
「恩。」
男人道:「聽說前田浴的父母都因為事故而卧病在床,家裡情況很困難。石田翼先生因為同情就給了他這份負責打掃五蘊寺的工作,這次的「品佛宴」也給他另一份負責廚房料理的工作。」
「原來是這樣。那他人呢?」
柯南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怎麼沒有看到他?」
「前田在昨天目睹了高良康永先生和竹下右介先生的屍體后情緒就一直不太好,傍晚的時候我看他有一點低燒,所以讓他先回房休息了。」男人解釋道。
「是嗎……」
柯南摸著下巴,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前田浴先生他回房后就一直沒有出來嗎?」
「恩,我在電燈沒有突然熄滅之前曾經去過他房間,因為我看他下午沒吃飯又在發著低燒所以端了一碗粥過去,可是他好像已經睡著了並沒有理我。當時餐具都在廚房等著我去清洗,所以我就把粥放在門口就走了。」
「喂。」
獄寺沖著男人說:「現在這裡也很危險,你先回房間呆著,前田浴的事情等我們調查完主殿還有電燈后再說。」
男人遲疑地答應下來:「好,那你們也要小心。」
目送著男人的身形在黑暗中隱去,綱吉他們轉身走向了主殿。
一路上,獄寺隼人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煙捲(假的)放在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說:「這個前田浴看起來應該沒有什麼嫌疑吧?畢竟他不是……」
山本贊同獄寺的觀點:「如果沒有……的話,這件事就確實跟他關係不大。」
柯南跟在綱吉他們身後,並沒有注意到獄寺隼人他們嘴裡被刻意忽略的單詞,此時他的心裡滿是動向反常並且還沒有不在場證據的前田浴。
如果兇手是他的話,那麼動機又是什麼呢?
他們從主殿後方的側門進去,繞過柱子和修羅像牆,來到主殿的正中。高大的修羅像在牆上浮出張牙舞爪的影子,一股甜腥的鐵味在香燭氣息中非常鮮明。
嘀嗒——嘀嗒——
他們聽到修羅像那裡有水滴的聲響,柯南舉著手錶照過去,只見五個面目猙獰的修羅手上滿是鮮血,鮮血正是從它們手上的武器上滑落下來的。
前天和昨天發現的兇器上的血液已經干成深紅血塊,而綱吉卻發現除去已知成為殺人兇器的紅臉修羅手上的柴刀,黃臉修羅手上的狼牙棒和藍臉修羅手上的鋼叉以外,綠青兩修羅手上的鐮刀和斧頭上也都有新鮮的血液。
寺廟外的蟬鳴早就消失,安靜緊張的氣氛充盈在主殿里。修羅像上本就有逼真的血肉雕刻,現在再加上鮮紅的血液和刺鼻的血腥味,讓五座惡鬼修羅像更顯恐怖嚇人。
綱吉覺得自己背後的雞皮疙瘩應該已經成片成片的浮現,一種從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恐懼伴隨著背後的涼意直達自己的小腦。
沒有被手錶燈光照亮的其他地方被光線對比襯托出更加濃稠的黑暗,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光線所在的綱吉甚至覺得在光芒未能照耀之處里有未知的恐怖東西在暗涌。
因為看不見而生出未知,因為未知而心生害怕。
「那,那個武器……」
綱吉顫著聲音指著修羅像手上的獄寺道:「上面的鮮血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糟了!」柯南看著武器上的鮮血恍然大悟,隨即臉色難看起來。
柯南轉身如一個小炮/彈一樣衝出了大殿,綱吉他們見狀也跟在身後,彭格列一群人在跑出殿門的前一秒身體卻陡然失去了力氣,軟了下來。
!!!
「怎麼回事!」
綱吉只覺身體酸軟無力,腦海中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混沌感。少年甩甩頭,想要把這種奇怪的感覺甩掉,一種噁心感卻反而涌了上來。
綱吉想要點燃火焰,但他的意識卻一直都無法集中,他覺得自己似乎很亢奮,身體和靈魂彷彿已經被這股亢奮分開。
他有一種自己在用XX—Burner懟一百個白鯨飛船的錯覺,自己的眼前開始有無數個明亮的,耀眼的,熾熱的XX—Burner在來回噴發。
自己似乎坐在形態變得很大的納茲身上,納茲在空中跳躍而起,自己隨便一抬手就是一發XX—Burner,亢奮隨著XX—Burner的放出有了些許發泄,但自己很快又興奮起來。一百個白鯨在空中被自己的XX—Burner推來推去,一會排成數字27字體,一會又排成廢柴綱(ダメツナ)的字體。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少年首領僅存的一點理智發出了想要重新掌控身體的掙扎,卻在身體里一重又一重湧上來的疲軟中被迫投降。
柯南跑得太快,一眨眼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而綱吉他們全部都倒在主殿的大門前,少年們神情開始恍惚,視線里的一切都出現了重影。
獄寺在一旁掙扎著想要爬過來:「十……」
山本和庫洛姆也都想要站起來卻都無能為力。
噠——噠——噠——
有腳步聲從門外漸行漸近,這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悠閑又輕盈,綱吉躺在地上,努力瞪大了眼睛看著門外,然而自己身體里的酸軟開始變成無邊睏倦,上眼皮在固執地想要與下眼皮粘在一起永不分開。
到底……是誰……?
奮力地將又一次合下來的眼皮掀開,少年的眼神逐漸渙散卻還沒有如來者所料暈厥過去。
納茲……納茲……快……
來人在主殿的大門前停住,ta似乎正站在門檻前低頭注視著少年無力掙扎的樣子,彷彿在欣賞又彷彿在思考。最後,ta終於有了動作,ta彎腰向少年伸出手,一個小巧的白色噴瓶對著綱吉噴出了氣體,無法控制自己的綱吉把氣體吸進了身體里。
一旁的獄寺看到這一幕時目眥盡裂,手上的青筋都崩了出來:「混蛋!!!」
綱吉身體里的睏倦陡然如大浪撲來,將少年最後的掙扎卷進意識深處。綱吉只在最後閉眼前看到了那隻拿著噴瓶的手,意識在他閉眼后墜入深沉黑暗中。
那個噴瓶在之後也照顧了獄寺山本庫洛姆他們,四人都在這氣體下失去了意識陷入昏迷。
*
被綱吉派出去在寺廟外巡視的天空獅子在急促的奔跑中停了下來,小獅子脖子上的死氣之炎突然無法受控地大盛起來,納茲圓滾滾的眼睛里有驚怒的情緒浮現。
這是——!!
「嗷嗚!!!!」
還帶著奶音的獅吼在樹林里回蕩,這一聲咆哮聲音不大卻攜帶著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往四周擴散。樹林的另一邊,雨燕和秋田犬都動了動腦袋,它們聽到了某隻天空獅子地咆哮。
停留在五蘊寺入口大門上的白色/貓頭鷹也聽到了這聲人類還無法聽到的獅吼,貓頭鷹的右眼在不知何時帶上了一支做工精緻優雅的單邊眼鏡,鏡片下的猩紅色瞳孔正無聲地注視著主殿里的所有人。
「kufufufufufu……」
低沉的笑聲在山霧中若隱若現,原本只是淡淡的霧氣濃烈了起來,主殿里被人扛起來的少女耳朵上,有一隻深藍色耳墜悄無聲息地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