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趙夕
歐陽林大喝一聲:「快閃開!」
幾乎所有人瞬間下意識地全部趴在了地上,但是佰缺還是悶哼了一聲,腳上中了一彈,還沒等一秒,便已經暈了過去。在場的幾位不可謂不是高手,感官尤其敏銳,但是對這些接近了自己百米範圍竟然都沒有發現。
第二波子彈再次射了過來,這次已經有了警惕的眾人當場幾乎在同一時間釋放了出了保護壁障,子彈在穿破了兩層之後無力地掉在了地上。謝楊揮手將一顆地上的子彈用氣勁吸了過來,上面還殘留著那種力量,他看了一會兒,臉se變得不怎麼好看:「是心道的人。」
這種力量在上次沙漠的里的洞中他就已經親身感受過,所以並不是很陌生。歐陽林對於心道算是最了解的,思考片刻,他便讓舒一水將佰缺帶到山洞中去,剩下的幾個人對著攻擊到來的那一面,大聲說:「出來吧,不要鬼鬼祟祟的!」
那邊出現了響動,不過過來的不是人,而是幾枚呼嘯後面噴著火而前面被濃厚的銀灰se力量所包裹的快速運行的東西。謝楊大喝一聲:「是飛彈!都閃開!」
他娘的,打仗了么?竟然連這東西都弄來了,這即使沒有那種詭異的銀灰se力量也足夠幾人喝上一壺了。謝楊權利撐開了柳葉秘法,擴大到數十米範圍,將空中射來的五枚飛彈全部包裹在了裡面,力量壓制之下讓飛彈直接在外緣爆炸,謝楊渾身狂顫,強大的衝擊力幾乎讓他的柳葉秘法不受控制而散去。
但是這樣還沒有完,物理衝擊波被謝楊壓制,但是銀灰se的力量氣勁卻完全沒有辦法控制,化作一道道朝他迅速地蔓延過來。
歐陽林說過,只有進入無境之界之後的靈道才能對付心道的力量,但是謝楊的靈道現在還每到歐陽林那種純熟的地步,現在倉促之間,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阻隔。眼見銀灰se力量就要擊中自己,旁邊傳來了歐陽林的聲音:「散掉氣勁!」
謝楊不敢偶絲毫大意,下意識便將柳葉秘法散開,歐陽林的力量緊接著出現在他前面,將銀灰se的力量擋在了外面。謝楊出了一口氣,看著攻擊不停到來,卻始終不見人影的地方,忍不住心頭憤怒,氣勁快速在受傷匯聚。
巨大的氣團慢慢成形,即使旁邊的幾人都忍不住悄悄後退了幾步,那邊的人終於有了反應,快速朝四周逃竄,但是這時候謝楊的氣勁已經打了出去,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整個山地都在搖晃,土石翻滾,即使氣勁傷不了他們,那些飛射的石塊也足夠他們手忙腳亂。
二十多個人影終於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手中槍炮齊全,除了衣著光鮮一點之外,倒是和游擊隊很像。但是不同的是,為了應付剛才的氣勁,身上都包裹著一層銀灰se的力量,不是來自與體外,而是從他們身上自然釋放出來的。
這些人都是心道中人,雖然力量相比在沙漠中見過的那個要弱了千萬倍,但是這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要是猜得沒錯的,應該是那個人發展出來的。但是眼前這些拿著槍的人謝楊卻並不陌生,在三年前和許凡對決的時候,他見到過這些人,這些人其中的大部分人便是當初伏擊他那些特異功能者。認清楚之後,謝楊頓時不屑地看著那些人:「狗我見得多了,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轉換主人,這樣的狗簡直連狗都不如。」
依然是當初為首的那個人,不過現在已經人到中年,身形雖然挺拔,但是已經少了很多的英氣,顯得有點遲暮和蒼茫的感覺。對於謝楊的話,他似乎不以為意,又或者已經習以為常了,淡淡地說道:「我原以為我和我的兄弟們能在這天下得到一處我們的位置,但是當我們真正踏進這個世界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只不過是螻蟻,現在我們只想活著,爭取更強的力量,其他已經無所謂。」
謝楊冷笑:「之所以你們是螻蟻,是以為你們都當自己是。是誰讓你們來的?說清楚或許我們能饒你們一命。」
那人看了周圍的人一眼:「是誰要我們來的相信你們自己清楚,只是饒我們一命這等話只怕太過託大,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說完之後,他周圍的所有人將槍口托起來對準了前面的六人,在他背後的兩人,將僅剩的兩個火箭筒也對準了他們。歐陽林再次揮出一道渾厚的壁障,槍聲再次響起,但是卻大多無用,謝楊將五種介力維持在身上,柳葉秘法同時催動,朝那邊撲了過去。
一枚飛彈朝謝楊射了過來,而另外一枚則是朝壁障飛了過去,煙幕騰空而起,謝楊倒退了幾步,還沒有展位,又有幾個閃爍著濃烈銀灰se光芒的東西朝他飛了過來,謝楊不敢大意,介力飛出將其擊碎。
意料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但是濃烈的煙霧冒了出來,瞬間將諾達的空間全部包裹在了裡面,柳葉秘法被銀灰se力量摧散,煙霧瀰漫了進來。頓時謝楊只感覺雙眼刺痛無比,是催淚彈!
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連這些武器竟然都用上了,謝楊鼻涕眼淚流了一地,周圍的人幾個人也差不多,歐陽林見識過了現代一些東西,但是對於武器估計很少涉獵,頓時也被熏得找不著北。
當煙霧散去,幾個人恢復過來的時候,眼前的二十多個人早已經消失無蹤,謝楊看著遠處的方向,嘆氣道:「越來越亂了,一切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平靜下來?這世界到底還有多少東西隱藏在幕後,到底還有多少東西要冒出來?」
誰也不知道。
雨開始淅淅瀝瀝的下,原來那座城市和三年前又是另外的模樣了,高樓更多,街上的汽車也變得越來越多,道路經過拓寬,變得乾淨寬廣,城市的空氣也不像之前那般看不到百米之外的東西。但是謝楊依然有些不習慣,人的心裡是微妙的,現在的他更崇尚的是一種自然的清新和平靜,的繁華已經讓他難以適應。
這裡已經變成玄靈堂的勢力範圍,他們隱藏在這個城市的背後,監視著城市的一切。謝楊不知道魏愁和自己算得上什麼關係,但是已經失去了一方領地的他,明顯已經不可能和他成為盟友,現在的魏愁也不再需要他。
他剛剛到達這裡,有些事情必需親自去觀看才能了解背後的東西,他無法逃避,也不能逃避,整個「道」的世界變成現在的模樣,他不能說沒有責任,或者一切原本就已經註定,他不過是一個催化劑,但是竟然當了這個催化劑,還算有責任感的他認為自己必需承擔一些責任,有義務讓這一切結束。
所以他來到了這個城市,心道的出現讓一切都變得更加撲朔迷離,那個幕後的上次附身在許凡身上的人始終沒有現身,但是越是這樣,也就越代表事情不會那麼輕易結束。謝楊原本的是打算去往東南或者四川一帶,那裡還有他的朋友和對他並沒有什麼惡意的獄炎山一脈,還是張遠傷和寧絮他們,在那裡他能找到作為一個真實的人的感覺,有朋友有溫情有讓他能撫平心裡的東西。
但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來這裡,原因無他,他們知道的可能也不會比幾位前輩要多,所以還是親自來這邊好。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他有點不願意見到寧絮,對於那個女孩,他始終覺得他欠她的,那種簡單和單純會讓他心動,但就是這樣特越不能見到她,那會是一種褻瀆,他無法承受。
還有唐清,謝楊嘆了一口氣,柳葉門經過他的殺戮之後,已經徹底淪為了三流的小門派,柳葉門對他的利用,他是知道的,但是相比自己給他們造成的損失和不可彌補的仇恨,那些東西渺小得簡直不能說出口。唐清對他有情意也有仇恨,這些他都知道,唐清為了給爺爺還有同門報仇,或許一時下不了手,但是最後她肯定會殺了自己,而然後呢?黯然神傷、行屍走肉,還是跟隨他而去?不知道,但是哪一種結果都是謝楊不願意見到的,他欠的東西他始終會還,但是不是現在。
不知覺竟然來到了學校附近,一切都是從這個學校開始的,謝楊突然想到了張老,算起來現在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不過想來他們當初身體很健康,十年的時間再加上現在的醫療條件變得越來越好,應該還可以吧。
幸好,那棟樓還沒有被拆掉,謝楊回憶著以前的每一步路,走到了那熟悉的大門前。敲了幾下,然後緊緊地等待著,這個叫張興國的老人竟然讓他生出了一種緊張的感覺,或許那時候和長老商討騙飯吃的時候才是真正舒心而值得懷念的日子。
門開了,不過開門的卻不是長老,而是張小愛。這個夕日的佳人,也已經過了三十歲了,不復以前的青春,面容顯得有些憔悴,眼神也不似以前那麼靈動,和平常的婦人沒有什麼區別,時間能讓人不平凡,也能讓人重歸平凡。
沒有驚喜,沒有愕然,沒有太過熱情,兩人呆愣片刻之後,都淡淡地笑了起來,鍾小愛取下腰間的圍裙,對謝楊說:「進來坐吧,沒想到你能來。」
謝楊點了點頭,注視這熟悉而又陌生房間,在新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掃視著周圍的一切。鍾小愛忙著端茶倒水,謝楊讓她在一邊坐下來問:「張老呢?」
鍾小愛眼神顯得有點黯然:「已經不在了,兩年前的時候跟外婆一起去了,安全之後,我不想離開這裡,所以就搬到這裡住了下來。」
她正說著話,旁邊原先張老的房間內傳來了稚嫩的聲音:「媽媽…」
鍾小愛笑了一下,站起來朝房間內走了進去,片刻之後,她帶著一個胖胖的可愛的小女孩走了出來,鍾小愛將顯然剛剛睡醒的小傢伙帶到謝楊前面:「叫叔叔。」
謝楊呵呵笑了起來,伸出手在有點害怕的小傢伙臉上輕輕捏了一下,用最溫柔的聲音問:「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傢伙奶聲奶氣地回答:「我叫張靜,媽媽叫我靜兒。叔叔好。」
謝楊又捏了一下靜兒的臉,這是他兄弟的女兒,但是他卻來不及等他的孩子叫他一聲爸爸,謝楊眼睛瞬間有點紅,勉強地笑了幾聲之後將腦袋側到了一邊。鍾小愛也注意到了謝楊的不對勁,把靜兒放回房間去玩,然後走出來,在謝楊對面坐了下來。謝楊將臉上的位置全部留給笑容,他說:「這些年辛苦你了。」
鍾小愛搖了搖頭:「只要靜兒好,就什麼都好了。有她陪伴,我這一輩子也足夠了。」
謝楊搖了搖頭:「但是孩子總有一天會離開你的,遠秋已經不在了,但是你的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靜兒也需要一個爸爸。」
鍾小愛不贊成謝楊的說法:「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覺得現在挺好,靜兒很聽話,再過兩年,她就能上學了,家裡給了我一點錢,我也不需要找工作,只要好好照顧她就可以了。所以你放心吧,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反而更好。」
謝楊也不好再說什麼,鍾小愛和張遠秋到底是怎麼最終走到一起,他不知道,但是顯然,鍾小愛現在無法遺忘張遠秋。說實話,自私地說,謝楊不希望鍾小愛再嫁,但是他深知鍾小愛不容易,但是她竟然不同意的話,他便也不再說什麼。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鍾小愛便去準備晚飯了,她才走了不一會兒。靜兒探著小腦袋,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小傢伙膽子還蠻大,之前那種有點還怕的情緒已經不見了,她小步走到謝楊身邊,抓住他的大腿問:「叔叔,媽媽跟我說爸爸去了好遠好遠的地方,你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裡?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的爸爸為什麼不回來?」
謝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是不自然地呵呵地笑著,良久之後才說:「你還只是小朋友,等你快點長大之後,爸爸就會回來了。」
靜兒深信地看著謝楊:「真的嗎?」
謝楊點了點頭,靜兒立刻大聲說道:「那靜兒要快快長大,就能看到爸爸了…」
隨後她的小臉有耷拉了下來,謝楊見她的模樣,連忙問:「靜兒怎麼了?」
靜兒說:「我長大了才能見到爸爸,但我還有好久才能長大啊?是不是要好長的時間,那這段時間怎麼辦?靜兒也想要爸爸,別人都有,我也要。」
鍾小愛從廚房走了出來,將靜兒拉到了一邊:「靜兒要聽話,難道你不停媽媽的話了嗎?別胡鬧。」
靜兒依然注視著謝楊,後者對她微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那叔叔當靜兒的乾爸爸好不好?」
靜兒不明所以地問:「什麼是乾爸爸?」
謝楊回答:「乾爸爸就是會痛靜兒會給靜兒買禮物的人。」
靜兒問:「那和爸爸一樣嗎?」
謝楊點了點頭,靜兒立刻歡呼起來:「喔!喔!靜兒也有爸爸了,媽媽你看到了嗎?靜兒也有爸爸了。」
兩個大人在歡笑聲中頓時淚流滿面。
三個人想普通的小家庭那樣吃了一頓飯,但是謝楊畢竟不是靜兒的親爸爸,在靜兒不高興的聲音中離開了家門,在保證以後會來看她之後,小傢伙才放開抓住他大腿的手。
謝楊有些惆悵,天已經黑了下來,如一層透不過氣來的砂紙一樣蒙住了他的臉,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頭。靜兒和鍾小愛出現在這裡在他的意料之外,看來北方勢力對她們的危險已經徹底解除了,不然張遠傷他們不會放任她們住在這裡來。
張遠秋的死對鍾小愛來說,除了心痛之外,估計還有對於他們這個圈子的排斥,不過這樣也好,有了自己的經歷,謝楊不再希望任何人從平凡人的位置再踏入進來,因為在新奇的興奮之後,得到的是更多的無奈和悲哀。因為這個世界比外面的世界更黑暗,慾望與權利的爭奪已經透露到了表面,以最原始的搏鬥來取得這些東西,這是一個血淋淋的沒有任何文明的世界,發展的永遠只是殺人的力量,勝敗永遠以生死而論。
走到街口的時候,一個人影從旁邊快速地穿了過來,出現在了謝楊面前,那是一個身材比他高大,也要比他壯實的人,臉上留著鬍子渣,一雙眼睛非常有神,似乎能直接穿透到人心裡,他看了謝楊片刻之後問:「你是老楊?」
謝楊翻看著他,良久之後才不確定地問:「你是趙夕?」
對面那個男人點了點頭,謝楊這才最終確定下來,時間實在是太長了,曾經的故人出現在我們面前竟然需要在記憶中慢慢挖掘,刨去表面的灰塵才能表露出原來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