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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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那些曾經被刻意忽略過的記憶也在這個時候不知不覺浮現出來,走馬觀花似的在聞子珩腦海里一一閃現。
或許他當初應該鼓起勇氣回公寓或是到魏卿常去的教室攔他,而不是在打電話及找微信無果后,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魏卿的朋友身上,而且那個秋錫只是聞子珩聽魏卿提過幾次而已,知道那人和魏卿是關係不錯的同學,有個很喜歡並且在狂熱追求的女神,其他的便一概不知,甚至不知道秋錫長什麼樣子。
至於秋錫的電話號碼,也是從師兄那裡打聽來的。
「13年6月23日,你還記得那個時候你在做什麼嗎?我從加州回到曼哈頓,一直在聯繫你,但是我的所有通訊方式都被你拉黑,我只能讓你朋友向你轉達我在咖啡廳等你的消息,我等了一周你都沒有來……」
魏卿不知所措,他只能用不斷親吻聞子珩臉頰的方式來緩解自己內心的忐忑和心疼。
自從聞子珩消失后,魏卿心裡的那根弦就始終緊繃著,直到這一刻,啪的一聲,倏然斷掉了。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我也不知道你在咖啡廳等我。」魏卿摟著聞子珩腰肢的手都在發顫,被迫與聞子珩分手后他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生活了五年,平心靜氣太久,他甚至忘記了情緒出現強烈波動時是什麼感受。
這一刻,好似有一枚炸/彈在魏卿心湖裡爆開,濺起的水花遮擋了他的整片視線。
不過在混亂當中,魏卿還是敏感地抓住了關鍵性的問題:「當年你把在咖啡廳等我的消息告訴了誰?」
「秋錫。」聞子珩好歹從悲傷的泥石流里緩了過來,他不假思索說出這個名字,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既是詫異又是憤怒的魏卿,末了又補充一句,「你那些朋友里我只聽說過秋錫這個人,但是我沒有他任何聯繫方式,連他的電話號碼都是我從師兄那裡要來的。」
魏卿低頭看著聞子珩假裝若無其事的模樣,一時間疼得彷彿整顆心臟都擰成了一團。
居然是秋錫。
也只會是秋錫了。
惱怒之餘,魏卿又似乎想通了什麼,他的表情一會兒猙獰一會兒陰鬱,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內變換了好幾個可怕的樣子,最後視線的焦點在聞子珩還殘留著些許傷感的臉上逐漸聚集起來時,環繞在他周身的戾氣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好像剛才那氤氳了狂風暴雨般的神情只是一片假象。
「小兔,都是我的錯,我該早點找到你的……」魏卿無聲地嘆息著,繼而用雙手更緊的摟住聞子珩的腰,他把腦袋埋在對方的頸窩處深深吸了口氣,縈繞在鼻尖的熟悉氣息讓他幾乎熱淚盈眶,「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我們別分手了好不好?我們……」
話才說到一半,魏卿忽然感覺他的褲腿被一道蠻力拽住,登時愣了片刻,低頭一看。
竟是聞溪這個小傢伙。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悄無聲息跑來的,別看個頭瘦瘦小小,力氣卻是超乎尋常的大,正憋紅了臉要把魏卿從聞子珩身上扯下去,另一隻手還握成拳頭不停捶打著魏卿的小腿。
「壞人,不許欺負我爸爸!」聞溪聲音又亮又脆,仰著頭目光炯炯盯著魏卿,他的小表情倔強又警惕,可是眼睛里裝滿了掩飾不了的忐忑和害怕。
魏卿:「……」他真的很想把這個掃興的小孩扔出去。
低頭看了眼把他當成土匪來防的小蘿蔔頭,再抬頭把目光投向已經恢復冷靜的聞子珩臉上,縱使魏卿心裏面有千萬個不願意,在經過一番權衡之後,只得咬牙狠下心後退兩步,硬生生將他和聞子珩兩人原本親密無間的身體拉出一段距離來。
聞溪見狀立即像只土撥鼠似的鑽到兩個大人中間,伸手一把抱住聞子珩的腿,顫音喊了聲:「爸爸,我們快走。」
把話說完后,小傢伙還緊張兮兮地扭過頭看了面無表情的魏卿一眼,然後彷彿是被那張冰凍的臉嚇著了似的,冷不丁一個哆嗦,整個小身板都躲到了聞子珩後身后。
「……」魏卿胸腔里塞了一個鼓囊囊的氣球,差點就被聞溪這根針給戳爆了。
他突然很想知道聞溪他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僅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就把性子內向害羞的聞子珩拐上床生了個小孩,還能生出這麼個沒眼色儘是破壞氣氛的壞蛋,除了濃烈的嫉妒外,魏卿簡直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女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眼見聞子珩已經抱起聞溪輕聲安慰,魏卿心裡的氣球頓時焉了,嘆息道:「你帶著孩子出去等一會兒吧,剛才飯菜都做好了,我再熱一下就行。」
魏卿的廚藝非常好,從聞溪在餐桌上的表現就能看出來。
聞溪向來挑食,雖然他不會用語言來表達他對某些食物的不喜愛,可是但凡遇到不合他口味的飯菜,他哪怕是餓上一天肚子也不會多吃一口那些食物。
因此老師經常向聞子珩反映,聞溪在幼兒園裡吃得特別少,別無他法的聞子珩只能在下班后變著花樣給孩子準備晚餐,可惜無論晚餐的樣式怎麼變化,聞溪每次的飯量都不會超過半碗,這也是聞子珩一直以來最頭疼的問題。
在看到魏卿給聞溪盛第二碗米飯時,聞子珩沒忍住露出詫異的表情,他還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
始終注意著聞子珩反應的魏卿登時會錯意,見他蹙眉,便忙不迭解釋道:「孩子用的是小碗,吃第二碗飯不會有問題的,而且四歲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應該多吃一些。」
「我沒有這個意思……」聞子珩嘆了口氣,魏卿那生怕他誤會的慌張神態讓他深感彆扭,五年前的誤會說開之後,似乎他和魏卿之間尷尬又疏離的關係沒有得到任何緩解,那條鴻溝依然沒有被填平的跡象。
即便他們五年前的分手只是個誤會,但是這五年來聞子珩遭遇的困境和痛苦卻是貨真價實存在的。
他們分別了五年,而不是五天。
時間可以改變太多東西,五年前的聞子珩還是個內向單純不諳世事的學生,他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為了愛情不顧一切拋下所有,就算與全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然而五年後的他在社會的大染缸里隨波逐流,苦難磨平了他的稜角,山大的壓力沉重得讓他喘不過氣來,他龜縮在小小的殼裡,甚至不敢探出頭眺望外面的世界。
無論是該不該變的,都變了,如今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快吃吧,時間不早了,等會兒我幫你訂個附近的酒店休息。」聞子珩開口道。
聞言魏卿微怔,事情的發展和他想象中有著天差地別的出入,斟酌半晌,他小心翼翼啟唇:「小兔,如果你還有什麼誤會的地方,我可以給你解釋清楚,當年我確實不知道你等了我一周,那期間我也一直在找你……」
「行了,魏卿。」聞子珩面露倦意,抬手打斷了魏卿未說完的話,「剩下的我們以後再說好嗎?現在我不想討論這個。」
魏卿怔怔看了聞子珩許久,直到對方低頭躲避他的視線,才訕訕收回目光,抿唇壓下已經涌到喉嚨里的酸澀,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對聞子珩訴說,卻不敢出聲。
吃完這頓飯,聞溪對魏卿和顏悅色了不少,儘管他仍舊保持高度警惕不準魏卿靠近聞子珩分毫,但是眼睛里的懼意和防備明顯減少了一大截,魏卿對此倍感欣慰,不顧聞子珩的阻攔,高高興興收拾了碗筷去廚房哼哧哼哧地洗碗了。
聞子珩看著魏卿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及其無語——魏卿還真把自己當成這個家裡的主人了,說起話來也格外自來熟。
剛這麼想著,餐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魏卿的手機。
聞子珩瞥了眼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那串陌生的數字,探過身子對埋頭刷碗的魏卿說:「你手機響了。」
魏卿頭也不回道:「那你幫我接下電話。」
聞子珩猶如吃了只蒼蠅,那表情一言難盡:「這樣不太好吧。」
「哪裡不好了?」魏卿像是回憶到了什麼,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線猶如一陣緩緩拉響的小提琴音,「以前我煮飯洗碗的時候,我的電話一直都是你幫我接的,這才過了五年你就忘記了嗎?」
「……」若不是魏卿提醒,聞子珩還真的忘記這一茬了。
既然魏卿在洗碗不方便接聽電話,那麼聞子珩只能讓那部手機孤零零的躺在餐桌上不停震動,直到那串陌生號碼第六次打來電話時,坐在沙發上專註看動畫片的聞溪終於被吵得有些煩了,皺起眉頭像個嚴肅的小老頭,嘴巴上沒說話眼睛卻時不時朝餐桌那邊瞟。
聞子珩嘆氣,摸了摸兒子柔軟的頭髮,起身走到餐桌前拿起電話並按下接聽鍵。
在那邊出聲之前,聞子珩率先冷淡開口:「你好,魏先生暫時不方便接聽電話,還請半個小時后再打電話過來。」
那邊秉著呼吸沉默了很久,隨後傳來一道熟悉且無意識拔高的尖銳女音:「你是聞子珩?」
「……」
聞子珩的臉立即沉了下來,早知道是聞元嫻這個麻煩精打來的電話,打死他都不會接的。
「好了,別說了。」副總不耐煩地打斷了祖茜欲解釋的話,他百忙之中抽空瞥了眼臉色不太好看的祖茜,語重心長開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嗎?別以為抓住聞經理的小辮子就可以把他推出去當出頭鳥,這個公司里誰走誰留還沒有定數,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留在公司靠的是過硬的本事和業績,不是靠踩別人的肩頭。」
心裡的小算盤被副總一針見血指出來,祖茜羞恥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臉頰上的紅幾乎要化為實質滴出來,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她來打小報告的真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