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按理來說穆媞早上是閑著的，小馬給她發的計劃也是後天才有工作，她本想在姐姐家追幾集綜藝，不料昨天的那個牛奶商，說是過幾天沒空，問她能不能今天就把合同簽了。
想著拖著也沒什麼意思，雙方也是爽快的人，她和小馬商量了一番便去了對方的公司。
今天天氣大好，這一上午的好時光就這麼浪費，穆媞覺得有些可惜，她和小馬一前一後地從公司里出來時，已經十一點，兩人心照不宣地對看了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幾分鐘后，小馬那個傳說中的男朋友開著車，停在了路邊。
穆媞早上回家去車庫取了車，順便收拾了一些衣服，她拒絕了小馬邀請上車的請求，轉了轉手中的車鑰匙，向她停車的方向走去，才上車，包里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方輕輕。
穆媞頓了頓。
她差點忘了，昨天還約了這麼號人。
「媞媞。」方輕輕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你下午什麼時候有空啊？」
穆媞歪著腦袋，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啟動車，問：「現在有空嗎，一起吃午飯。」
方輕輕那頭聲音忽然歡快：「有。」
穆媞嗯了聲：「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到你家樓下。」
掛斷電話后，穆媞拉下車上的鏡子，左右看了幾眼鏡子里的自己，滿意地將鏡子推上去。
在穆媞記憶里，方輕輕的家很難找，小區名字也難記，穆媞車在路上開了幾分鐘后，果然還是忘了。
趁一個紅燈，她找到車上導航的記錄，看著自己剛才偏離的方向，覺得有些好笑。好在今天交通順暢，說二十分鐘，真的就二十分鐘到了方輕輕家樓下。
車緩緩過去，遠遠便看見前方一個穿著蕾絲白色上衣粉色短裙，手裡抓著淺藍色包的女人，穆媞的車穩穩地在她身邊停下，對方輕快地打開門，便坐了進來。
「你怎麼說來就來啊，這麼急，人家都沒好好化妝。」方輕輕說完，對著穆媞甜甜一笑，接著扣上安全帶。
穆媞偏頭看她：「你怎麼樣都好看。」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噁心，方輕輕臉上該有的東西一點都不少，打了高光還修了容，唇上的口紅是刷子一點點刷出來的，分界線一點也不迷糊，可見細心，不過這個鼻影太重了些，陽光下甚至能見著一層黑。
但哄人的話總是中聽的，方輕輕被誇獎后捂著嘴偷笑了幾聲。
「你最近好忙啊。」車啟動后，方輕輕抱怨地說了句。
穆媞嗯了聲：「有點。」
「上次陳捷的生日你也沒去，她那天還問我了，我說你沒空。」
穆媞聽后微微蹙眉：「她為什麼會向你問到我？」
方輕輕思考了一番，用餘光觀察穆媞的表情，但她沒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於是又試探性地說了句：「我在她面前提過你。」
穆媞食指敲了敲方向盤。
這種刻意表露曖昧的戲碼，突然讓她不自在了起來，她咬住下唇，想說兩句責備的話，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方輕輕似乎感受到她的不愉快，化解尷尬的樣子傻笑了幾聲，說：「我也沒說什麼，就說我們認識。」
她們吃飯時，車裡的那份詭異似乎已經煙消雲散，方輕輕是個面對熟人就話多的人，更何況對面這個人是穆媞，她們將近兩周沒見，於是，她便把這兩周身邊發生的有意思的事，一件一件地告訴她。
穆媞切著盤子里的牛排，偶爾地笑一笑，偶爾的插上一兩句話。
飯吃完后，方輕輕便自然地挽住穆媞的手腕，兩人到了樓上的商場。
她算了算，至今為止，她和方輕輕就見過三次面。
第一次是在酒吧，那晚各種朋友的朋友，方輕輕性格豪爽又活潑，侃侃而談的樣子吸引了許多人，第三天，穆媞便將她單獨約出來了，看電影，吃飯，玩遊戲，然後就是今天。
穆媞轉頭看著身邊這個面帶微笑的人，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今天她的妝太濃了，總覺得沒有第一次見面時那麼可愛。
「離電影開場還有一小時呢，我們先逛逛吧。」方輕輕突然轉頭看她。
穆媞收回目光，笑了聲：「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毛病，一遇到這樣性格的人，話便少了很多，總覺得對方精力充沛的樣子，她看著便累，便不想說話。
兩人先是去了服裝店，逛了幾家后沒看到滿意的，興緻缺缺，路過一家珠寶店時，裡頭出來了一男一女，同他們擦身而過。
「媞媞。」等那對男女走遠后，方輕輕拉了一下穆媞的袖子：「你剛看到了嗎？」
穆媞順著她的目光朝後看，幾秒后回頭：「什麼？」
方輕輕笑：「江炎凱，認識嗎？」
穆媞搖頭：「不認識。」
「他又換女朋友了，上次見到他，還不是這一個呢。」方輕輕露出了一張八卦臉：「富二代就是好，要什麼女人沒有。」
穆媞笑了笑，沒有接她的話。
兩人走著聊著，便到了一家包包店，穆媞逛得有些累了，坐在店中間的皮質沙發上，她的目光追隨著方輕輕，見她在店裡繞了一圈，最後拿起架子上一款黑色的包，走了兩步到鏡子前，掛在了肩上。
「好看嗎媞媞。」方輕輕轉頭看她。
「好看。」穆媞敷衍。
被穆媞誇了好看后，方輕輕更覺得好看了，她站在鏡子前，把包掛在另一邊的肩上，側著照，正著照，背對著照，再提在手上，接著忽然湊近，看了眼自己的美瞳，今天的眼睛真好看。
穆媞對她的各種擺弄一點也不感興趣，她隨手從身邊拿出一本雜誌，翻了幾頁后忽然發現裡頭有幾張自己的照片，她略驚揚眉，翻到了封面，原來是這本。
再次抬頭時，方輕輕已經走到她面前，兩手空空地說：「走吧。」
穆媞看了眼她失落的眼睛，接著再看了眼重新放好在架子上的包，站起身示意身邊的導購小姐：「那個包，包起來。」
方輕輕突然開心，上前一把抱住穆媞的腰，抬頭看著她，軟軟地叫道：「媞媞。」
穆媞拍拍她的肩膀，將她稍稍推開，笑道：「朋友嘛，別客氣。」
方輕輕頓了頓，將手放開。
工作日商場里的人不是很多，今天正好遇到換季活動，一樓大廳還有小朋友的文藝表演，更是顯得周圍鬧騰了許多，話筒里的聲音不斷地在空氣中傳來，甚至聽不清主持人在講什麼。
穆媞走著有些分心，她似乎已經神遊到了話筒里，非是要在這低沉的嗓音中找出文字。
等到恍悟過來時，方輕輕已經帶著她到了電影院門口。
她們取了票，找到自己的位置做好，可這電影才放了不到幾分鐘，穆媞便靠著椅子睡了過去，昏昏沉沉的，等醒過來時，電影剛好結束，而她身邊的方輕輕正拿著紙擦淚，她腦子有些迷糊，等反應過來后，才恍悟她們今天看的是文藝催淚的電影。
出了影院后，穆媞拒絕了方輕輕晚上一起吃飯的邀請，並送她到家樓下，方輕輕下車后，似乎有些不甘心，她走到穆媞的車門邊，俯身，雙手放在未合上車窗玻璃上，下巴擱在上頭，壓著聲音，奶聲奶氣地說：「媞媞，我們下次什麼時候見面啊？」
穆媞下意識地往車裡挪了一些，對她笑了笑：「再說吧。」
方輕輕撇嘴：「好吧，那我們下次見。」
她說完也不離開，睜著大眼睛巴巴地看著穆媞，嘴唇微微撅起，似是在索吻。
穆媞見狀，不動聲色地將手提起，勾了一下車門上的升降器，一聲嘶嘶聲，方輕輕立馬將頭抬起。
「我走了。」穆媞笑了笑，這次她把窗戶全拉上，毫不留戀地離開。
回去的路上，她思考了許久。
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對方輕輕是有好感的，可愛時可愛，懂事時懂事，人也幽默大方，但不知道怎麼的，接觸過後全變味了。
方輕輕整個人變得十分軟，對她撒嬌她也覺得受不了，不知道是否是對她的屬性有誤解，方輕輕非常依賴她，大事小事總愛找她。
穆媞心想，也可能是自己的毛病。這麼多年，她就沒有認真喜歡過誰，好不容易有好感的，一接觸，對方對她也心生情愫了，她便覺得沒意思起來。
深入交談后，了解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她的興趣值便大大下降。
車開到了自己家樓下，她才意識到今天要去姐姐家，於是熄了火之後，又重新啟動了起來。
還未倒車出去，手機便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屏幕上顯示著「江炎凱。」
穆媞不禁笑，一副玩味的樣子將手機接起。
還沒等她開口，對方倒是先說話了。
「大明星，約會吶。」
穆媞笑：「喲，江家公子怎麼有空給我電話，懷裡的美人呢？」
那頭繼續調侃：「美人回家了。」他笑了聲：「厲害了啊，小有名氣啊。」
穆媞切了聲：「有事說事。」
江炎凱：「我朋友想要你的簽名照，給一張唄。」他說完又補了一句：「就今天這個朋友。」
穆媞淡笑：「不給。」
電話掛斷後，穆媞拿起手機看了眼，方輕輕更新了朋友圈，正是一分鐘前，內容是剛剛她送的那個包和她的自拍，配了一行文字，寫道「謝謝親愛的。」
穆媞咬住下唇搖搖頭退了出來，對方輕輕剩下的那點好感，全消失不見了。
點到聊天界面，翻到小馬的微信，她低頭啪啪地編輯了兩個字，突然覺得麻煩，直接按住了錄音。
「小馬，隨便找張我的簽名照，給小凱寄過去。」
說完她迅速地倒車，又重新混進了城市車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