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穆媞從花知也家裡出來后,便去了何一涵的家。
她在何一涵家裡的東西,不及花知也家的一半,收拾的時候她便盤算好了,她帶了那麼多套衣服,一天一套酷不死她。
到了何一涵家后,果然看到姐夫鄭平坐在了沙發上,手裡抱著菲菲正逗她玩,她規規矩矩地走過去叫了聲姐夫。
「姐呢?」
鄭平連頭都沒有回:「廚房。」
穆媞哦了一聲,抬腳便朝著廚房走去。
何一涵大她8歲,鄭平比何一涵還大10歲,這相差18歲的代溝,穆媞每次見到鄭平,總想叫他叔叔。
他們算是相親式的商業聯姻,她媽媽將何一涵生的落落大方,從小便讓她怎麼知書達理怎麼來,家裡的獨生女被給予了厚重的希望,才大學畢業便被父母親拉去各種場合,見了各種商人,雖然他們也算是情投意合,但背後的利益多少也有點。
偶爾的,何一涵和她聊天,提到那些人生自己做主的同學,語氣中不免隱隱地有些羨慕。
她成績好,智商情商高,若堅持在建築行業一路走下去,沒準也能大有作為。
不過都是人生選擇,她可惜感嘆幾句卻也安於現狀,鄭平對她很好,他外她內這麼多年也安安穩穩地過來。
結婚四年後有了菲菲,當富太太相夫教子聽著也不差。
何一涵端著一碗牛尾巴湯從廚房裡出來時,穆媞正走過去,她看了她一眼,說了句:「拿三副碗筷,你來得真巧,剛做好。」
穆媞應了聲,從裡頭拿了兩副碗筷,出來后拍拍何一涵的肩膀說:「我就不吃了,來拿點東西就走。」
最後她還是被迫留下來了,菲菲一直在何一涵的懷裡鬧騰,她看不下去就抱了過來,此刻一大一小的人正坐在電視機前的地毯上玩玩具。
鄭平吃完走過來時,正看到穆媞搭好的積木,被菲菲一拍,倒了下來。
「哎呀。」穆媞伸手放在菲菲的肩膀上:「你個小搗蛋鬼。」說完她輕輕一推,菲菲倒在了地毯上,嘴裡咯咯咯地笑。
穆媞將她重新扶好,聽鄭平在她身後喊了她一聲。
「媞媞。」
穆媞轉頭看沙發上的姐夫:「嗯?」
「最近在幹什麼?」鄭平拿遙控打開電視,又說:「還在拍照嗎?」
穆媞啊了一聲,表示回應。
她的這個工作,江家和江家親戚里一些認識她的長輩,都不是很看好,在他們眼裡,就是不務正業,瞎拍。
他們那些人,年輕的時候玩過幾個模特,自然地就把穆媞歸到那邊,當初他同江哲雄解釋了很久,都沒能解釋通,倒是最後亂髮了一通脾氣,才讓江哲雄鬆了口。
鄭平其實也就這麼一問,但穆媞聽著就隱隱地有些不舒服,她站起身,對菲菲說了句表姑走了,便走到了廚房,和何一涵道別。
晚上肖玲又過生日。
這次她的生日在ktv,快要入秋的天就穿了件包臀裙,穆媞進包廂的時候,肖玲一副非常態的十分柔弱地伸手向她招手,嚇得她在門口怵了半天沒敢進去,總覺得有詐。
直到肖玲狠狠白她一眼,她才走過去,長發一甩在肖玲身邊坐下,掃了包廂一圈,問:「看上哪位小哥哥了?」
肖玲喲了一聲,對穆媞挑眉:「這麼了解我。」
穆媞失笑,你這乖乖女的樣子,還不是做給別人看的。
接著,在肖玲的指示下,穆媞朝著兩點鐘方向看了眼,今天包廂里的人不多,但仍舊都是半熟半生的面孔,她看過去時,那頭小檯子的凳子上,坐著一個男人,手握著立式話筒唱歌。
「你記得她嗎穆媞,初三三班的潘曉翔。」
穆媞:「哈?」
肖玲笑:「我知道你忘了,那我初三的時候告訴過你,我喜歡過一個男生,你該記得了吧。」
穆媞想了很久:「對不起。」
肖玲顧著美好形象沒有翻白眼,拉著穆媞的手說:「反正就是他啦,昨天可巧了在撞球館遇到,媽呀七年前的少女心突然澎湃。」肖玲激動地晃穆媞的手:「他也單身,他也單身!」
穆媞點頭,將她的手拉開:「好好好好。」
愛情真是偉大,這麼多年了,穆媞從沒見過肖玲這樣,潘曉翔在她身邊時,肖玲笑容都收斂了許多,穆媞覺得,現在給她一方手帕,她甚至都能含羞遮住臉盤。
潘曉翔哪裡吸引人了穆媞看不出來,但是歌唱得倒是挺好,本來一包廂的人輪番唱歌,幾輪下來大家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推推嚷嚷的,潘曉翔成了麥霸。
肖玲一臉主人的樣子驕傲得很。
又聽了幾首后,穆媞收拾東西便準備離開,肖玲看她突然起身,突然有些慌了,立馬抓住她:「你去哪?」
穆媞給她看時間:「回去。」
「才十點。」肖玲驚訝:「這麼早回去幹嘛。」她晃晃穆媞的衣袖:「你再陪陪我嘛,我一個人在這兒有慌。」
「你慌什麼?」穆媞失笑,她看了眼肖玲身後的潘曉翔:「我開車呢,我不走,一會兒你的小哥哥怎麼送你回去。」
肖玲愣了愣:「是哦。」
說完她毫不客氣地趕穆媞走,穆媞拿著包獨自一人走到樓下,外頭風一吹,她心中忽然感慨。
雖然確實是自己要走的吧,但最後這種被人拋棄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風蕭蕭兮易水寒,還是家裡的小姐姐靠譜啊。
這次來就有些熟門熟路了,她還記著白天的路,順暢地把車開到了車庫裡。
拿鑰匙打開門后,廳里的燈光便灑了出來,穆媞穿好拖鞋悄聲朝里走,花知也正坐在沙發上看紀錄片,她走過去咳了咳,說了句:「我回來了。」
花知也靠著沙發,紋絲不動地淡淡嗯了聲表示知道了。
穆媞見狀,也沒什麼勾搭的興緻,便上了二樓房間。
整理箱子加洗澡護膚,她倒騰了將近兩個小時,回來時的那點小小的困意,全被她折騰沒了。
這個房間很好聞,空氣里有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不是噴了香水,而床上的床單被套,大概是下午剛換的,上頭都是陽光的味道。
陽光的味道即蟎蟲,但即使知道這個真相,這個氣味還是好聞得很,好聞到足以蓋過內心的噁心。
果然人都是嚮往皮相好的東西,甚至不需要不在乎它的內心。
沒什麼睡意,在床上滾了幾圈刷了一遍微博后,便拿了一件外套披在睡裙外頭,出了房間。
早上參觀時,她記得花知也的卧室再過去一點,有個半開放式的地方,視線盲區讓她沒能看到裡邊是什麼,現在倒是個機會。
只是沒想到,花知也也在那邊。
穆媞站在走廊上,正好是花知也看不見的地方,幾米的地方看過去,這半個房間不到的地方只放了一張桌子,淺褐色的地毯鋪在地上,天花板一圈白光,被不太粗糙的磨砂玻璃過濾后,柔柔地投在這片空間里。
花知也跪著在地上,手裡拿著一隻毛筆,在寫字。
還是白天看到的那件外套,此刻虛虛地搭在她的身上,彷彿稍稍一動,這衣服便會掉下來。
穆媞看了幾秒后,暗自偷笑了一聲,將自己身上的這件外套單邊往下拉了點,掛在胳膊上,裡頭的弔帶裙讓她露出了半個肩頭,接著,隨意扎在後頭的頭髮也被她解了開來,拿手梳了幾下,要是此刻有鏡子,她一定先搔個首弄個姿。
但她也不敢太過造次,小咳了幾聲,穿著拖鞋故意弄出響聲,接著脫掉鞋走了進去。
花知也聞聲轉頭看了她一眼,但餘光才鋪捉到她的身邊,便又轉了回去,身上的外套穩穩噹噹,沒有掉下來。
「知也姐姐在練字啊。」
穆媞過去,在花知也的對面坐下,她沒有跪著,而是左腿壓著右腿坐下,一隻手指搭在桌上,另一隻手撐著腦袋也放在桌上,坐好時,微微一甩,將遮住眼帘的頭髮甩到後頭。
花知也抬頭看了她一眼,只盯著眼睛看了一眼,沒在她身上任何處停留,又將目光收了回去。
穆媞:……
不得不說,花知也的字還挺好看的,她寫字很慢,每一筆每一劃該逆的逆,該勾的勾,該回的回,順順暢暢一點也不抖。
穆媞就這麼看著她寫了一列,等她最後一個字寫完,穆媞忽然坐直拍了幾下手,嘴裡說了句:「好好看。」
花知也抬頭,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
穆媞頓了頓。
對不起,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突然就傻白甜了。
花知也此刻的頭髮有些散,隨意地被扎在後腦勺,看起來是不經梳子用手抓的,她低頭的時候,劉海部分自然垂在臉頰邊。
穆媞帶著微笑撐著腦袋就這麼看著她,放柔聲線,輕輕地說了句:「知也姐姐,有沒有人說過你……」
「沒有。」
穆媞淡淡一笑,也不繼續下去。
「睡不著嗎?」花知也又開始一行,並問她。
穆媞搖頭:「還好。」
可這回答剛落下,她很不切實際地打了個哈欠。
「困了就去睡吧。」花知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