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天亮
這篇文設了防盜,跳訂的小天使需要耐心等一等哦,謝謝~街道上,靜靜佇立的路燈為青年纖瘦的肩膀鍍上一層淺光,風吹起他的風衣衣角,勾勒出單薄的身線。
他的腳步虛浮無力,沒走幾步就被趕過來的白軼攔腰摟住,半抱半拖地塞到副駕駛座上,又不顧他的掙扎給他綁上安全帶,砰的一聲摔上了車門。
車子在轟然聲啟動,期間兩個人一直沒有交流,直到半路孟游打來的一個電話才打破了這份沉默。
楚茗:「孟游?」
他原本清悅的嗓音此時透著一份淡淡的沙啞,因為控制著情緒而略微壓低了尾音,顯得格外鎮靜與冷漠。
那邊的孟游不知說了些什麼,聽起來十分激動,還幾次提到了「那個姓白的」,被楚茗嗯嗯幾聲敷衍了過去,沒和他多聊,很快掛斷了電話。
車廂內重歸沉寂,楚茗重重地揉了揉眉心,再次開口道:「白軼。」
白軼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側首做了個傾聽的姿勢。
楚茗道:「我希望你能騰出一點時間,處理一下我們離婚的事情。」
他這話說得平靜而慢條斯理,彷彿說得不是什麼與自己人生相關的大事,而是一件家常便飯的閑談。
車子飛快地駛過一盞路燈,那一刻素白的燈光在車廂內一閃而過,白軼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很快歸於正常。
楚茗等待數秒,聽見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知道了。」
這算是答應了。楚茗舒了一口氣,兩天來的一直緊繃的精神狀態終於得到放鬆,他抬起手,按在了自己額前。
就在這時,白軼突然伸手,乾燥的手掌帶著一份不可忽視的力度覆上了他的手背。那枚冰涼的銀色素戒與肌膚相抵,冷得幾乎要透進骨子裡。
楚茗反射性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扭頭對上了男人的眼睛。
那對深邃的眼眸正定定地凝視著他,眸底暗沉無光,就像風暴來臨的前兆。
楚茗:「你……」
嘀——
尖銳的鳴笛聲響起,兩道探照燈光刺進車窗,只見街角那邊,一輛麵包車撞破護欄,筆直地朝他們沖了過來!
楚茗猝不及防被那兩束燈光刺進眼中,那幾秒間他的視線里只有一片空茫而刺目的白光,他什麼都意識不到,只是感覺自己被一個人用力撲倒在了身下,然後……
砰!
——
喧囂如潮水般褪去,整個世界沉寂無聲。楚茗躺在黑暗中,感覺意識脫離身體,飄飄乎乎,做了一個久遠的夢。
他夢到很多年前,還是高中生的自己背著書包嘻嘻哈哈地走進櫻花盛放的三月校園。青春韶華,生機勃勃——那時楚家還沒遭受劇變,他仍然是那個任性妄為的楚家小少爺,一個天真而不知人事的少年。
操場的籃球架下有他喜歡的人,少年楚茗丟掉書包穿過操場,迎著陽光與晨風大步奔跑,直到來到那人面前。
那個人對他微笑,張開雙臂迎他入懷。風捲起櫻花樹下柔軟的花瓣,紛紛揚揚飄落他們腳邊。
他們相視一笑,牽手走過校園。那時還是鮮衣怒馬的青春時光,歲月並未磨平他們張揚的稜角,相戀的少年也不曾在多年後失散於茫茫人海之間,再度相遇,已是面目全非。
「楚……」
「楚茗……」
有人在耳邊喊他,燦爛的櫻花與微笑的少年都隨風遠去。楚茗從頭痛欲裂中睜開眼睛,視線起先模糊不清,隔了幾秒才緩慢恢復過來。
「醒了醒了!」
「病人脫離危險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楚茗怔了一會,直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來到他床前,他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頭疼,」
車禍的記憶慢慢回歸腦海,楚茗想到相撞前將他護在身下的白軼,掙扎著坐起了身,「白軼呢?」
「別亂動別亂動,嫂子你先躺著。」
病房門口,白浮星兩三步跨過來,一把按住了楚茗。
「哥沒事,只是現在還沒醒。幸好這次你們兩個都沒大礙,不然可真是要嚇死人了。」
「我去看看他。」
「不行,你得先做檢查!」
楚茗還想下床,被醫生和白浮星不由分說地按了回去。
無奈之下他只好躺在病床上,一邊任由醫生給他檢查,一邊聽白浮星給他解釋前因後果。
「那個司機是酒後駕駛,再加上剎車失靈導致車子失控撞向了你們,雖然哥及時躲開,但你們還是撞到了路邊的電線杆,那個司機則當場死亡了。」
白浮星說完,壓低了聲音又補了一句,「我們已經封鎖了一切消息,現在正在調查,到底是不是所謂酒後駕駛,查一查就知道了。」
白盛傳媒是娛樂圈的龍頭企業,平時就樹大招風。這次的車禍太過湊巧,實在很難被當成意外看待。
「媽還不知道這件事,我沒告訴她,想等哥醒了再問問他。」
楚茗:「嗯。」
白父多年前因為車禍去世,白母自那時起就患上心臟病,平時受不得一點刺激。要是她這次知道自己的孩子出車禍了,少不得又要發病。
楚茗這次實在是有驚無險,醫生檢查過後也說沒有大礙,只是要休息幾天,多囑咐了幾句后就離開了病房。
在確定醫生真的走掉后,楚茗轉首看向白浮星。
白浮星:「嫂子你幹嘛!不不不不行剛剛醫生說了你要休息的別想我放你出去……好好好別這麼看我我帶你去看我哥行了吧。」
他最後還是敗在了楚茗目光的之下,無可奈何地給人挪開了病房門口的位置。
白軼的病房就在楚茗隔壁,病房內安靜無聲,白軼闔眼躺在病床上,尚未蘇醒。
他的額頭纏著雪白的繃帶,俊美無儔的側臉透著淡淡的病氣,薄唇緊抿,眉心微蹙,似乎在忍耐著某種痛苦。
楚茗無聲上前,指尖按在白軼眉間,試圖為他撫平蹙起的眉頭。
可能是在昏迷中感受到了楚茗的溫度,白軼的頭向他這邊偏了偏。楚茗剛想縮回手,就見男人睜開了眼,剛好對上了他的視線。
「……」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楚茗一言不發地退到病房外讓醫生過來給白軼檢查身體,而後和白浮星一起等在外面。這段時間裡他總覺得有股視線始終緊緊盯在他身上,等醫生檢查完再次進入病房后才發現是白軼一直在盯著他看。
白浮星道:「哥,你現在還好吧?」
他還以為白軼要對楚茗動怒,上前一步想不著痕迹地擋住楚茗——結果白軼只是隨意地沖他一擺手,雙肘撐著上半身坐了起來。
哪怕受了傷,男人的坐姿依然如青松修直筆挺,不損半點威儀。
他保持著那個姿勢沖楚茗攤開掌心,道:「過來。」
楚茗猶豫了一下,走到病床邊,卻並未碰他的手:「怎麼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眼前這個白軼……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白軼沒有說話,只是收回了手,沉默地看著楚茗。
他的目光並不只是單純的注視,還帶著某種探究的意味,然而不等楚茗來得及深思,他就已經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辦理出院手續吧。」
——
白浮星的意思是讓白軼與楚茗在醫院多修養幾天,但白軼執意要出院,楚茗也不打算在醫院多待,無奈之下白浮星只好順從了他們的意思,乖乖去辦了出院手續。
折騰了這麼一個晚上,回到家后已經快天亮了。楚茗在玄關換鞋時眼前不知怎麼的忽然一黑,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一隻手從一側伸出,穩穩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