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末日之花

第七章

小袁抱著手臂站在大雨中瑟瑟發抖，雨水模糊了視線，隔著低矮的院牆，她依稀看到有人影在窗后一閃而過。但那影子消失的太快，她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與她一路結伴逃到這裡的中年男人還在大力敲門，扯著嘶啞的嗓子呼喊。

另一個男人皺起眉，「別敲了，直接翻牆進去，或者換一間屋子，這村裡房子那麼多……」

「吱呀——」

話音未落，裡頭的門忽然開了，一個年輕女孩子打著雨傘出來，遠遠站在院子中央的棗樹下看他們，眼神中透著警惕，「你們是什麼人？」

中年男人從門后探出頭，見是一個柔弱的年輕女孩，頓時放下心，態度還算誠懇地說：「我們是從S市逃出來的倖存者，雨天路滑車子撞壞了，我們隊里的孩子正在生病，想借個地方休息一晚，天晴了再走。」

「生病？沒受傷吧？」

「沒有，我們都沒被感染！」

說話間，雨下得更大了。

小袁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悄悄打量院子里的人，還有她身後那棵奇怪的棗樹。

樹榦上纏滿小臂粗的奇怪藤曼，更令人驚奇的是，樹上結滿了棗子。

現在可不是生棗子的季節，除非……

小袁心中劃過一個念頭，有點膽怯地往後退了兩步，後背撞到一個同伴身上。

「請你小心點。」被撞到的斯文男人不快地說了一句，隨即將背上的小女孩往上掂了掂，扯緊披在她身上的皮外套。

在小袁印象里，這個小女孩從第一次見面起就一直在生病，意識清醒的時間很少，即使現在外面風雨大作，也沒見她轉醒。

這樣的孩子，在末日里，活不久吧。

院子里，柳梓然沉默打量了一會兒牆外的人，決定帶他們去隔壁林光他們住的房子。燕南不知道去哪了，她擅自把人放進來，說不定會招惹他生氣。

這時，一大早不見人影的燕南突然從屋裡冒出來，他穿著雨衣，褲腳挽起，膠鞋上沾滿泥濘，他走到門口，問柳梓然：「你要出去？」

柳梓然指了指院子外，「來了一批倖存者，我準備帶他們去隔壁安頓。」

燕南抬眼往外看了一眼，走向院門口，「我去吧。」

柳梓然跟在燕南身後一起走出去，她的任務進度條突然出現變化，一定和這幾個人的到來有關，她必須近距離接近他們，尋找線索。

燕南打開門，門外一共有六人，四個成年男性，一個年輕女生，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燕南沉靜地掃視一圈，「我帶你們去休息的地方。」

燕南逼近一米九的強壯身材非常有震懾力，他走在前面帶路，倖存者裡帶頭的兩個中年男人對視一眼，一聲不吭地跟了上去。

原本呆在院子里安安靜靜吸收雨水的阿棗看到主人出門去了，立刻要跟出來，它的樹冠太高，被門框卡住出不來，著急地走到牆邊，試圖爬出來。金杯藤懶洋洋地伸出藤曼在阿棗的樹榦上撓了撓，阿棗非常人性化地怔愣了一下，下一刻，它的茂密樹冠刷地縮小了一大半，像一根光禿禿頂著燈罩的電線杆，電線杆上還纏繞著粗壯的藤曼。

沒了樹冠的阻礙，阿棗輕鬆蹦出院子，跟在人群后。

新來的倖存者目睹了阿棗的變化，眼看著它接近人群，都忍不住往後退開幾步，面上帶了些許恐慌的神情。

燕南回頭喊了一聲：「阿棗，回去看家，我馬上回來。」

阿棗恍若未聞，一搖一擺跟在人群后。

燕南露出牙疼的表情，乾脆由它去。

柳梓然打傘跟在後頭，目光在每個人身上一一掠過，沒看到疑似變異植物的東西。她注意到這群人里唯一的成年女性一直悄悄地看自己和邊上的阿棗，柳梓然毫不避諱地盯著她，「你想說什麼？」

彷彿面對的是吃人喪屍，小袁驚惶地收回視線，過了一會兒卻又忍不住看過來，眼神中透著羨慕和隱隱的膽怯，「你們好厲害，居然有變異植物。」

她的聲音如同蚊子一般細小，周圍又下著大雨，嚴重干擾了柳梓然的聽力，她沒聽清楚，反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入直播間的【墨緣上仙】聽清了，在彈幕上重複了一遍。

柳梓然趁機試探：「你們沒有變異植物嗎？」

小袁搖搖頭，「沒有，城市裡很少見，而且太難馴服了，我親眼看到有人被月季吃掉。」

「吃掉？！」柳梓然詫異，「怎麼吃？」

「用枝條上的刺劃破皮膚，」小袁一邊說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心有餘悸，「然後那個人的血就會被吸干，變成一具乾屍。」

柳梓然震驚之餘還想再問清楚細節，這時走在前面的燕南轉過身來，「你們住這個院子，裡面有足夠的房間。」

燕南帶他們來的這座院子，在村子裡面一些的位置，和林光他們三人並不在一處。

一行人進門安頓下來。

先前敲門的中年男人主動向燕南和柳梓然道謝，把隊里的人簡單都介紹了一遍。他叫劉勇，還有兩個男人分別叫劉智，劉全，他們三兄弟是S市科研所的安保人員，保護那對父女從S市逃出來，途中遇到求救的女生小袁，於是順手捎上。

「我是S科研所的科研人員，叫我老於就行，」長相斯文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紹道，他似乎不想透露太多信息。

燕南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我叫燕南，是這裡的村民，你們如果要吃東西，自己去後面地里摘菜，房子里應該還有剩餘的大米，村裡家家戶戶都有土灶，柴火不夠到我那拿。」

燕南吩咐了幾句就準備離開，他喊了柳梓然一聲，「我早上準備了早餐在鍋里，你還沒吃吧。」

柳梓然猶豫片刻，跟隨燕南離開。

回到村口的院子，燕南脫掉雨衣晾在屋檐下的晾衣繩上，端出熱在灶上的白粥和腌蘿蔔擺到飯桌上，「你和隔壁那三個人今天走嗎？」

柳梓然搖頭，「雨那麼大，趕路不方便。」而且直播任務好不容易有進展了，她更不可能就這麼離開。

燕南點點頭，並不意外的樣子。

吃完早餐，燕南丟下一句「你隨意」就回自己屋去了，關了門不知道在裡面幹什麼。柳梓然在屋檐下站了會兒，琢磨著找個合適的理由去接觸那幾個S市來的倖存者，還沒想好，余稚林光和王優宇倒是過來了。

三人進門，余稚往屋內看了眼，問：「那個大高個呢？」

「在屋裡。」柳梓然說，「今天不走了，雨太大，等天晴了再說。」

林光：「待在花苞里又淋不到雨。」

柳梓然：「金杯藤淋雨也不行，我會心疼。」

三人一同扭頭看了眼纏在棗樹上淋雨淋得正歡的金杯藤，頓時無語。

余稚眼神怪異道：「苗卿姐，難道你喜歡上大高個了？」

林光麵皮一緊，神色間滿是不悅，彷彿一個被情人背叛的受害者。

柳梓然眼皮一掀，涼涼的視線掃過林光，定在余稚臉上，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確實是我見過的男人里，最有魅力的。」

憑良心講，燕南個高腿長，身材結實，長得雖然粗獷了點兒，但勝在氣質出眾，往普通人群里放，絕對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林光一副受到侮辱的樣子，「苗卿，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翻臉翻得比書還快！你前幾天明明還……」

柳梓然感到索然無味，撐起傘往外走，「我可不記得前幾天發生過什麼事，你別胡說八道。」

丟下林光三人，柳梓然又來到之前來過的那座院子。

小袁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正坐在土灶后燒火，鍋里煮著開水，見到柳梓然過來立即站起身，頗有點不自在，「你好。」

柳梓然把雨傘掛在門外的窗台上，依靠著門框，笑道：「別緊張，我只是過來瞧瞧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啊，」小袁不自在地捋了下頭髮，「吉吉醒了，她說口渴，我過來燒開水……」

「吉吉是那個小女孩兒的名字？」柳梓然說，「她現在怎麼樣了？」

提到小孩子，小袁漸漸放鬆下來，她坐到土灶後面，繼續添柴火，「吉吉是個乖孩子，但是身體很差，每天都在昏睡，清醒的時間非常少，於先生說要送她去N省的倖存者營地看病，那裡有軍隊，還有醫生。」

這個消息倒是第一次聽說，連原本的苗卿都不知道。

柳梓然問：「他怎麼知道的，N省這麼快就有營地建起來了？」

小袁也不確定，「於先生是科研所的人，政府單位里的消息，應該比外面快吧。」

柳梓然就這樣靠在門邊跟小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好一會兒，面板上的進度條一直沒有動靜。

確認在小袁這裡得不到線索了，柳梓然找了個借口去屋裡找其他人。

這座房子很寬敞，兩層樓，一樓粗略看去大概有七/八間房。柳梓然在客廳里晃了一圈，沒找到人，她一個女生又不好隨便敲男人的門，思來想去，決定還是等飯點再過來。

柳梓然剛準備離開，旁邊走道上的門忽然打開，一個白嫩漂亮的小姑娘走出來。小姑娘穿著一件紫色的連衣紗裙，淺棕色頭髮微卷，披在身後，她的眼睛又大又圓，像一顆晶瑩的黑葡萄，小心翼翼地盯著柳梓然。

「姐姐好。」

「你好吉吉，」柳梓然走過去俯身看著這個混血小姑娘，「你爸爸呢？生病了不能一個人亂走哦。」

聽到爸爸兩個字，吉吉圓溜溜的大眼睛里劃過一絲恐懼，她低頭絞著白胖的手指，怯怯地說：「不要吃藥。」

小孩子生病時對藥物總是格外排斥，柳梓然小時候就曾經干過偷偷把葯丟進臭水溝的事兒，她伸手揉了揉吉吉的頭髮，小聲說：「吃了葯才會不難受。」

吉吉看起來馬上就要哭了，她淚眼朦朧地抬起頭，非常傷心地說：「吃藥難受。」

這麼可愛的小蘿莉，哭唧唧地跟你抱怨吃藥難受，任誰都不忍心逼她，柳梓然心頭一軟，立馬蹲下身安撫。

被吉吉眼神殺到的不止柳梓然，還有逃課賴在床上看直播的【擼貓賽神仙】，他發了滿屏的感嘆號以表示自己被萌到的激動心情。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潛進來的新觀眾【蘿莉控】怒刷存在感。

【蘿莉控】：好久沒看到這麼清新自然的小蘿莉了！我要承包小蘿莉QAQ

【蘿莉控打賞9999朵小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