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清算舊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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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皺了皺眉。

他伸手取消了快進,又並指往後輕劃一下回放剛才的內容，才把視角轉到了毛團的正面。

它從餐碟里抱出一顆水晶葡萄，吃到一半時，那張毛茸茸的小臉忽然看上去有些痛苦，一雙原本濃黑溜圓的眼睛緊緊閉著,它張嘴叫了一聲,不過聲音有些微弱，重放一遍後顧淮才注意到。

機器人的聲波接收器比正常人類要更加敏銳,於是在第一時間滑行到毛團身旁，「檢測到未知狀態,是否治療。」

「喵……」

毛團似乎完全沒有聽見機器人的問話，它左前爪先落地,另一隻爪子蒙在臉上，上半身幾乎貼在地上。

「檢測到未知狀態,是否治療。」

機器人又問了一遍，在再一次沒有聽到回復之後,它裝在頭部的警告指示燈開始閃爍。

「檢測到被看護者失去自主意識,建議治療。」

說完這句話，機器人的探測紅外線在辦公室內橫掃一遍，沒有發現任何人類的情況下,它伸出機械臂靠近了小奶貓。

變化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還沒被機械臂真的碰觸,毛團就倏地睜開雙眼,它的動作迅速利落,小小的白色身軀幾乎形成殘影，眨眼間就卸掉了機器人的兩條手臂。

然而輕盈落地之後，毛團立刻懊惱地「喵」了一聲。

它頓了頓，小心走到地上閃著電光的斷臂前，還伸出爪子往還在原地的機器人方向推了推。

然後它抬起眼，正巧面向拍攝的鏡頭。

在辦公室內的燈光下，一抹灰藍色的光澤從它的眼睛里一閃而過。

顧淮眼神一凝。

他轉臉看一眼此刻已經正人畜無害熟睡著的小奶貓，眉間刻痕更深一分。

「受到攻擊！」

全息投影里傳來的聲音讓顧淮回過神來，他將目光轉回去的時候，看見機器人自動開啟了對敵模式。

毛團退了又退，最後只好把不肯變回正常模式的機器人拆成了碎片。

沒過多久，開門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看到這，顧淮關了投影。

他背靠在沙發上，闔眼回想起剛才一閃而過的灰藍色眼睛。那是柯林的眼睛。

德爾帝國最近確實傳來了尋找失蹤王子下落的消息，甚至因此休戰，可見柯林在德爾的分量，拿他作為和平談判的條件，一定會是絕佳的籌碼。

只是，發起和平談判的可能性並不是百分之百，如果柯林的身份曝光，那麼他也很有可能會被送上軍事法庭。畢竟柯林是常年被放在斬首行動首位的敵軍將領，能夠處死柯林，對交戰中的雙方都意義很大。

可是，柯林如果在聯邦被處死，德爾皇室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喵~」

顧淮感覺到有四隻肉墊依次從他的腿上爬了上來，仗著體積小，毛團爬進他的衣領里窩成一團，心滿意足地拱了拱腦袋，又睡了過去。

他屈指彈了彈這個毫不見外的小厚臉皮，不由嘆了口氣。

一切都等到明天和顧立華談過之後再做打算吧。

而第二天一早，顧淮站到鏡子前打著領帶的時候，開口對正在他床上滾來滾去的毛團說：「今天我又要去軍部開會，如果你想一起去，就又會在辦公室里待半天。」說到這他看向鏡子里的它，「你想不想在家裡等我。」

出乎顧淮意料的是，後者竟然真的停下來遲疑了一會兒。

「喵……」

顧淮穿戴整齊，從衣櫃里取出軍裝外套，轉身走到床沿，「我下午就回來。」

小奶貓小跑著撲進他懷裡，抬起爪子拍了拍他的胸口，「喵~」

顧淮笑著托起它，「你同意了？」

「喵~」

顧淮把它放回床上，用食指指腹點了點它的腦袋，「乖，那我走了。」說完他腳下一轉往門口走去。

走到停車台的時候他心中一動轉臉看了看，通道里沒有毛團的影子。不過再仔細一些，就能看見兩隻扒在信息牆拐角的白色小爪子，還有在爪子后抖了抖的半隻耳朵。

顧淮不禁笑了笑。但聯邦軍部這樣的地方，他也確實不想再帶著德爾的王子過去，小奶貓的戰鬥力很驚人，雖然它現在看上去對聯邦毫無敵意，可一旦出現意外，他難辭其咎。

毛團在他轉身上了懸浮車的時候探出腦袋，下一刻就看見懸浮車直直升空，很快消失在它的視線。

「喵……」

顧淮餘光看見，笑著對它揮手的同時，在智腦上給家裡添了幾道門鎖，謹防小奶貓走到它不該去的地方，隨後就從光腦中調出家裡的監控。

直到跨進軍部大門，他才關閉投影，往顧立華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長官！」「少將早！」

顧淮一一點頭示意，走到目的地時還沒等他按鈴，房門就悄然打開了。

「來了，」顧立華正坐在辦公桌后等他，隨手往對面的椅子指了指，「坐吧。」

顧淮走進來后，門又自動合上，隔音效果極好的合金材料把辦公室外的嘈雜全部隔絕。

「今天讓你過來，主要是有一件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顧淮早已經習慣了顧立華的直來直往，聞言回道：「是昨天父親跟我提起的，關於聯邦內部的事嗎。」

顧立華說：「有一部分原因。」他扣了扣桌子，在顧淮面前擺出一份投影，「你應該也已經聽說了吧，德爾的柯林王子失蹤了。」

顧淮挑眉。

他面前的投影正是柯林的半身像。穿著軍裝的指揮官長相英俊，但面無表情，灰藍色的眼睛逼視鏡頭，削薄嘴唇抿起，下巴微抬，姿態是彷彿與生俱來的高傲，看上去又有些冷酷無情。

「你和他在星際戰場交手過很多次，」顧立華說，「你對他的了解比我更深，你覺得，柯林王子對聯邦的威脅有多大。」

顧淮下意識想起家裡那隻撒嬌裝傻無一不精的調皮鬼，不動聲色地說：「很大。」

顧立華沒有過多關注顧淮的表情變化，他抬掌按在桌上站起身來，面向著信息牆實時抓取的窗外景色，良久才說：「他失蹤后，德爾主動休戰，星際戰場終於暫時平靜下來。這些年來，聯邦政府和德爾帝國的戰爭，已經導致聯邦各大星系人口持續走低，如果再這麼繼續下去，首都也會面臨嚴峻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