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Chapter 54
這是防盜章,如果看到這條信息,證明你跳訂的太多啦_(:з」∠那天不是情人節,也不是任何一個節日,但白一塵後來卻總是忍不住把那天當做他的祭日來哀悼,因為那一日的絕望和灰暗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刃,鋪天蓋地而來,狠狠地扎在他的心臟上,將他推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從那時起,寂寞,痛苦和絕望就開始取代時亦南和他日夜相伴,形影相隨。
他那天醒得特別早,醒來的時候時亦南正逆著光站在窗邊打領帶,那天早晨的光線很強,他看不清時亦南臉上的表情,所以他起身,惺忪著睡眼和時亦南交換了一個極盡纏綿的吻。
時亦南狠狠地吸吮著他的唇舌,吻得像是要把他撕碎了完全吃下一般兇狠,他艱難地喘息著努力回應他,差一點就擦槍走火來了一發,然而時亦南很快就收了勁,攬著他的腰溫存了一會,半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放在平時,白一塵很可能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但也許是那天的吻太熱烈了,熱烈到他以為時亦南也像他愛著他一樣——離不得,抽不開,拽不斷,旁人輕輕碰一下都會忍不出廝殺上去,搏得滿身是傷也不肯放手。
可從頭到尾,不肯放手的也只有他一人。
時亦南一直都是瀟洒的,像一股不期而遇的春風,徐徐轉入他的心中,又悄悄離去,自在而毫不留戀,只有他放不開這縷風,妄圖抓住這根本摸不到的東西。
除了必要的證件,時亦南的衣服、領帶、皮鞋、洗漱台上的剃鬚刀,甚至連床頭櫃前的充電器,他一樣都沒帶走,給了白一塵一種他還會回來的錯覺。
但他一直都沒回來,還帶走了白一塵世界里的所有顏色。
【我們分手吧。】
時亦南給他發了這樣一條簡訊,之後就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里,留下他一個人在那個有些小但很溫馨的出租屋內迂迴徘徊,守著他那連帶句號在內的六個字元等過三個春秋,等出左手腕上那道以愛為名的榮譽勳章。
他也依舊沒有回來。
而今年,是他離開的第四年。
白一塵睜開眼時,首先觸碰到的就是濕透的枕巾,它冰冰涼涼地貼著他的臉,提醒著他還活著。他走到浴室,毫不意外地在鏡子面前看到了自己紅腫的雙眼——這個周末一點都不順利。
他輕輕嘆了口氣,擠了條濕毛巾放在眼睛上敷,希望能將紅腫消下去一些。
「早上好,亦南。」白一塵回到卧房,對著雙人床空曠的另一邊說話,「今天我沒什麼事,等下我幫你畫張畫好不好?」
回應白一塵的,依舊只有壓抑的沉默。
但白一塵卻毫不在意,垂下了眼睫,聲音還有些甜蜜:「你不出聲的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呀。」
等下吃完早飯,就到畫室為時亦南畫一張畫,中午再睡個午覺,下午醒來后再看會雜誌,傍晚把上周接的翻譯單做完,他就又可以去睡覺了。
真好啊,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周末。
白一塵這一個周末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然而計劃永遠沒有變化來得快,他的畫剛畫了一半,樂棟就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樂棟,有什麼事嗎?」白一塵的聲音有些慵懶,又帶著十足的溫柔,富有磁性的聲音穿過電磁信號傳到另一個人的耳朵里,叫那旁的樂棟微微愣了一下。
但緊隨著,樂棟又笑了起來,故意壓低聲音:「寶貝,想我了嗎?」
白一塵拿了另一根畫筆,沾了點顏料為畫布上時亦南的衣服上色,柔聲道:「別鬧了,你的聲音一點也不像他。」
「嘖,好吧好吧。」手機那頭樂棟感嘆了兩聲,「一塵啊,今晚的同學聚會你真的不來嗎?」
白一塵聞言,下筆的動作頓時停住了,他思索了一會,一邊繼續畫著一邊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和樂棟聊天:「怎麼?你想我了嗎?」
樂棟這下反倒是自己笑了起來:「哎喲大畫家你別用你那嗓音勾我了,講正事啊,這次同學來得都比較齊,大家也都快五年沒有見過你了,反正時亦南他也不會來,你……要不要來一下呢?就當做是陪我嘛,好不好?」
白一塵沉默著,沒有說話。
那頭的樂棟也握緊了手機,半晌后終於聽見白一塵猶如恩賜的一句話:「好吧,那我就陪你去吧。」
樂棟不著痕迹地長舒了一口氣,用輕鬆的語調對白一塵說:「那太好了,等會我開車來接你,你儘快收拾一下啊。」
「嗯。」白一塵應了一聲,將手上的畫筆擱下。
「寶貝,我愛死你了。」
白一塵聽到樂棟這句熟悉的話,輕笑著說:「么么噠。」
「么么噠,待會見。」
「待會見。」
白一塵掛斷電話,伸出手指順著畫布上的人的輪廓勾勒了一圈,偏偏頭說:「寶貝,我愛死你了。」
畫中的時亦南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好像白一塵的愛語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句無足輕重的問好,可以默不作答,可以拋之腦後,可以裝作沒有聽見,置若罔聞。
然而白一塵卻早已習慣了他的沉默,他坐在畫前,靜靜地看著畫里的人,直到顏料干透,才拿起放在一旁的白布蓋上畫架。
在白布完全遮去畫中那人的臉龐之前,白一塵又輕輕說了句:「待會見,寶貝。」
白一塵上車的時候,樂棟盯著他眼睛看了很久,最後在發車之前才皺著眉問了句:「你哭過?」
「沒有啊。」白一塵系好安全帶后迅速抬頭,眼底一片愕然,「只是昨晚沒有睡好,怎麼,我黑眼圈很明顯嗎?」
「沒有就好,你最近又失眠了?」樂棟鬆了口氣,發動車子避開白一塵的望著他眼神。
他不喜歡白一塵看他時的眼神,太深情了。那裡面濃烈的愛意幾乎要溢出來,像粘稠的蜂蜜一樣黏纏住他的呼吸——可他根本就不愛他,白一塵愛的永遠只有時亦南一個人。
「沒有啊,就是睡得不好,老是做夢。昨天夏醫生給我開了點葯,我先吃吃看吧。」白一塵伸出手指按按眼球,漫不經心地說道。
車子拐過一個路口,樂棟開口道:「葯能少吃就少吃,那些葯對你的腎和肝都不太好。」
白一塵望著窗外快速劃過的景物笑著敷衍道:「我知道啦。」
樂棟聽著他這滿不在乎的語氣,有些生氣,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而白一塵望著車窗上反射出的樂棟的側臉,唇邊的笑卻勾得更深了,他近乎迷戀地用眼神一寸寸地描摹著那個人的臉龐,像是要在心臟上刻出一個他的紋身來般鄭重。
「時亦南……」白一塵蠕動著淡色的唇瓣,喊出一個無聲的名字。
樂棟以為白一塵看的是窗外的風景,卻不知道白一塵看的是他,準確來說,是長著時亦南的臉的他。
同學會上白一塵聽到了很多熟人的聲音,但是他卻不能一一念出那些人的名字,女人還好,他還是能認清的,但是男同學的話他只能用滿是深情和柔光的眼神回望著他們——畢竟他們都長著時亦南那張深邃俊美的臉。
白一塵不想來同學聚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前兩年他是一直沉溺在時亦南離開他的痛苦中,把自己和外界完全隔離,到了后兩年他卻是誰也認不清了。
他想時亦南想得快要瘋了,夢裡夢外,醒時醉時,滿腦子都是他。
他瘋狂地畫畫,畫時亦南的臉,把他們兩人在一起時的相冊拿出來反覆看,深怕自己忘了這張臉,忘了這個他無比深愛的人。
別人都說他是上帝的寵兒,有著無比精緻,宛如油畫中的神祗般俊美漂亮的臉龐,好聽到能讓人沉醉在其中不肯醒來的嗓音和極高的繪畫天賦、學習語言的能力。
白一塵也是這樣覺得的。
他除了感情有些不順利之外,一切都挺好的。上帝似乎疼愛他到偏心的地步,連番自殺都沒讓他死去,甚至在他第三次自殺未遂后,還讓他能夠一直看到他最想看到的那個人。
在醫院裡,在畫室里,在超市裡,在大街上,他都能看到時亦南。
他再也不用通過畫畫,通過照片來記住這個他深愛的人了,他能看到鮮活的,有表情的,會對他的笑的時亦南了。
樂棟一直站在白一塵身邊,每當其他人和白一塵打招呼時,樂棟就會很快喊出那個人的名字,念著好久不見和那個人握手,以此方便白一塵毫無障礙地和那個人交流。
然而當一個極為高大的男人走到白一塵面前時,樂棟忽然間就像失去了所有語言的能力,沉默著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白一塵雖然有些奇怪,但眼前的這男人一直不出聲,他也認不出他到底是誰。他只能抬頭,滿眼深情,貪婪地望著這個連身高都和時亦南相差無幾的男人,伸出自己的右手柔聲說一句「好久不見」,然後在心底默默猜測著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