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如果知道自己撿回來的刀會變成人類的樣貌的話,呱六郎就算再怎麼喜歡也不會把對方帶回來,就算沒有麻麻的存在,一個呱的石屋再怎麼空蕩蕩,他也不會短時間尋找一個類似於替代品的存在。
實際上在這之前,不太了解刀劍付喪神的呱六郎,也只以為刀刀齋口中所說的會被纏上僅僅只是鬼壓床的程度而已,最高上限大概會比貞子低。
但是呱六郎已經無法後悔了,在手入的時候,這位刀劍付喪神的原主人的契約已經斷掉了,新的契約連接在呱六郎的身上,他不可能再看到之前的那一幕之後再選擇拋棄對方,同樣被麻麻拋棄了的呱六郎做不到這一點。
因為他們是一樣的。
就在此時,刀刀齋一邊喝酒一邊和呱六郎說話:「你不是喜歡這把刀嗎?」
刀刀齋知道這把刀來源於「時之政府」,一個為了從妄圖破壞歷史的時間溯回軍手中保護歷史的人類機構,但是妖怪可沒有關於「歷史」的概念,僅有少部分會為了保護某個人的歷史而自願加入到「時之政府」,但也僅僅是少數而已。
僅僅以一個會鍛刀的妖怪來講,刀刀齋本人還是很討厭「時之政府」這種批量生產刀劍的方法,所以在修復這把刀的時候,稍微做了一個小手腳,讓原本已經微弱到緊靠付喪神一血保護而存在的契約變得更加容易抹消,當然刀刀齋曾經數次給過呱六郎提醒,如果呱六郎反悔的話,刀刀齋也願意把這把刀帶走。
呱六郎沉默了片刻,又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他穿著得體,腦後扎著一條小辮,長相精緻,雖然踩著高跟鞋,而且樣貌極為精緻可愛,但的的確確是一位男孩子,呱六郎最終點了點頭,這沒有什麼不好說的,如果不喜歡的話,他也不會花這麼大的力氣把對方修理好了,為此他失去了一大把的三葉草,還得到了一個兇巴巴妄圖咬呱的金魚草。
如果是正常的加州清光的話,聽到這話恐怕會高興地讓全本丸都知道,並且將持續整整三天,但這是一把剛剛被審神者拋棄了的加州清光。
一把正常的加州清光,在第一次見到審神者的時候會故意拖長音,用一種像是撒嬌般的語氣介紹自己。
「我,加州清光。被稱為『河川下游的孩子、河原之子』喔。不易操縱但是性能一流哦,正在募集能夠經常使用並且會愛惜我、還會裝飾我的人。」
但實際上眼前這把加州清光,卻只能用乾巴巴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來的語氣說自己的名字,連下一句都說不出來。
在「時之政府」管轄的無數個「本丸」之內,有許多的「黑暗本丸」的傳說,但實際上如果以「暗黑本丸」的標準來看的話,加州清光原主人的本丸遠遠夠不上這個標準。
加州清光的審神者只是出於「時之政府」的工作福利高也就是金錢而選擇擔任審神者,他對於歷史的了解程度僅限於歷史課本,還在大學的時候基本還給了老師,並沒有任何對保護歷史的榮譽感,對於刀劍也更多的看成一個可以使用的工具,反正即使是某種珍貴的限鍛刀,在特定的時間在鍛刀爐裡面,只要願意用更多的資源花更多的時間的話,也是能夠鍛造或者從地圖上撿回來的。
他性格冷漠,對待刀劍並不算是友好,不會給刀劍付喪神準備禮物,本丸裡面的飯菜全部都是自製,從來不會買萬物的便當,更不用說御守了,卻也沒有到極為苛刻的程度,至少不會因為對方是刀劍,就不給他們飯吃。
但是對於政府下達的任務卻是每天都兢兢業業地恪盡職守,而且身為一個純粹的直男,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開寢當番,更沒有一些特殊的愛好,也因此「時之政府」對他的工作大致上表達了讚許,他的刀劍付喪神雖然對於大將不親近他們感到傷心,但是也並不會因此黑化,發生暗墮。
而導致加州清光被拋棄的原因,也僅僅只是他不夠稀有,一把隨處可見的刀,如果拋棄沖田總司的愛刀的名頭,也僅僅只是「河流之子」,這個被加州清光放在嘴巴上的介紹詞代表著他的身份,被歷史並不出色的審神者直接認為是下等人使用的刀,實際上只是鍛刀用的水來源於河流下流貧民窟而已。
最重要的是加州清光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不是他的審神者喜歡的類型,又沒有幸運地成為不可替代的初始刀,為了金錢而選擇擔任這個職務的審神者,在本丸的刀劍數量達到上限之後,就自然而然地需要他騰出空位來給那些更加稀有的刀,就好像如果這是一個遊戲,大家都會用常見的R卡去升級SR或者SSR。
審神者難得一見地把加州清光作為近侍,這是一年來的第一次,即使因為不怎麼出陣的緣故,實際上自己並沒有太多的小判可以購買一些本應是加州清光常備的指甲油等化妝品,加州清光把自己也儘可能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想要審神者的寵愛,哪怕只有一次。
然後高高興興哼著小調去找審神者的他就得到了審神者久違的出陣命令,阿津賀志山之戰,一個人。
加州清光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然後顫著聲應道:「如果是主人的期望的話……」
冷酷的審神者看著面前的少年,沒有耐心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很期待呢。」
接著就沒什麼好說了,加州清光承擔了對方的期待,戰鬥到了最後一刻,他的身影決絕地就好像正在枯萎的深紅色的薔薇,敵太刀的最後一擊將他整個身子幾乎攔腰斬斷,而他也在最後把自己的刀尖插進了對方的心窩。
沒有辜負他內心裏面的那一幅誠字旗。
只是在最後的一瞬間,加州清光望著天空,似乎是嘆息一般感嘆,最後又被拋棄了啊。
呱六郎不太清楚低著頭的加州清光在想些什麼,雖然作為一隻能說會道還會做手工的青蛙,但他本呱也並沒有一些類似於讀心的超能力,他朝著少年腰間別著的打刀流連地看了一眼,從少年出現之後,呱六郎手中拿著的刀就變成了少年腰間別著的刀了,雖然他已經做好了不會捨棄對方的打算,但對方也應該有選擇權,至少在身形上面,呱六郎覺得自己是應該不符合對方的期望的,即使在他的小石屋裡面,他也只能過過乾癮。
不過如果加州清光不打算跟他走,呱六郎也應該不會覺得太傷心,畢竟他修好了這把刀,而且就好像自己期待的那樣漂亮,就光這一點,也足夠讓呱六郎沒有什麼遺憾了。
然而讓呱六郎意外的是,對方同意了。
「呱,如果你是因為契約的緣故,我可以想想辦法。」呱六郎已經在腦海裡面翻著他也許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朋友資源了。
「你也不要我了嗎?」所有的問題都被少年可憐兮兮的一句話打敗了,「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這話是實話,加州清光既不可能回到都屬於沖田總司的時代,也不可能回到原來的本丸,已經考慮到審神者的打算的他,在出陣的時候就沒有拿回城符,而且如果沒有審神者提供靈力的話,僅僅只是一把批量生產的分靈很快就會陷入沉睡,然後可能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如果可能的話,加州清光還是想活下去的,而且他喜歡呱六郎看他本體刀的眼神,那大概就是所謂的喜愛吧。
於是背著背包出來的呱六郎,從妖怪集市裡面回家的時候,就可以踩在了加州清光的肩膀上,這讓他這個小短腿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不過他得注意和加州清光的臉頰保持一定距離,要不然在他腦袋上頂著的那盆「我超凶」的金魚草說不定能在對方的臉上咬下一個洞。
因為不太確定刀劍付喪神的臉和金魚草的牙哪個比較兇殘,在金魚草的牙掉了和加州清光輕傷之間,呱六郎果斷地放棄了這個試驗,選擇保護加州清光的臉。
不過回程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個不算太大的麻煩。
加州清光相較於呱六郎的石頭屋來講實在是太大了點,呱六郎比較了一下他們兩個的大小,放棄讓加州清光趴下,然後先把拳頭伸進去,一點一點把自己挪進去的想法,該讓加州清光回到了他的本體,再裝進呱六郎的小背包裡面,等進入到了背包裡面,再輕車熟路地拿出那把刀。
加州清光便出現在了呱六郎的面前了,此時的加州清光顯得並沒有那麼高大,相當於兩個呱六郎疊羅漢的大小,這讓加州清光顯得無比驚奇,呱六郎稍微解釋了一下石頭屋的原理,他看上去更加好奇了。
不過現在已經挺晚了,呱六郎打了一個哈欠,加州清光就非常貼心地不再多說什麼了,而且非常應勤地想要給呱六郎鋪床,不過被呱六郎拒絕了,對方便在角落裡麵糰成了一個球,「我果然不是被愛著的吧。」
呱六郎在雜物間里翻找東西,並沒有聽到,終於從找到了一床棉被,招呼著加州清光一起換了被套,這讓他一個人做實在是有些吃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加州清光換個被套也那麼開心。
也許對方比較喜歡做家務?美好的誤會就是從這裡展開的。
呱六郎在桌子旁邊給加州清光鋪好了床鋪,不過因為這個床單也是呱六郎自己體型的,相對於加州清光來講似乎有點過小了,露出了一雙小腿在地板上,呱六郎想了想,把換下來的床單鋪在加州清光的腿上,「就先暫時這樣過渡一下吧。」
加州清光自然是無所謂的,只是對方拒絕讓自己守夜有些失落,不過等到呱六郎睡著之後,他悄悄地把自己的本體刀放在了呱六郎的床下面,小石屋一樓和二樓是鏤空的,只要加州清光願意,踩著高跟鞋的他在踩著木樁桌子墊著腳的話,都不需要上樓就能做到這一點。
於是半夢半醒看到這一幕的呱六郎,做了一晚上的「進擊的加州清光」還混著麻麻以前給他講的恐怖故事「呱遇貝爺」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