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家人
原非話一出,雅克一時愣了,臉青一陣白一陣,原非能打獵,戰鬥力不比他們雄性差,他剛剛竟然忘了原非也還沒有成年的事實。
「你一個雄性跳出來說完了嗎?說完請回去。」原非懶得和他多費唇舌,對他簡直討厭到了極致,他轉過頭來,眼珠盯著黢,聲音不高不低:「請你重新分配。」
黢抓緊手上的骨棒,彷彿骨棒能帶給他足夠的力量:「不行,還有人沒有分配,我不可能把別人的份分給你,這些就是你應得的。」他們那一夥都不喜歡原非,他即將就任祭司,怎麼可能因為原非的幾句話就重新分配。
原非骨子裡其實有點小清高,來到這個世界為了食物,為了活下去他已經磨平了許多稜角,身為法醫的他習慣用事實公平來說話,但現在……
就這些骨頭疙瘩的,開什麼玩笑,原非上前走了一步,彷彿身上帶著凌厲的風,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拔起腰上的骨刀。
黢嚇了一跳,慌忙的躲到布加旁邊,抓著他印滿圖騰的手臂,身子整個貼在上面:「你,你想幹什麼?!」
原非骨刀一抬,蹲下身去,背脊的線條緊繃,手臂線條流暢沒有遲疑的用骨刀割了兩條前腿和三條肉,拿起這些肉原非就打算走。
「原非你幹什麼?!」黢尖叫著,聲音凄厲,沒有半分穩重的樣子。
「沒幹什麼,拿走我該有的。」他把一條前腿遞給小五和小六讓他們兩個一起扛在肩上,剩下的用草繩栓起。
小五小六扛著前腿,不用原非說什麼,一溜煙就跑了,原非走到祭司面前,看著他的眼睛,隨即低下頭道:「祭司。」
祭司乾涸粗糙的嘴唇動了動,明亮的眼珠轉動著:「拿走吧,這些是你應得的,黢,我說過,祭司要做到平等對待部落的人,你連公平分配都做不到,要重新學習了。」
黢:「祭司大人!」
祭司抬起手摸了一下原非的頭,嘆了口氣:「回去吧,原非,你是好孩子。」
原非點點頭拿起肉離開,不打算參加部落接下來的狂歡。
布加撥開抓住他胳膊的黢,抬腳追上去,族長直接扣住他的肩膀:「回來,我有事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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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刺刺部落的帳篷都是一個一個緊挨著,最中心的帳篷是祭司和族長的帳篷,而原非的帳篷在最外圍的地方,比起緊挨在一起的帳篷,原非的帳篷就像是被隔離開一樣,外族人很難得到部落人的認可,即使原非足夠優秀,比起雄性絲毫不差,但始終隔閡依舊存在。
整個河刺刺最外圍是堆得高的石牆,用來防禦外敵及危險的動物,原非的帳篷是以外圍的石塊為一面牆而支撐起的,帳篷是獸皮和乾草搭成的,外面掛的獸皮不是很好,但每個角落都蓋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寒風。
原非走在路上,部落的人都到前面為這次的圍獵狂歡,基本每個帳篷里都空了。
「阿哥!」
小五小六站在帳篷的門口朝原非喊,他們的旁邊還站著一個比他們大一點的孩子,身子瘦瘦弱弱的,掛著溫柔的微笑,看到原非激動的招了招手。
「阿哥,這趟圍獵是不是不太順利。」原一見到他,先是上下看了一圈看原非有沒有受傷,隨後接過他手中的獵物:「黢是不是又找你麻煩了。」語氣淡然沒有溫度,提到黢時候臉上難得的微笑也沒有了,充滿了厭惡。
扛著獵物回來的小五小六和他說了剛剛分配的事情,自從黢分配食物以來,對於他們的食物,每次不是分配不均,就是不好。
「他能難為我什麼。」原非帶著他們幾個進了帳篷,裡面暖烘烘的,地上石堆里的火微微的燃燒著,旁邊一塊表面略光滑的石塊,被原非用來當桌子用的,上面放著一塊還沒縫好的獸皮,中間的位置擺著一個長形的果子殼,裡面插著一兩隻紫色的小花,石牆上掛著一些形狀奇特的骨頭裝飾品和五顏六色的羽毛。
原非把腰上掛著的用草繩串著的土荊果解下來遞給小五小六:「把手洗乾淨吃果子。」
小五伸出小臟手就要去拿,原非把他的手拍開,嚴厲道:「小五。」
「哼!」小五噘起了嘴,但還是聽話的拉著小六去外面洗手去了。
原非把土荊果放在凹凸不平的桌上,看著原一跛著腳,正把他帶回來的獵物抹上一層薄薄的粗鹽,陶罐里的粗鹽的顏色並不白,呈褐色,有點像巧克力的顏色,但嘗起來的味道和鹽沒什麼差別,這是用鹽果碾磨成的,是每家都會用來保存食物的調料。
處理好之後,原一踮起不方便的腳把肉都掛著通風口,淡淡的肉味在帳篷里縈繞。
原非坐在石凳上用骨碗喝著水。
「你去幫小一弄弄啊。」乃大呼應著原非去幫忙。
原非又喝了碗水:「幫什麼?小一很厲害,你看家裡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條,你別帶有色眼光去看他,把他當個正常人。」
原一是一個瘸子,走路不協調,一瘸一拐的,他的左腳瘸了。
小一,小五,小六都是原非在還沒有加入河刺刺部落,一個人在蠻荒流浪的時候撿到的,人最怕的就是孤獨,孤獨能澆滅活下去的激情。
乃大不說話了,在原非腦海里唉聲嘆氣一番之後又開始balabala的吐槽黢和魯拉。
晚飯是原非做的,托乃大的福,除了外貌和性別沒有達到貌美如花,洗衣做飯烹飪縫補,這些原非都會。
用它的話說一個兼具內在美的美人才是真正的美人。
這會原一坐在石凳上,手裡繼續縫著沒有縫好的獸皮,馬上冬季就要來了,他要縫一塊大點的毯子,雖然他的手藝沒有阿哥的好,但阿哥還要出去打獵,他要盡量在冬季到來之前縫製好,到時候他們四個就可以一起蓋這塊暖烘烘的獸皮毯,他冷冰冰的臉上透出一絲溫度。
晚飯簡單,原非割了剛剛帶回來的一塊肉,看土台上擺著四五根還新鮮潮濕的嫩樹根和草背簍里小五小六抓的□□條圓河魚打算做一鍋熱乎乎的大雜燴。
他處理東西細緻,切一塊肉像是精雕細琢,一塊肉被他用骨刀切成薄薄的均勻得一片一片,圓河魚處理了只有薄薄的一層皮,把它們全都切成絲。
火石敲得啪啪的響的時候,小五帶著小六回來了,圍到桌上笑呵呵的剝土荊果吃。
他們兩個一人剝了一個,拿著茶色的果肉一個餵給原一,一個餵給原非,原非淺淺的咬了一口之後,讓他們自己吃。
頭骨鍋里的溫度升高,原非從一個缺口的小罐子里用木筷掏出一坨土色的凝固物,放到鍋里,沒一會凝固物開始融化城一小股油脂,油香四溢,充斥著整個帳篷。
放肉煸炒,把嫩樹根洗凈和著水一起放到鍋里,開始慢慢的悶燉,火堆燒得噼里啪啦,小五小六浮在原非的腳邊,小鼻子煽動,總往頭骨鍋里瞧:「阿哥,可以吃了嗎!!」。
原非正在處理從領頭羊尾巴上取下的倒刺,綁在樹棍上,做成箭:「還沒熟,再等一會。」
兩個小豆丁聞言一把把剩下的倒刺抓了過來,嚇得原非去抓他們的手,幸好沒有刺破手。
小五一臉大人的樣子:「阿哥,我們幫你綁,綁好了是不是可以吃肉了。」旁邊的小六跟著點點頭,眼珠亮晶晶的。
原非用還沒綁倒刺的樹棍打了一下他們兩個的手,隨後把切成絲的圓河魚倒到了鍋里:「行,綁好了就吃肉。」
小小的帳篷中沒一會就傳來歡呼,格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