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異色
24h,50%果不其然,當二嫂投來一個抱歉的目光,說起十三娘眼尖看到一隻人手時,婆母手上的青瓷杯輕輕往桌上一磕,清脆的一聲響,彷彿上課鈴聲般,在場人全都沉默下來,崔清也不敢再坐,跪在地板上,「請大家責罰。」
「哦?」楊夫人怒極反笑,「你可知錯?」
在旁人看來,崔清指出女屍所在可謂出盡風頭,然而對大家族來說,此種風頭最是要不得,何況此時李玦過世不久,請教下葬之日的重要關頭,發生後山女屍這種極不吉利的事情,難怪婆母如此惱怒。
研究小組並不是沒考慮到這一點,只是那屍體隱蔽,若不是她提醒,恐怕那丫頭根本發現不了,既然被她看見了,再任它拋屍荒野,於心不忍。
崔清輕輕叩首,迅速在心裡練了一遍彈幕注音,口齒清楚、一板一眼地說道,「兒自是知道,今乃請下葬之期,於後山見一……」她把女屍兩字省去,不敢再挑戰婦孺們敏感的神經,「……實屬不吉,然而,」她顫抖著深吸一口氣,想起自己母親,鼻尖一酸,眼中蓄滿淚水,抬頭看向榻上婆母,淚珠一滴一滴往下落,「兒見其拋於荒郊野外,便想著,若此人家有老母,百尋不見,不知該如何以淚洗面,痛不如生,許是四郎在天有靈,不忍其父母家人受此苦楚,方令日光照其臂上玉釧,方令兒瞥見玉釧閃光……」
說到這裡,楊夫人已淚如雨下,以帕掩面,二伯娘與三伯娘交換一個隱蔽的眼神,見婆母傷悲,也擠出幾滴淚來陪著乾嚎,婆母一手帕子捂著臉,一手無力地向外揮揮,崔清便識相地抹著淚向後撤。
待她紅著眼睛掀開帘子走出房門,香墨上前攙扶,二嫂急急追來,開口便道,「十三娘,婆母早已知是你喊破此事,我即便不說,她也知曉。」
三伯娘抬眼看來,落後五六步,並不靠近。
這種明著親近,背後捅刀子還有一套一套理由的人,崔清可敬謝不敏,不過,論演技,她這個每天都是拍戲片場的人一點兒也不虛,停下腳步,露出個笑來,「二伯娘一片好心,擔憂事情拖久反倒不好收拾,特地在妯娌面前挑露,即便婆母生氣,也可幫忙周旋,十三感謝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怪罪,二伯娘多心了。」
這話說得,張四娘子當真以為自己是一片拳拳之心,全心全意為崔清著想,三嫂在一旁看著她們和好如初,一向沉靜的她都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眼睛。
「女人,」屏幕外邊的陳仁嘆為觀止,「厲害了。」
三人暫別,各回廂房午睡,原本空空蕩蕩的床上鋪上鵝黃錦褥,支起紫綃床帳,唯有房裡縈繞的淡淡佛香提醒她身在寺廟之中。
林媽媽一見她紅著眼睛回來,連忙放下手中瓷枕,吩咐道,「胡兒,你去叫桶水來,香墨,你且去箱籠里尋條帕子,浸濕了水給娘子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