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男人不是人生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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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可能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但她一個做兒媳的為什麼非要跟自己的婆婆過不去?一家人就不能和和氣氣的嗎!
「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了你啊,哪個醫院啊?媽現在就坐車過去。」趙夏蘭是正在火車站的公交車站牌上看公交車站。
她這是第二次來這邊,第一次是女兒結婚舉辦婚禮的時候,因為婚禮匆忙,匆匆過來吃過了酒席又匆匆回家,對這個城市不大熟悉,現在眯著老花眼看了好一會也沒看出來哪輛公車可以坐。
女兒每次打電話回家都是報喜不報憂,一直說自己在這邊過的很好,讓做父母的不要擔心。
可是趙夏蘭到底是過來人,得知女兒一身的月子病,便知道她在這邊過的並不是真的好,婆婆可能還不是個省油的燈,杜川在這中間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態度。
這次女兒生二胎,一直都沒有打電話回家,趙夏蘭就坐不住了,計劃著過來找女兒,照顧女兒月子,讓她把身體養好,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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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川這邊正在跟丈母娘訴苦的時候,甘映安則接了穀穀從學校趕到醫院,還是去原本的病房找人,這才被告知這個病房的產婦上午就已經被轉移到普通病房去了。
確定了病房的房號,甘映安抱著穀穀找正確的病房,同時竟然有些竊喜現在在那具身體里的人不是自己。
動了手術的第二天就要被折騰地搬來搬去,必定很難受,可杜川卻好像還是偏袒他的母親。
穀穀因為這兩天跟爸爸關係親近了很多,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穀穀看到護士姐姐的病房號后就指著說:「爸爸!3012號病房!」
甘映安其實老早就看到了,但還是像以前那樣誇穀穀:「好棒!穀穀居然會看這個了,穀穀現在是不是已經可以從一數到一百了?」
穀穀非常驕傲:「嗯嗯!爸爸我可以念給你聽哦!1、2、3……」
她耐心地聽著,也順便敲了敲病房的門,推開門。
一眼就看到正在打電話的杜川。
「……嗯,你不知道路線嗎?那你打車過來吧?打車過來應該是一百多。太貴?怎麼會!不然坐公車過來要差不多兩個小時呢!您剛下火車,坐公車指不定還要站著,也太累了!」杜川真的是在心疼丈母娘坐車累嗎?
不,他只是覺得丈母娘會來給他送吃的,如果她坐公車過來,坐兩個小時的車,他就要多挨餓一個小時。
只是好聽的話誰不會說?說的好聽一點,還能博取更多丈母娘的好感。
甘映安迎著病房裡其他產婦怪異的目光,抱著穀穀走到床邊,高大的身影在床上灑在一片陰影。
「在跟誰打電話?」甘映安突然出聲。
杜川專心打著電話,還稍稍背對著甘映安,突然聽到聲音,猛地嚇了一跳,輕呼了一聲:「老……老公,你來了啊?我在跟咱媽打電話啊。」
「哪個媽?」甘映安繼續問。
「你的丈母娘。」杜川老老實實回答,原本一肚子怒火,此時卻在映安的氣場之下,完全不敢發泄出來。
「她來了?在火車站?我去接她。」甘映安二話不說就把手機搶了過來,讓穀穀在這邊陪著媽媽,她則出去打電話。
病房裡又恢復了安靜,穀穀好奇的看著病床上的媽媽,又伸手去輕輕的戳一下妹妹的小臉蛋。
二寶原本睡的好好的,被戳了一下就睜開了黑溜溜的眼睛,張開小嘴咿咿呀呀笑了起來,還晃晃她的小短手小短腿,可萌可萌了,把穀穀逗的雙眼發光。
杜川眼巴巴地看著穀穀兩手空空,再看看床頭桌,映安來是來了,卻沒有給他帶任何能吃的東西。
更窩囊的是他竟然完全不敢對她撒氣。
或許就是今天他因為女學生的事情向映安發脾氣了,他下午才會有如此下場。
病房外的走廊。
甘映安拿著手機,說話聲音特地壓低了,「媽?你怎麼過來了?坐車累不累?坐的是硬卧還是軟卧?現在在火車站等我一會,我馬上開車過去接您,您也真是的,來之前提前跟我說一聲呀,我也早點出發過去等著您。」
怎麼偏偏就在她跟杜川互換身體的時候過來呢?
趙夏蘭對女婿突然對自己這麼熱情有點驚訝,印象中女婿雖然確實也對他們挺孝敬的,但是沒細緻到這程度。
當然,女婿對她關心,趙夏蘭也是很欣慰的,「哎呀,本來不想打擾你們的工作,我有手有腳的,出了火車站找對公車就能過去,你們小年輕賺錢不容易,我怎麼能麻煩你們呢!」
「不麻煩!怎麼會麻煩!」讓自己年過五十的老母親坐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到她住的城市找自己,已經是她這個做女兒的對母親的不孝了。
當初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遠嫁他鄉,還嫁了這麼個男人呢?她是後悔了,但她也認為,現在還不是跟杜川離婚的時候。
「總之,你在原地等我,我馬上就過去!」甘映安不想再浪費時間,匆匆掛斷了電話,回到病房把手機放回到床頭桌。
杜川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她的身上,看她又要離開,終於虛弱地出聲問道:「我……你沒有做飯帶過來嗎?」
甘映安皺著眉頭,「你開什麼玩笑呢?我不是找你婆婆過來照顧你了嗎?她中午給你送的飯菜不合胃口,你會直接跟她說?讓她給你換一份嗎?」
「她……她說有事情要忙。」這話說的明顯沒什麼底氣。
「那我就不忙嗎!剛下班就去接穀穀從幼兒園出來,回家一趟,婆婆根本不在家,連剩飯沒都得吃!衣服都沒收回來,碗碟沒洗,地板不拖,那她到底在忙什麼呢!」以自己很忙為借口,誰不會?
甘映安要推脫起來,借口還不是信手拈來?都是跟杜川學的!
「那……怎麼會這樣,那你問問她去哪兒了。」杜川好歹還算有一點自知之明,知道現在自己是兒媳的身份,不敢以這樣的身份質問母親。
但現在用著兒子身份的甘映安卻完全可以。
「好啊,那我就打電話去問問她吧。」甘映安一副拿他沒辦法的語氣,乾脆利落撥打婆婆的電話。
三十秒鐘后,電話接通,甘映安特地開了免提。
首先傳來的不是人說話的聲,而是搓麻將噼里啪啦的聲音,還有人扯開嗓子喊『二條!九萬!』、『哈哈哈我胡了!』,光是聽聲音都能想象出那邊是怎麼一副場景。
吳藝蓮原本可能沒注意到打電話過去的人是誰,他們接著聽到一聲低呼:「你們小聲點!我兒子打電話過來了!」
之後,那邊打麻將的聲音才頓時隱匿了。
「杜川,打電話找我幹嘛?」吳藝蓮的聲音透過手機,有點失真。
甘映安看著杜川冷笑,把杜川看的眉心一跳,接著她對手機說道:「你沒有給映安送飯嗎?她現在不能吃正常的食物,要吃流質食物……」
話才說到一半就被粗魯地打斷:「那都是醫院瞎講究!我給她可是送了飯的,是她自己不吃,你媽我還不是這樣走過來的,現在的女人就是愛矯情!我跟你說,女人可不能慣,餓她幾頓,我看她吃不吃!恐怕給她豬食她都巴不得把碟子舔乾淨!」
說罷,就把電話掛斷了。
杜川挫愣地坐在床上,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
甘映安愛莫能助地攤攤手,挑眉道:「你看,你婆婆是這樣說的,老人家的話總不會錯的,我也沒有辦法,我馬上要去接你丈母娘,來不及做飯菜了,要不我去給你打醫院食堂飯?」
同病房的產婦們有些看不下去了,晴姐勸說道:「這個……我聽你叫她映安,她叫你杜川,杜先生,您妻子已經在醫院餓一天了。你的母親對她真的很不好,你就對她好一點吧!」
胡語也說:「是啊,多少給她先弄點吃的填肚子吧。真的太可憐了。」
呂佳比較衝動,對甘映安破口大罵:「渣男!你就向著你媽,看看你老婆在這裡多痛苦好嗎!針沒扎在你身上你不覺得疼是吧!如果不愛她,為什麼要讓她生孩子!跟她離婚放她自由不行嗎!」
甘映安雖然被產婦們群起而攻之,卻不反駁也不生氣。
這一口一個渣男的反而讓杜川抬不起頭,但離婚這個字眼引起了他的強烈不適,他下意識說了一句:「婚姻不是兒戲,怎麼能隨便說離婚!」
甘映安早有預料地勾唇一笑,倒是眾產婦們有種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的感覺。
呂佳憤憤不平:「活該!活該!我要是再為這種封建女性說話我就是傻X!」
「可憐之人果然必有可恨之處!哼!真是丟女人的臉!」
很顯然,這個發展是杜川沒有預料到的。
怎麼他當男人被罵,當女人還是被罵?
-不好了產婦暈過去了……
甘映安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但這片黑暗似乎只持續了一瞬間,很快甘映安的眼前就恢復了光明,但入眼所看到的卻是一張長椅和一面白色的牆。
另一邊傳來她婆婆尖銳的聲音。
「你們想幹嘛?!不簽!我們絕對不簽字!」
另一個女聲好聲好氣地解,語氣焦急:「產婦產後大出血,必須手術切除子宮,否則產婦的性命不保!請您快點簽名,早一點進行手術就少一分風險!」
甘映安還有點頭暈,不明白突然之間發生什麼。
產婦?大出血?簽字?
她視線恢復清明,發現她的手變大變粗了,像是一個男人的手……低頭一看,胸前扁平,穿的是西裝,沒有撕裂般的痛疼,感到渾身充滿力量。
男、男人?
「您好!您是產婦的丈夫吧?請您馬上簽字好嗎?不然我們沒有辦法進行手……」身邊傳來剛才那個女聲。
婆婆瘋了一般衝過來,打斷了護士的話,「我們不簽這個字!她這胎生的又是女娃,你們切了她的子宮,我們家以後絕後了你們負責嗎!?」
甘映安抬起頭,發現婆婆正在搶奪護士手裡的知情同意書,看那股狠勁,像是要把知情書搶過來直接撕碎。
護士艱難的躲閃著,「可是不做這個手術,產婦就要死在手術台了!人命重要還是你口中所謂的子孫重要!」
丈夫?
甘映安隱隱察覺到了什麼,立即站直,一手擋開婆婆。
而她這個動作更是激怒了婆婆,婆婆尖叫起來:「杜川!你在幹嘛?要簽字不成!」
「護士,在哪裡簽字?我簽字。」甘映安無視婆婆,對護士客氣地說道。
護士馬上把夾在寫字板上的知情同意書拿過來,並且把筆遞上來,指著頁面的簽名處,「就在這兒簽!」
甘映安接過筆,正打算寫字,婆婆又衝上來要搶她的筆。
她現在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周身輕盈,怎麼可能會讓婆婆得逞?
一想到婆婆的做法和態度,甘映安就氣不打一處來,反手就甩了婆婆一巴掌,「啪」的一聲,直接把婆婆打懵了,空氣都瞬間安靜下來。
甘映安趁著這個時候,馬上寫字,差點下意識寫了自己的名字,還好下筆前臨時改過來,用自己的筆跡寫下了杜川的名字。
寫完后,她握著護士的手,「請醫生一定要救救我……老婆!」
護士點點頭,拿著知情同意書馬上就回產房。
甘映安鬆了一口氣,卻依舊緊繃著。
婆婆在這時候回過神,氣沖沖地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你這個不孝子!我命真苦啊,老公去得早,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兒媳不孝順,兒子還為了兒媳打我,兒子居然敢打老媽,真是老天不開眼!天打雷劈啦!」
罵著罵著,婆婆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咒罵。
「兒媳肚子不爭氣,一連生了兩個女孩,現在還沒了生孩子的子宮,老天要讓我杜家絕後啊!兒子不孝啊,我命真苦啊!杜川,你真不是人啊!我不活了啊,你這個不孝子……」
這樣的咒罵,甘映安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
只不過被罵的對象以前是她,現在變成了杜川。
每次跟婆婆鬧矛盾的時候,杜川出來主持公道,只要婆婆這麼一哭鬧,天秤馬上就倒向婆婆那邊。
每次杜川私底下都勸她說:[我媽年紀大了腦子糊塗了,你就多讓讓她吧!畢竟是長輩!]
[忍一忍就過去了,家和萬事興,我媽就是這麼一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然後她還真的每次都忍過去了。
可惜呢,現在在這個身體里的可不是杜川。
甘映安面對婆婆的撒潑打滾無動於衷,她可不是杜川,一看到婆婆哭鬧就馬上服軟。
繼續鬧吧,反正等會就會有保安過來把她請出去了。
她繼續神遊天外,整理了一下目前自己的情況。
首先,她正在生二胎的時候因為無法忍受順產的疼,暈倒在手術台上,然後就意識就轉移到了丈夫杜川的身體里,醒來趴在走廊的長椅上,應該是被婆婆推開撞到長椅了。
接著還得知手術室里她的身體出現了產後大出血,並且從婆婆的抱怨中知道,孩子已經生下來了,確認是個女兒。
而手術里的自己目前是生是死,尚不清楚,只能等。
如果她的身體死亡了,那麼……她應該怎麼辦?
如果她的身體還活著,那麼現在在她身體里的人是誰?她是否會成為植物人,杜川又怎麼樣了?
這些全部都是需要等待才能知道答案的問題。
婆婆終於因為在醫院裡喧鬧過度而被保安請出去了,路上也一直都在咒罵不斷。
周圍恢復安靜。
甘映安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立即感到一陣疼痛,不是一場噩夢……
這時候,有一隻軟軟的小手握了一下她的手。
這隻小手真的太小了,只能握住她現在的一根手指。
接著是軟軟的聲音,有點小心翼翼,「爸爸……」
甘映安聽到這個稱呼,馬上抬頭,小小的孩子馬上撞進她的視野里。
剛滿四歲的大女兒,乳名叫做穀穀。
穀穀穿著單薄的衣服,小小的鼻子下掛著一條鼻涕,又用力地吸了一下把鼻涕吸了回去。
現在是初春,氣溫還低,穀穀的鼻尖和臉頰被凍得通紅。
甘映安一陣心疼,二女兒早產,大家都沒有準備,急急忙忙趕往醫院,她一時沒顧得上穀穀,他們竟然也不照顧一下穀穀。
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要給穀穀披上。
穀穀卻警惕地後退了一步,眼裡的戒備刺傷了甘映安的心。
杜川只有他的工作事業,穀穀長這麼大,他抱穀穀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父女關係非常疏遠。
明明就是杜川自己平時不管孩子,結果出現女兒不跟他親近的情況后,他還要反過來怪她教孩子不親近自己的父親。
每次穀穀要過去跟杜川說話的時候,杜川都以『爸爸累,一邊玩去』為理由把女兒推開。
穀穀則會哭喪著臉回去問甘映安:爸爸討厭穀穀嗎?為什麼爸爸見到穀穀從來都不笑?
甘映安每次只能告訴穀穀:爸爸只是工作太忙太累了,我們要理解爸爸哦!
穀穀就算得到了這個回答,依舊悶悶不樂。
甘映安嘗試著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語氣柔和地對穀穀說:「穀穀,媽……爸爸幫你披上外套,這樣就不冷了。」
穀穀盯著她看了好一會,試探性地點點頭。
甘映安馬上用衣服把女兒裹住,不漏一點冷風,還順便把女兒抱在腿上。
穀穀剛開始很不適應,隨後卻驚喜地說:「爸爸第一次這樣抱穀穀!像媽媽那樣。」
「嗯。」甘映安心酸地應了一聲。
「爸爸,媽媽為什麼還沒有出來呀?媽媽會沒事的吧!爸爸,我們去看看妹妹好不好?」穀穀全程圍觀了那場鬧劇,雖然她年紀還小,可是隱隱之間也察覺到了什麼。
女兒如此心疼她,這大概是她此時唯一的慰藉了。
但她從醒來到現在,沒有想過去看二女兒。
如果她現在走了,等到她的身體從手術里出來之後,誰負責把她的身體接回病房?
而且……如果此時在她身體里的是杜川呢?
她平時閑著沒事會看一些腦洞大開的影視作品小說作品,知道有靈魂互換這回事。
說不定她是跟杜川互換了身體。
如果杜川被從手術室里推出來的時候,外面一個人都沒有,該多難過?
這種難過,甘映安就曾體會過。
她生大女兒的時候,是順產,疼了一天一夜。
外面的婆婆得知是女兒之後,擺著一張臉就走,丈夫急著去看他的女兒,而她孤零零地在手術室里,沒有人來看她。
沒有人對她說:你辛苦了。
因為她曾體會過,因為她知道她還愛著杜川,所以哪怕她曾經怨過,恨過,她也不想讓杜川承受這樣的難受。
真傻。女人為什麼這麼傻?
甘映安悶悶地回復穀穀,「嗯,我們等爸……媽媽從手術室里出來之後,我們再一起去看妹妹。妹妹現在有護士姐姐們照顧,不會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