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143章
小可愛的訂閱比例未到,需訂到一定比例哦這也是白骨在暗廠唯一會說上幾句話的人,小女童非常有學問,是暗廠里唯一一個讀過四書五經的人,其他都是些連三字經是嘛玩意兒都不懂的兩眼一抹黑。
伺玉翻開一本書卷,認真道:「今日學焚琴煮鶴一詞,說得是把古琴劈爛了,當柴燒了煮仙鶴吃,這個詞指得是隨意破壞了美好的事物。」
白骨默記片刻,暗自想著下回兒該怎麼用上這個成語,以顯示自己的並非文盲一事。
片刻后,她又想起水榭那隻「花瓶」,一看就很名貴,默然半響開口詢問道:「可有什麼詞說得是人和人之間差距很大?」這倒也不是她耐煩學這文鄒鄒的玩意兒,只記詞這事一定要結合實際,才記得清楚。
這點可難不倒小姑娘,伺玉當即便想到了,「我記得有個詞名為天冠地履,就是您說得這個意思。」
簡臻暗自琢磨了番,雙目一放空,還是一頭霧水。
白骨更不必說,每個字她都聽得懂,可連在一起就沒法了。
伺玉見二人聽得認真,便那起木棍在地上來回比劃,奈何另外兩個目光已然開始放空,心思全然不在這枯燥的鬼畫符上。
小女童來來回回將這兩個詞反反覆複寫了百八十遍,兩個還跟木頭樁子一般立在旁邊如看天書。
伺玉將木棍雙手遞上,恭敬道:「您們也寫一寫罷,這般才記得住。」
時間彷彿一下凝住,周圍靜悄悄一片,白骨聞言一臉凝重,而簡臻連腿上的蜥蜴都沒心思摸了,顯然壓力極大。
三人一動不動,半晌功夫過去,簡臻輕輕咳了咳嗓子。
白骨突然覺得兩個詞夠了,「今日我就學到這兒罷。」言罷,轉身連踏幾步石壁,便一陣風似的飛身而上,片刻功夫便順著窗子到了石洞里。
而場中的另外一個摸著蜥蜴腦袋,「剛才說得煮什麼鳥?」
伺玉只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一個個腦袋跟生了銹一般,根本轉不動。
不過好在有一個是學會了,她也算欣慰些許,然而她實在高估了,雖說白骨的武學造詣極高,但學問一事與她來說確確實實是爛泥扶不上牆,加之又有過門忘這一不可違背的原理,她一過窗子便已然忘記了第一個詞。
只天冠地履這詞倒是記到心裡去了,畢竟有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
翌日是暗廠每月一次的朝會,洞外傳來細微的聲響,偌大的石床上空無一人。
白骨慢慢睜開眼,在窗邊照著月光打坐一夜,精神好了許多,身上的傷卻沒這麼快好。
可她不能有絲毫放鬆,這個位置如同踩著鋼絲過深淵,稍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便是快要死了也不能叫人看出來一絲不妥。
白骨走出洞口,微垂眼睫從高處往下看去,長睫的陰影微微投下隱出一片淡漠,下頭已然跪滿了教眾,她曾經也是這樣,形同腳下螻蟻。
底下教眾見白骨出來便異口同聲道:「恭迎白長老!」聲音齊齊而起,聲勢浩大,在巨大的洞岩中回蕩。
白骨一腳踏出,飛身躍出如一隻輕燕,在巨大的洞岩中飛身而下,連石梯都不著一步,如一片羽毛輕飄飄落在數十教眾抬著的木椅上。
一坐上便慢悠悠閉上眼養神,教眾一抬木椅,穩穩噹噹地往前走。
洞穴極大,怪石嶙峋,石壁上刻著凶神惡煞的詭異石雕,教眾之間悄無聲息,唯有耳畔刮過徹骨的寒風,處處皆透著陰氣森森。
在重重石洞中行了許久,才進了一個巨大的洞穴,張目不能全視,宮殿屹立層層台階而上,一半嵌在石壁之中,一半露在外頭,重檐屋頂,高不可攀。
三宗教眾匯合殿外,皆鴉雀無聲,如同活死人墓一般。
暗廠有蠱宗、毒宗、鬼宗,長老其下二蠱四毒十七鬼,皆不是善類。
鬼宗以武取勝,不像蠱毒二宗,取人性命雖不費吹灰之力,但若毒盡蠱失,性命必也不能保全,所以也是死得最快的,唯有高高在上的長老才能存活地最久。
宗里級級而下,共分二十九級,每一級的人數固定不變,若要上升一級,除非上一級的人死掉。
而暗廠一層層上來的又豈是平庸之輩,心機城府半點不容小覷,絕情絕義絕人性,這級級往上,修得皆是無情道。
在暗廠里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因為一雙雙眼睛在暗處時不時盯著你,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拖下來……
而下來的結果就是死。
三宗長老木椅齊齊落地,邱蟬子當先一步跨下,提了衣擺一步一台階往上行,身後二蠱跟著。
白骨坐在木椅上等著邱蟬子如同驢子一般喘著氣爬到中階,才慢條斯理站起身,抬手理了理髮絲,一踩木椅飛身躍起,衣帶飛揚,腳踏高階幾步輕點,輕而易舉便落到了大殿門口,白衣不染,乾淨出塵。
面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的嘲諷,轉身輕描淡寫看了眼站在中階的邱蟬子,一撩衣擺率先跨了大殿。
邱蟬子:「……」
十七鬼紛紛飛躍而起,越過邱蟬子幾步跟上了自家長老,齊齊踏進了大殿。
邱蟬子麵皮的垂肉忍不住一下下抽動,面色陰沉地滴下水來,叫人看著便遍體生寒。
教眾見二位長老又磕上,忍不住私下打量,不知這回兒又會怎麼鬧騰。
一個中年人連忙撩起衣擺拾級而上,緩聲勸道:「廠公殿前可不能鬧出事端,免得又受責罰。」
邱蟬子聞言強按下心頭怒火,繼續往上爬高階。
三宗長老中邱蟬子殘暴不仁,和誰都合不來,性子暴戾,底下教眾苦不堪言;而白骨不發病時還知曉收斂,一旦發病,便是不陰不陽的折騰人,連天王老子都不得約束。
唯有毒宗長老最像個人,言行舉止都極為正常,御下有道。
他不同於白骨對下不聞不問,全然漠視,不管死活;也不同於邱蟬子一味勢壓,動輒打殺;他善於恩威並濟,待下如同長輩父親般和藹,還特地將四毒中的每個人都取了名字,是以這二蠱四毒十七鬼唯有四毒是忠心不二對其長老。
在他底下的教眾是最為舒服的,不過為人太過正常,不如鬼蠱兩位長老變態的那般鋒芒畢露。
秦質奪了匕首快步上前,幾步避開死人,腰間墜著的鏤空鈴鐺猛烈搖動,發出細微的鈴鈴聲,腳下的蠱蟲皆慌不擇路,四下逃竄躲避,霎那間讓出一大片空地。
死人皆被牽引,朝秦質離開那處方向行去。
一個死人漏了空,徑直朝白骨這處而來,情況危機,她微一緩過勁忙強撐著往後挪去。
死人面目猙獰可怕,臉部已經隱隱開始潰爛,看似動作僵硬,實則片刻間就到了眼前。
生死一線,白骨提掌擊去,可到底傷勢過重,掌力削弱了大半,死人不過被擊地後退一步,便上前一把扯過白骨伸出的手,狠狠往外拉扯。
骨頭離肉的感覺太痛,白骨只覺下一刻自己的手就要被生生扯斷了去!整個人被硬生生拖出幾步,忙伸手為爪入地幾分,死死扒住了地,滿地的蠱蟲一瞬間爬滿了手掌,感覺到細微的疼痛,白骨再無暇顧及將要扯斷的手,比起蠱蟲入體形同死人,一隻手根本無足輕重。
白骨耗盡全力猛地一掌拍地,地面隱約震動幾許,周遭蠱蟲被一掌震退翻飛四散。
邱蟬子那廂已然拿到了匣子,迴轉而來見白骨被死人牽制,如何還不知曉這小畜生剛頭不過是虛張聲勢,當即下了死力驅使蠱蟲上前欲置白骨於死地。
周遭的蠱蟲多如牛毛,一掌震死的不過是滄海一粟,此時全部如潮水般快速湧來。
死人手上使勁,撕裂般的巨痛終讓白骨嘴邊溢出幾聲低吟,蠱蟲堪堪觸到白骨的衣擺,死亡從未如此清晰地顯在眼前。
突然,石洞劇烈震動,上頭的水滴滴答答落如驟雨,頭頂石塊搖搖欲墜,一道暗影疾步而來,密密麻麻的蠱蟲似驚慌失措四散而逃。
一道光亮劃過抓住她胳膊的那雙手,刀過血灑,死人雙手腕處齊斷,手段狠辣利落,半點不見猶豫。
那人俯身一把攬過她的腰,抱起往後一退,速度太快根本來不及收力,便撞到了後頭石柱上,白骨壓身後肉墊一聲悶哼,她沒什麼事,身後人的氣息亂得一塌糊塗,那慣性大力撞去牽引了內傷,險些要了這位貴家子的命。
上頭一塊巨石「砰」地一聲墜落在地,堪堪擦過白骨衣角,將死人砸在了巨石底下,震得整個石洞一動,皆往一旁斜去。
身後的人似有些站不住,微曲一腿斜倚石柱,半抱半摟著白骨,呼出的熱氣直噴上她的頸部,讓她脖間激起一片細密的小疙瘩。
白骨受不住著熱氣側頭避去,陣中符紙連成一線天,光亮大起,照得洞中情形一清二楚。
面露兇相的邱蟬子見狀眼露殺意往這處跑來,滿洞的蠱蟲密布,極為駭人。
還有陣角那一處堆著斷肢殘駭,血潑了滿地,觸目驚心的血腥殘忍,連白骨這樣慣在刀尖混的人都不堪直視。
而剛頭去那一處的只有一個人,便是身後這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這般心狠手辣與往日作風完全相差,叫白骨突覺極度不適。
念頭剛起,洞中陣法已然開啟,極遠處傳來石塊坍塌的巨聲,腳下搖搖晃晃如船在波濤洶湧的海面顛簸不定,整個石洞彷彿置於海面上,天旋地轉間周遭景物模糊扭曲,巨大的壓力如同擰住了心臟,像是被一下子從高空拋落而下,失重感極為強烈難受。
下一刻便覺眼前一片漆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待她再睜開眼時,邱蟬子、蠱蟲、石洞皆消失不見,撲面而來青草土壤的清新氣息,鬱郁青青的林子間清脆悅耳的鳥鳴聲此起彼伏,花開水澗一片生機,偶有幾隻輕鳥從眼前低低掠過。
白骨緩緩轉動身子才發現一旁還躺著一個人,她忍著身上的劇疼轉身看去。
那人還在昏迷之中,濃密的眼睫毛微微垂下,在眼下投下一道陰影,顯得眼睫越髮長直,睡顏看上去安靜無害,可是誰又想得到這般文弱公子下手會這樣狠辣,連暗廠的殺手未必比得上他心狠。
白骨想起身卻無法,而自己的右手也已然廢了一般,她暗自使了使勁得到的是無法忍受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