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穿書
翎祁峰封頂霧氣繚繚,微風浮動,吹散了濃濃的白霧。
「今年,你還是不打算收徒嗎?」
峰頂傳來一道充滿磁性卻又不失溫柔的男音,霧氣漸漸散開,隱約可見一片開的正盛的桃花林,輕風拂過,調皮的帶著樹上的花瓣空中、共舞,漫天飛花,暗香襲來,間夾著淡淡的酒香。
忽然,一名著白色長袍的男子從桃花林的深處走出過來。那男子身姿挺拔傾長,墨黑的長發一絲不苟的束於腦後,露出來了稜角分明充滿傲然的臉頰,卻又因為那雙帶著些許笑意的桃花眼而顯得柔和俊朗,修眉俊目,風姿綽綽。只見他徐徐而來,臉上柔和的笑意使得周遭的微風都似靜止了,花瓣飄浮於空中,忘記了掉下來。
地上鋪滿了厚厚的粉色花瓣,那男子走在上面,卻片葉未沾。
停在一處石桌面前,寬大的袖袍一揮,石凳上面的花瓣便被掀開,露出了它本來的面貌。
看著石桌上面胡亂堆放的酒壺,男子無奈的笑了笑,將還在往外不斷流出佳釀的酒壺立起,好好的擺放在石桌上面,不一會石桌便恢復了往日的整齊乾淨。
一隻手突然從地上冒出來,青蔥般的手上還拿著一個小酒壺,向上伸起的手,衣袖滑落,露出了纖細藕白的手臂。
「你又喝酒了。」
男子看似責備的拿過那隻手上的酒壺,拉著那隻手將人拉起來,責備的語氣裡面卻溫柔的流露出絲絲寵溺。
地上的花瓣嘩的散開,一個容顏絕美的白裙女子從中站起來。
只見那女子從地上站起來,胡亂的抖了抖身上的花瓣,本來略帶著些凌亂的寬大白色長衫立馬乖巧整潔的貼在她身上。
及膝的長發因為逆著夕陽,染成了金黃色,前面的長發僅用一根白色絲帶系在腦後,露出了潔白瑩玉的臉,她緩緩走到陽光下,甚至可以看到細小柔軟的小絨毛,長長如扇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朱丹不點而紅,略帶著些紅暈的雙頰為她平添了一絲嬌媚,最令人驚奇的不是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而是她額上自然的水色火紋,淺藍色的火形圖案,帶著些許熱情,卻更多的是清冷。
男子看著她,眼裡帶著一絲痴迷,但卻很快隱去。
女子看著石桌上擺放整齊的酒壺,不著痕迹的皺了皺眉頭。
「韓師兄此次來,又是為了收徒之事?」罷了罷衣袖,坐在一方石凳,寬大的袖袍一掃,桌上的酒壺便憑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紫砂茶具。
整個動作連貫,女子絲毫沒有正眼瞧那男子一眼。
男子似乎注意到了女子對自己的疏離,心裡有些失落,但還是一臉溫柔的說道。
「這次初試中,有一個好苗子,應該可以進入你這翎祁峰,你如今也是我宗的一峰峰主,修為也已經突破到了元嬰,這翎祁峰常年冰冷,寒師叔也雲遊去了,這裡只你一人,該顯清冷了,你也該是時候收一兩個徒弟來陪陪你了。」
「師兄多慮了,師尊只是出去雲遊了,過些時日會回來的,師尊不在,我自然是要替她守好這裡,至於收徒……」白衣女子將手中沏好的茶放在男子面前,稍作停頓,「師尊說過,我那徒弟得看緣分,時機到了,自然是會來的。」
男子輕抿了一口茶,聽她如是說道,心知不可強求,再說自己也不是真的來勸她收徒的,當下也便不再多言了,只是靜靜地喝著手中的茶。
無人說話,兩人便陷入了一陣沉默,細細的品著茶,一個斟一個喝,轉眼便已至暮。
男子抬頭看了看繁星滿天的夜空,對著女子說道。
「師妹,天色已晚,師兄不宜多留,今日叨擾了師妹,煩請師妹見諒。」
「師兄說笑了,師兄事務繁忙,卻仍心繫小妹,小妹不甚感激,既然天色已晚,那小妹便不留師兄了,師兄慢走。」
「那我便告辭了。」
「師兄且慢!」
男子正要喚出自己的御劍,女子卻匆忙喊到,男子心裡一喜,面上卻不顯,沉聲問到:「師妹可是有事?」
女子笑著搖了搖頭,一揮衣袖,石桌上便出現了幾個酒壺。
「這是小妹釀的桃花釀,近期才開封,師兄若是不嫌,可帶回嘗嘗。」
女子指著桌上的酒壺,對著男子說道。
男子雖然心有失落,但卻仍然笑意不減,「師妹說笑了,修仙界我不說,就說我們逆水宗,逆水宗誰人不知你酒中仙子的稱號啊,你釀的酒啊,那可是我們逆水宗的一大特產啊,可惜量少,除了師尊和師叔,基本上沒有人喝到過啊,如此貴重之物,怎能說是尋常之物呢!」
「師兄過獎了,只不過是幾壺酒而已。」
男子搖了搖頭,似對女子的話不甚同意,「既然師妹相送,那師兄便卻之不恭了。」
說完長袖一揮,那桌上的酒壺便消失不見了,男子微微作揖,「告辭了!」
女子點了點頭,看著男子召喚出飛劍,御劍離去,消失在黑暗的夜空,墨黑的眼眸在黑夜中更顯深邃。
走出桃花林,便是一處乾淨的月台,懸於空中,女子站在石台上面,俯瞰著下面寬闊的廣場,夜風吹得樹葉唰唰作響,女子的衣袍卻紋絲不動。
雲夢兮看著底下的廣場,思緒漸漸飄遠……
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然一百八十三年了,輕嘆一口氣,沒想到當初一睡,醒來便成了剛出世的嬰孩,身處一片火海之中,本以為這只是一場夢,冷眼看著熊熊烈火當中的房屋。
「你這孩子倒是有趣,見了這般場景卻是不哭不鬧。」
耳邊傳來一到略帶戲謔的女音,雲夢兮努力的偏過頭,看向不遠處穿著古裝的絕色白衣女子,眼裡充滿了茫然,殊不知,這般的單純無知卻是更加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唔,本尊忘了,你來到這世上尚不足三個時辰,怎會懂這些人情世故。」女子看向依舊燃得正旺的大火,轉而看著地上的嬰兒,不有撲哧一笑,「你這孩子,出生到現在未沾染過任何米糧,卻未成大哭大鬧,倒是讓本尊小巧了你。」
雲夢兮眼神更帶迷茫了,她不知道那人說的是什麼意思,自己怎會出生不到三個時辰,對周圍的一切都還不怎麼了解的她,陷入了一片沉思。
但在那女子看來,那嬰孩獃獃的,難不成是傻了?
女子皺了皺眉頭,顯然不知道該拿這嬰孩怎麼辦,自己忙著回宗門,自然是不能帶一個孩子的,但也不能將她放在這裡,置之不顧?
寒寂雪搖了搖頭,她是修道之人,自然不能視人命為草芥,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剛出世的嬰孩罷了。一時陷入兩難的她看著地上的嬰孩陷入了沉思。
「哇……」
一陣大風吹過,吹得火苗四處亂竄,竟有些燃上了雲夢兮所在的空地,清晰的感受到了熱意她雖然覺得這是夢,但那炙熱的溫度灼的皮膚生疼,雲夢兮一時有些慌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夢裡感受到疼痛,但看著越來越近的火舌以及越來越燙的熱意,晃眼瞥見那樹下的白衣女子,對方似乎在發獃。
情況緊急,當下雲夢兮也顧不得矜持了,想要大聲呼救,但她那時不過一個嬰孩,怎麼也喊不出來,急紅了眼的她當下遵循嬰孩的本能,哭了出來。
寒寂雪一驚,這孩子居然能夠衝破自己的防禦,待看清嬰兒的困境,只見她眼神一凜,長袖一揮,那火卻只是晃了晃,然後燒的更旺了。
見自己的法術不管用,寒寂雪心裡訝異不止,這才認真觀察起來眼前的火,這居然是……
「哇……」
還未等她細看,那邊的嬰孩卻又叫了起來,原來火已經燒到了她身上蓋著的小毯子。
雲夢兮咆哮到,自己為什麼在夢中會被燒死啊,唔,好熱,好燙!
寒寂雪見嬰孩的情況緊急,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手中不斷變換,一道銀光便向嬰孩身上的火飛去。
雲夢兮只覺得一陣清爽,便見身上的火熄滅了,但卻有些困惑,布匹燃燒卻沒有焦味傳出,難道我的鼻子出問題了?
在見那人神情嚴肅緊張,不見了剛才的戲謔,心裡有些疑惑,難道這火有問題?
如她說見,寒寂雪的確是神色嚴肅,面對這般詭異的大火,她這個大乘巔峰的人居然無法將它熄滅,有見它肆虐過的地方,光禿禿的一片,地面已然乾裂。
當下她也收起了玩味的心情,專心研究那火,不得不說,她不愧是大乘巔峰的強者,沒用多久,那片火海便消失不見。
而火燃過的地方,只剩下光禿禿的一片,連灰燼都不曾有。
寒寂雪喘了喘氣抱起地上的嬰孩,看著毯子被燒的地上,露出了帶著紅色的肌膚。
她眼裡閃過一絲訝異,仔細大量著手上的嬰孩,待看見了她額上的淡藍水色火紋,卻突然笑了起來。
「沒想到本尊這次出行,居然有這般收穫,真是有趣,你我在此相遇即是緣,往後,你便是本尊的弟子,哈哈哈!」
隨後,寒寂雪便帶著手裡的嬰孩回了宗門,那嬰孩,自然也就是後來的雲夢兮。
雲夢兮回想起自己在這邊的小時候,雖然寒寂雪將她帶回來,但她到底是修行之人,對於怎樣帶孩子倒是一竅不通,往往搞得雲夢兮不是挨餓就是生病,但也好在雲夢兮並不是普通的嬰孩,在自己不靠譜的師尊照顧下,磕磕碰碰的竟也成功長大了。
那時的她還不知道這便是她那晚看的小說世界,當然也不在認為這只是一場夢了,也虧她在那個世界無牽無掛,能夠心安理得的帶著這個世界。
直到一天,她在翎祁峰藏書閣見到了這個世界算是歷史的東西,了解自己所處的世界,這才恍然大悟,所以,自己現在是那個真正的聖母白蓮花女配小師姐?呵呵呵,老天你
敢不敢再玩大一點。
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自然也就有了打算,現在是小說劇情未開始的時候,她準備避開所有劇情,遠離男女主,然後時機成熟的時候,找個帥氣的小哥哥當做伴侶,一心想著避開男女主的她沒想到的是,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寒寂雪讓她去傳個話,她居然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男主,並被搭訕成功,互通了姓名。
雲夢兮差點就咆哮了,賊老天,你耍我是吧,不過出去送個信都能遇到男主?
從那以後,雲夢兮就更是足不出戶了,就是為了避開男主,除了必要的出面,其他的都稱閉關。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從第一次見面后,男主竟然像一塊狗皮膏藥般貼了上來,無論是哪天她出關,又或者要出宗門干點其他的事,男主居然都知道,並且在多得雲夢兮自己都數不清的『偶遇』下成功的將男主從厭煩的對象轉變成了厭惡的對象。
沒錯,就是厭惡,雲夢兮一直覺得小說裡面的男主雖然處事圓滑,表面謙謙公子對人溫和有禮,暗地裡陰狠小人,只要礙了他眼的人,他就對人扔小刀,但這樣的人至少也是對女主獨寵到了極限,甚至在女主快要沒命的時候,獨自去找了女配,想要先一步她去死,這樣的人,卻是不討人厭的。
除了剛開始男主粘上來的時候,雲夢兮雖然感到不適,但到底還是未曾多言,只是後面,男主的多次偶遇,處處殷勤,的確是很讓人心動,這也難怪書中那個只會修鍊的女配會喜歡了。
雲夢兮這樣想著,如果不是她在男主殷勤的表面下看到了算計,也的確是會喜歡上男主,畢竟,長得那麼俊美,天賦也高,並且過不久就是逆水宗的宗主,地位超群,如此完美的身世,想想都激動。
自那以後,雲夢兮更加不待見男主了,每次見到男主她都繞道走,卻總被追著趕上來,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除了身上好像沒有可以值得他利用的東西吧,為什麼他會這樣對自己緊追不捨。
她不知道的是,逆水宗除了一個天賦高待人溫和有禮的翩翩佳公子大師兄韓子奇,還有一個二師兄君莫逆。
君莫逆是君昭赫唯一的兒子,也是原書當中的男二,修行之人達到一定的修為便很難再生育,原書當中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對於自己這個難得的兒子,君昭赫很是珍惜偏寵,每每因為他不求上進只知貪玩享樂而感到嘆息,可對於自己的獨子,他卻又深表無奈。
原書當中,男二遇到了女主,便對她一見鍾情了,但對於從小缺乏母親關愛,整日在自己的父親的嚴厲施教的他而言,除了幼稚狂妄自大向女主表示心中那點美好的悸動,再也找不到其他辦法,雖然總是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但小強體質的他卻是越挫越勇,最後為救女主不僅修為全毀還斷了一隻手臂,頹然自卑的他,帶著對女主的愛意消失在了世人面前。
小說中,君莫逆的天賦也是極高,是逆水宗除了寒寂雪和雲夢兮外唯一一個可以常住翎祁峰的人,這也是韓子奇為什麼會這般忌憚雲夢兮還要巴巴湊上去的原因,一個宗門不能有兩個少宗主,他若是想當宗主,自然是要將各大峰主好好巴結,但對於這個年齡最小天賦最高的小師妹而言,不管他怎樣努力都得不了她的歡心,耿耿於懷的他便以為是君莫逆近水樓台先得月,對雲夢兮做了什麼,所以他才討不了她的歡心。
雲夢兮想了許久還是不懂,只能對外假稱閉關,可當三十年前左右,她邁入了元嬰,修為便入了一個瓶頸,卻是如何怎樣修鍊都跨不過,寒寂雪說過,修行不能貪快,像她這樣僅用了百餘年便是元嬰的人,修行太過迅速,根基不穩,自然也很難在進階,所以,寒寂雪讓她在近兩百年努力壓制自己的修為,不能再進階了。
她底子好,就是待在翎祁峰不修鍊也會有靈氣不斷湧入身體,於是,除了每日例行的鞏固修為,其餘時間她都無所事事,雖然宅在翎祁峰已經成了習慣,但這只是為了避開男主的借口罷了,她到底是心思活躍愛吐槽的現代人,對修仙界的任何事情都充滿好奇。
但男主始終甩不掉,她只好使點小手段,方才拿給他的酒裡面她加了一點料,那可不是尋常的迷藥,需要配合方才的茶才會起作用,但作用只有一次,效果過後,再喝酒自然是不會再起作用了,這樣,就算男主發現不對,也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雲夢兮掂了掂下巴,回想起那日自己看到的卦象,努了努嘴,若是男主無防,那他現在已經睡著了,雖然不知時間多久,但對於如今的雲夢兮而言就算是一盞茶的時間也夠了,她正想趁著這次招收大典去看一看自己未來那個小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