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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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亦清：「沒事就不能叫你下來坐坐聊聊？」

傅厲銘冷著一張臉：「不能。」

霍亦清無語凝噎，他深深地感覺到江凱說的沒錯,傅厲銘真是是越來越沒意思了。既然他那麼無情，那麼他就跟江凱統一戰線好了。

他揚唇一笑：「你怎麼不問問顧愉的事情？」

傅厲銘眼眸微眯，直視霍亦清。眼神里,帶著危險,以及警告。

霍亦清神色不變,他可不像江凱那麼慫，繼續問：「你對她一點不好奇？」

做了三十年的兄弟,他怎麼會不了解他？

在外人眼裡,傅厲銘面冷心冷,喜怒不形於色,根本不懂他心裡在想什麼,甚至覺得這人可能是沒感情的。

但是只有他們這些做了三十年的兄弟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就如江凱說的,他對這個叫顧愉的女人有點兒感覺。

反正，這麼多年來，他何時對一個女人那麼客氣過？別人離他近了他就會反感厭惡。

對了,在盛世王朝的時候他也有這樣的感覺,後來出差幾天,回來之後看到臉上有淤青的江凱，這才從他口中得知近日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百聞不如一見，剛才他確定了江凱這次沒瞎說。

至於顧愉,她不喜歡傅厲銘才是正常的,對一個凶神惡煞的人,喜歡也是喜歡他的錢吧。

兄弟情義，也就這樣了。

「我為什麼要對她好奇？」傅厲銘面色不虞。

霍亦清起身，走到一旁的咖啡機前，親自給他煮咖啡。

咖啡機發出噪音，等機器停了，他便把先前面試的細節說給傅厲銘聽。尤其是說到他故意說她是最漂亮那兒，他興味盎然。

「你知道的，沒有哪個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難得的是不恃美而驕。我覺得顧愉表現的不錯，至少我沒看到她得意，相反的，她知道這話會引起別人的不愉快，然後又很機智得給自己開脫了。」

端著兩杯咖啡走過去，一杯遞到傅厲銘面前，然後自己在椅子上坐下。他翹起二郎腿，端著咖啡品茗。十分閑適的樣子，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他在跟傅厲銘比誰有耐性。

一杯咖啡喝了大半，傅厲銘開口了。「你和江凱最近吃錯藥了？」

「葯沒吃過，只是想法變了。」霍亦清嘆了一口氣，惆悵地道：「我們可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就連江凱今年也三十歲，以前跟咱們打過架的那幫，孩子都打醬油了。」

「有人不允許你結婚生子么？」傅厲銘蔑然道。

「這倒沒有，只不過我們自來習慣了對你馬首是瞻，你這身邊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我們不忍心先你一步走上人生巔峰。」

「所以，你們希望我跟……顧愉……你們知道我不喜歡任何人插手我的私事。」傅厲銘冷聲道，他動怒了。

「OK！」霍亦清微微抬起雙手做了一個往下壓的動作。「我們只是覺得她跟你氣場吻合，既然你不喜歡那就算了。」

傅厲銘起身往外走。

還沒走到門口，霍亦清語速有些急地說：「我還沒跟你說顧愉怎麼化解氣氛的。她說她不叫『最漂亮』。機智的女人。」

傅厲銘開門出去了。他想起了她在盛世王朝罵他的場景，後來知道自己搞錯了狀況，在微醉的狀態下瞬間恢復理智，佯裝生氣，落荒而逃。

是挺機智的，如果再留幾秒，他恐怕就不會讓給她那麼輕易走出去。

****

顧愉在創城工作的第一天，一切都很順利。

在這家首屈一指的廣告公司里，每個人都是精英，是有資本驕傲的人。顧愉萬萬沒想到，他們十分好相處，完全沒有仗著自己是「老人」而欺負新人，相反的，都對她表示善意。

按照他們的話說：「我們喜歡搞事情，這種喜歡，全部放在工作上，沒空搞別的。所以你放心吧，只要你工作不偷懶，我們都不整你。」

最後一句也算是忠告了，不過顧愉沒有任何不好的想法。「我也不喜歡搞工作以外的事情，在工作方面，你們不用對我客氣。」

下班之後公司組織迎新聚餐。

前一秒還在認真工作的同事，聽到霍亦清出來說下班的時候，立即歡呼起來。

一群人浩浩蕩蕩出發，財大氣粗的老闆把地點定在五星級酒店。

入座后，菜單被遞到顧愉手中。

「你是今天的主角，你來點菜。」

顧愉受寵若驚，卻也不扭捏。「好啊，不過我不太了解這兒的菜式，你們給我一點建議唄。」她打算自己點兩三樣，剩下的還是讓他們點。

「顧愉，教你一個技能。」一個同事說道。

顧愉虛心討教。「什麼？」

「不知道吃什麼的時候，點最貴的准沒錯。」

大家紛紛表示贊成。

「今天我們要狠狠地宰老闆一頓，這種機會太難得了，機不可失。」

顧愉忍俊不禁。

霍亦清雲淡風輕地說：「今晚你們都放開肚皮吃，想吃什麼點什麼，不要客氣，畢竟我不打算買單。」

「啊？」大家被嚇到了，面面相覷，心裡想著一個不可能的可能——讓他們均攤。

這可不是老闆的風格。

霍亦清不逗他們了，笑道：「這一頓傅總請客，所以你們不用客氣。」

「傅總也來？」有人問。

說曹操，曹操到。

門被從外面推開，傅厲銘走了進來。

大家見了他，站沒站像坐沒坐像的人都擺正了姿態，恭敬地打招呼：「傅總。」

「嗯。」他應道，聲音無波，連個笑臉都沒有，毫無親和力。

先前輕鬆熱鬧的包廂，頓時安靜下來。

顧愉手中還拿著菜單，傅厲銘的目光掃了過來。機靈的她立刻將菜單雙手遞過去。「傅總，給你點菜。」

現在他是她的老闆，又在那麼多人面前，她一個小新人，要表現得足夠恭敬。

傅厲銘沒接，「你們自己點。」他在這裡吃過無數次飯，吃什麼都無所謂了。

顧愉遲疑，霍亦清說道：「點吧，不用客氣，你點什麼他就會吃什麼，咱們傅總不挑食。」

傅厲銘看向霍亦清，顯然不樂意他的措辭。

顧愉觀察到了傅厲銘的反應，原本不願多想的她，心裡砰砰亂跳起來。

這反應很沒道理，卻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顧愉將之歸咎於人多緊張。

傅開元一聽他的語氣就不高興了，哼道：「叫你回來吃飯為什麼不回？」

傅厲銘冷聲道：「我不是跟你說了不去？」

「別以為有點成就代表翅膀硬了，你現在厲害不代表永遠沒人能超過你。」

「所以就要找一個有家世背景的女人結婚，一點一點鯨吞對方家產，美曰其名：為她打下的江山？」傅厲銘話里充滿諷刺。

「你別總拿你媽的事來氣我，我不想跟你吵架。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做的都是為了你好……」

說的比唱的好聽，從來都是傅開元最擅長的事。傅厲銘不願浪費唇舌，打斷他：「其它事情我不管，但女人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說完便掛了電話。

他一臉鬱憤，然後看到了前方的顧愉，她站在路邊攔車，一隻手捂著肚子，表情有些痛苦。

傅厲銘頭腦一熱，車子靠邊，剎車。

他車速不慢，突然剎車時發出尖銳的聲音，嚇了顧愉一跳。

車窗搖下，他看向在顧愉，說：「上車。」

面無表情，語氣森冷，顧愉感覺得到他心情不好，至少比電梯里時更不好。

正常人都會選擇遠離不安全因素，所以顧愉拒絕了。「不用了顧總，我自己打車就好，謝謝您。」

傅厲銘的臉更加陰沉，「這個時候別讓我說重複的話。」

顧愉皺眉，心知霸道專橫大總裁容不得人拒絕，自己如今身處低位，想想還是別忤逆他吧。

她上前拉開副駕車門，坐了上去。

等她系好安全帶，傅厲銘的車子倏地開出去，嚇得顧愉緊緊抓住扶手。

原本想叫他開慢點，可是看了看他冷毅的側臉，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深深地覺得自己說了他好會開得更快些。

這種男人，惹不起。

車子並沒有往顧愉的住處開，傅厲銘在一個路口拐彎了。

顧愉心裡不安。「傅總，我們這是要去哪？」

傅厲銘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可是這關乎到自己的安全問題，顧愉決定不順著這個大老闆了。

顧愉：「我……」

傅厲銘：「吃飯。」

他也沒吃晚飯，不想一個人吃。

顧愉心裡是不想跟他吃飯的，但是目前不敢拒絕。

「那我要吃徐記的粵菜。」顧愉不客氣地說道，反正傅厲銘現在的樣子肯定是對吃什麼沒有興趣，那就按照她的喜好來吧。

一般人可不敢在這樣的情況下跟傅厲銘提要求，傅厲銘心裡也覺得驚奇，偏頭看了她一眼。

顧愉察覺到他的目光，回視他，眨了眨眼，問：「不可以嗎？」

傅厲銘轉頭看前方，專心開車沒答話。

不過，幾分鐘之後，車子便停在了徐記前面。

顧愉禁不住揚起笑容。

剛才受到的驚嚇，等會要用吃的彌補回來。

進入餐廳，服務員迎上前來，傅厲銘習慣性地要包間。

顧愉卻說：「我們就在大堂吃吧，那邊有個靠窗的位置，坐在那裡可以看夜景。」

傅厲銘面色不虞，「這裡的夜景有什麼好看的？」

這兒是三樓，窗外對著的是大馬路，這算什麼風景。

顧愉不管，抬步往那邊走。邊走邊頭也不回地說：「心情好了哪兒都是風景。」像他現在心情不好，去再美麗的地方也無心欣賞。

傅厲銘盯著她的後背，眼眸眯起。

這是在跟他講大道理？

服務員見兩位氣氛詭異，忐忑詢問：「先生，請問還需要包間嗎？」

傅厲銘聲音沉沉：「不用了。」

靠窗的卡座，相對兩張長沙發椅，顧愉坐到窗邊，真的看起風景來。

傅厲銘走到桌旁的時候，她抬頭揚著笑臉說：「謝謝傅總請客。」

「我說過請你了？」傅厲銘在她對面坐下。

顧愉挑眉，大方地說：「那就由我請傅總吃一餐了。」幸好剛才沒獅子大張口說什麼高檔的餐廳，不然就請不起了。

當然，她不信傅厲銘真的要她買單，充其量是說說嚇她的，畢竟她讓他不爽了。

顧愉在心裡吐槽：哼！你還讓我不爽了呢。

反正顧愉已經看出來了，其實傅厲銘就是尋常的含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兒成長起來的大佬。脾氣臭，霸道專治了點兒，但真沒傳言那麼暗黑可怕，那些都是被妖魔化的。

服務員把菜單拿來，一人一份。

顧愉翻開，點了兩道菜，然後合上，等著傅厲銘繼續點他想吃的。

傅厲銘現在確實對吃的沒興趣，而且他不喜歡粵菜，太清淡。他把菜單往桌上一放，說：「你自己點。」

顧愉點頭，「好。」然後重新翻開菜單。

服務員一直微笑著看著她們倆，顧愉點菜完畢遞還菜單的時候好奇問：「你好像心情很好啊。」

服務員小姑娘笑得更燦爛，拍馬屁道：「我是看到這位先生對小姐那麼寵溺，覺得你們很幸福。」

「等等……」顧愉努力消化「寵溺」兩字，原本想解釋一番，想想算了，傅厲銘陰沉著一張臉看著服務員小姑娘，小姑娘顯然害怕了，怪可憐的。

她轉而客氣又疏離地對傅厲銘說：「傅總，很榮幸能跟你吃飯，剛好工作上有件事要跟你談談。」

說話的同時不忘示意服務員離開，不然她真的擔心他會凶凶地跟小姑娘說：「你眼瞎啊我對她寵溺？」

「你很『榮幸』？」傅厲銘好整以暇地看著顧愉。

顧愉其實是有點兒心虛的，這份榮幸她不太想要。

「挺榮幸的。」她保持笑容，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傅厲銘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鄙夷之情溢於言表。

顧愉沒空理會他，因為胃部突然一陣絞痛。

桌上擺著一壺茶，顧愉為了填充一下空虛的胃，倒了一杯。

正要拿起的時候，傅厲銘按住她的手，同時喊來服務員。

「請給我一杯溫開水。」

「好的。」

很快，服務員端來一杯溫水放在桌上。

傅厲銘揚了揚下巴，對顧愉說：「喝吧。」

顧愉說了句「謝謝」，把水喝完。

不知道是喝得急了，還是因為胃部的難受，她有些心悸。很快她就確定，自己是太餓了血糖低。

心悸是血糖低最明顯的反應。

「好餓。」她苦著一張臉說道。

反正飢餓已經帶給過她尷尬，現在直說反而不覺得有什麼了。

傅厲銘丟給她兩個字：「忍著。」

顧愉突然就笑了。

傅厲銘顯然對她的反應有意見，顧愉解釋：「我以為你會說我活該。」

相比之下，「忍著」溫和多了。

傅厲銘輕笑一聲，說：「這還需要說么？」

本來就是活該。

顧愉的笑容頓時凝固，開始後悔跟他說太多話。

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就應該閉嘴啊閉嘴。

菜被端上來了，顧愉喝了一碗大骨冬瓜湯，然後吃她最愛的白切雞。

傅厲銘原本沒有胃口，看到她滿足的表情，突然有胃口了，喝湯，吃飯，吃肉。整個過程中，他坐姿都很直。

儀態對人的形象影響很大，一個儀態端正的人，好感度會大大提升。

顧愉最近一直在堅持瘦身，上次退了「燃燒」的健身卡之後她沒再去別的地方辦。原本打算先把工作落實了再去，後來找工作不順利，存款有出無進，讓她恐慌，再也不敢亂花錢。再後來，進入創城工作，正努力適應新公司，沒來得及張羅其它。

沒去健身房的日子，她在家做做瑜伽，健身效果不明顯，因而只能少吃點。這段日子，她覺得自己的胃變小了。

吃了沒多久，她放下碗筷。

「我飽了。」

傅厲銘蹙眉，餐廳的消毒瓷碗很小，她只喝了一碗湯，一碗飯，吃了幾塊雞肉，還都是雞脖子雞翅這類沒多少肉的部位，另外吃了些蔬菜。

「不是很餓么？吃這麼點兒？」

「我已經九成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