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月夜
焱國戰捷,舉國歡呼。百里鐸重新派人鎮守邊疆,讓南宮九與常副將回朝。
皇宮設宴招待群臣,宴席上所有人都到了,唯獨百里箬鰨一直沒來。
「功臣小王爺呢?」
「這次奪城小王爺功不可沒啊……」
「聽說小王妃獻身了……」
「小王妃可真是傾國傾城之姿,普天之下,還沒那個女子比得上她的容貌……」
「獻身與戰場,倒是可惜了……」
「……」
眾臣一面喝酒,一面談論。百里鐸望著酒杯,將這些言語皆收入耳中。
舞姬在堂上獻舞,沒人注意到百里鐸從龍座上走下來,站在百里越夫婦桌前。
他道:「皇兄,箬鰨呢?他是在氣朕喜歡蕊兒嗎?」
百里越看了看他,抿唇,沒有說話。
月氏眼眶紅了,低聲哭泣。
良久,百里越道:「岳安城一戰,蕊兒被敵軍射死,天兒性情大變,他……恢復了前世的記憶。」
百里鐸愣住了。他一向不相信鬼神之說,更不相信今生前世,但蕊兒的出現,似乎改變了這一點。
「那他……去了哪裡?蕊兒的屍身呢?」
「不知道,蕊兒被射中之後即刻化作花瓣消散了。」百里越喝一杯酒,道。
百里夫婦,五歲的兒子突然長到十八歲,接著娶親,上戰場,最後不知所蹤。任哪個父母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傷心的吧……
百里鐸不再說話。
櫧亦帝天帶著速影疾影,到處尋找蕊兒的轉世,墨珩在京郊捕到了左偏的蹤跡。
黑瞳追蹤魔氣,最終將他捉捕,帶到魔界。
焱歷二年,焱國丞相明比赫家中夫人產子,誕下一女嬰后難產而亡。
明比赫傷心欲絕,將女嬰棄在院中,不聞不問。
丞相夫人難產那夜,明月高照,清風徐徐,所以明比赫給女嬰取名為明月夜,別無他意。
在奶娘的撫養下,明月夜順利長到六歲。家中小妾庶女常來欺凌,因此成就了她懦弱無能的性格。
這日,十五歲大小姐明花帶著自己的婢女來到明月夜的院子。明月夜正乖巧的坐在院子中央斗蛐蛐,聽到踢門聲時,嚇得往屋裡跑。
「賤蹄子,跑什麼跑?本小姐還會吃了你不成?」明花跑過去捉住她的后領,罵道。
明月夜嚇哭了,叫道:「嬤嬤,嬤嬤救我,救救我……」
屋內出來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將明月夜拉到身後,道:「大小姐,九小姐才六歲,她可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日日欺負她?」
明花冷笑,「親妹妹?本小姐才沒她這個親妹妹,要不是她娘,本小姐早就是嫡女了,也不會在書院遭人奚落,本小姐恨她娘,恨她……」
「夫人生前待你不薄,你怎麼可以這樣?」婦人咬牙,道。「既然府里這麼不待見九小姐,老奴明日就去與相爺討個說法,讓老奴帶著九小姐出府去。」
這婦人是丞相夫人在外撿來的丫頭,自小侍奉丞相夫人,待丞相夫人如親妹妹一般。如今丞相夫人離世,她女兒年幼被欺負,她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你倒是去啊,看到她本小姐就心煩。」明花甩袖,憤憤離去。
「嬤嬤,好害怕……」明月夜摟住嬤嬤的腰,哭道。
嬤嬤輕拍她的背,安慰,「小姐別怕,壞人已經走了,明日咱們就離開這裡。」
櫧亦帝天得到蕊兒轉世到明府的消息,帶著速影疾影又回到靈湘王府,因為他需要小王爺這個身份。
「小王爺回來了,小王爺回來了……」守門的小廝遠遠的看到百里箬鰨,喜得往府里跑。
百里越與月氏正在喝茶,聽到小廝的叫喚,丟下茶杯就往大門跑。六年,他們已經六年沒見到自己的兒子了。
「天兒,你終於肯回來了……」月氏哭著和百里越跑過去。
臨安得到消息也立刻趕到這裡。
「天兒。」百里越道。
「主子。」臨安道。
速影和疾影舉劍擋在櫧亦帝天面前,不讓他們靠近。
「嘿!主子人間的父母,你們好啊!」疾影咧嘴朝百里越和月氏笑道。
速影給他一記爆栗,道:「多嘴。」
疾影摸摸頭,瞪他一眼閉了嘴。
櫧亦帝天道:「本王不想傷害你們,本王今日來,是想借你們兒子的身份一用,蕊兒現在備受欺凌,本王要給她依靠。」
百里越收回滿心的歡喜,換成一臉失望。他的兒子,終究是回不來了……
月氏假意聽不明白他話里的疏遠,笑道:「說什麼呢,你本來就是我們的兒子,你回來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嗯。」櫧亦帝天淡淡道應了一聲。
月氏又道:「那……今日,能陪我們吃頓飯嗎?」
「以後,我都陪你們用膳,直到蕊兒長大,就當替百里箬鰨盡孝道,但我的事,你們不能插手。」櫧亦帝天面無表情道。
月氏和百里越連連答應。「好好好,我們不管你的事。」
小王爺回家的事瞬間傳遍了整個京城,百里鐸在皇宮擺酒宴慶祝。櫧亦帝天特意叫他下旨讓明比赫帶上明月夜。
午間,明比赫叫人將新衣服和新飾品送到明月夜的院子。
「九小姐,好生打扮,待會兒隨老爺進宮赴宴。」丫鬟將東西放下,交代完了便走。
嬤嬤愣了片刻,喜上眉梢。「小姐,來來來,老奴給你好生打扮,去了皇宮別人就不敢欺負咱們了。」
明月夜疑惑,「嬤嬤,皇宮是什麼地方?會有人欺負我嗎?」
嬤嬤道:「當然不會,要是有人欺負小姐,老奴就跟他拚命。」
嬤嬤耐心的跟她說皇宮的事,給她沐浴,更衣,打扮。
下午,明比赫親自來她的院子接她。
「……爹爹。」她躲在嬤嬤身後,弱弱的喊一聲。
明比赫尷尬的點點頭,上了馬車去。嬤嬤將她抱上另一輛馬車,全程將她摟在懷裡,生怕她磕壞了。
櫧亦帝天站在宮門口,等著明府的馬車到來。
明比赫見他,趕緊下馬車朝他行禮,「臣見過小王爺。」
櫧亦帝天無視他,走到明月夜的馬車,在她身前彎腰,笑道:「小妹妹,叫什麼名字啊?」
明月夜怯怯的看著他,見他紫色的眸子溫柔一片,便放下警惕,道:「我,我叫明月夜。」
櫧亦帝天摸摸她的頭,道:「真是好聽的名字,我叫櫧亦帝天,你可以叫我帝天,只能你一個人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