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59
此為防盜章「宿新,你這是在做什麼?」
晏行玉語氣瞬間冷了下來,他的脖頸上多了個冷冰冰的利器,幾乎要將他的皮肉劃出血痕。
「尊主……哦,今日之後,你就再也不是尊主了。」張宿新冷笑一聲,「晏行玉,身中寒冰五毒的感覺可還好?」
晏行玉瞳孔一縮:「寒冰五毒?你什麼時候……」他還是難以置信,與他自幼一同長大的人會真的背叛了他,還在他不知不覺之際,給他下了如此狠厲的毒。
寒冰五毒世上無人能解,有寒冰刺、寒冰魄等五種毒害,要在人體內種下這種毒直至寒冰五毒能夠發作起效,少說得有三年。
原來,張宿新三年前就已經對自己下了毒……
握著利刃的人顯然已經不耐煩了:「晏行玉,自義父將魔教尊主一位予你后,多年來,你可有好好光耀魔教,可有一時一刻將其視為使命?你根本就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念在你我多年交情,你是自己自斷經脈,還是由我來動手?」
聽著張宿新的話,晏行玉的心慢慢沉下。他說得不錯,自己身為魔教尊主五載,無所建樹,這幾年魔教式微,與他的確有很大關係。
魔教的名聲是黑的,晏行玉的使命就是要讓魔教更黑更邪,名揚天下,大大威懾住別的門派。但自打晏行玉當了這魔教尊主,魔教是一日比一日清冷,又沒有出什麼傷殘事件,兩年時間也足以讓他們慢慢淡出天下人的雙眼。五年之後的今日,人們談起魔教,都是一臉意味不明的笑,只道那新尊主可真是個「奇人」。
晏行玉雙眸已經漸漸冷了下來。
當年他和張宿新都是被義父撿回來收養的,但是身為魔教尊主的義父可不是什麼好人,專做善事收養了他們。
彼時天下人人皆知,魔教尊主阮易心狠手辣,冷漠無情,嗜血又殘暴。那些被他撿回去的孩童們無一不經歷過非人的訓練和磨難,先是由魔教門徒隨意鞭笞,每月教中都會有一場大會——讓這些孩童互相廝殺,過了一炷香的時辰,殺的人數最少的五個,會被立即抹殺掉。
等到他們年長一些,就開始由魔教的長老們、左右護法授予功法,越是往後,越是慘烈殘酷。最後剩下來的,只有他和張宿新。
其實起初剩下的有五個人,宿新與他說,如果他們不將另外三人分別擊敗,由著他們三個聯合在一起之後,只怕他們二人是難以求得周全。
原本不斷殺戮只是為了留下自己一條命,晏行玉被磨得招招狠辣,頗有天分的他更是得了阮易的青眼,由他親自傳授功法。
晏行玉知道自己不無辜,往日情同手足的弟兄也對他兵刃相向。
先前重重情深義重,情同手足,竟然只是張宿新精心偽裝的模樣。
他們自幼相識,晏行玉早早把張宿新當做親弟弟,但凡他能吃上一口飯,卻不會讓張宿新喝粥,那麼多年來,若不是兩人互相扶持著蛻變長大,早就死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了。
但凡張宿新還對他留有一絲手足情誼,就絕不會給他下這要人生不如死的毒。
早已經在魔教中半殘不死的心,重重墜下,晏行玉嘴角勾起笑,眼神卻是陰冷得嚇人。
他施出了全身的內力,寒冰五毒發作了,死死抑制著他的發功,如果執意繼續強行運功,晏行玉是會讓自己的經脈盡斷,甚至可能體爆身亡。
但是晏行玉這時候已經不在乎了,他就是死,也得拖下張宿新一起死……
察覺到晏行玉想法的張宿新一愣,隨即踢腿襲向他,想要打斷他運功。
「呵……」晏行玉再怎麼面冷,也是長年累月環境所逼迫,但他從不向外人出手,不代表他是無能無力的人,相反,若是晏行玉沒中毒,兩個張宿新也難以抵擋得住他。
晏行玉輕易將張宿新的利刃震碎成粉齏,一手直直隔空就掐住了張宿新的喉嚨。
體內的寒冰五毒在肆意叫囂著,晏行玉腳下一頓,下一刻傳來的幾乎是粉身碎骨的痛。再不停止運功,他就會體爆而亡,每每運氣一分,寒冰穿鑿似的尖銳的痛苦就強烈一分。
張宿新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冷笑一聲:「怎麼?難受了?我勸你不要垂死掙扎了,這樣下去你只會筋脈盡斷……」他話還沒說完,晏行玉下一瞬就釋放出全身的內力,直直亮出一片白光,張宿新眼睛睜得極大,不可置信地被白光淹沒,喉嚨里的喊叫沒來得及蹦出,就全然沒了意識。
方圓十里都能看見那幾乎要直衝雲霄的耀眼白光。
晏行玉意欲與他同歸於盡了,白光乍現之後,他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像是爭先恐後往外迸射,真疼……
意識漸漸沉寂,晏行玉閉上了眼。
白光散盡之後,急匆匆前來、探頭探腦圍觀的天下人士驚訝地發現,剛剛發生了如此激烈的打鬥,這兒竟是沒有留下一絲痕迹。原地除了被白光和內力真氣沖打磨平得光禿禿的地面,沒有見一絲半點血跡。
人、人呢?人去哪兒了……
*
晏行玉幾乎是用盡自己畢生所積的功力和修為,全部釋放出來之後,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他也是活不下來了。
與其活在寒冰五毒反反覆復的折磨中,晏行玉寧願選擇乾脆利落地死去。
至少以後不用瑟瑟縮縮活一輩子。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冷,周身一片黑暗,先前運功之際,更是讓自己噴洒出不少鮮血。
晏行玉動彈不得,感覺身軀被重重定住了,看來他是墮入陰曹地府了吧。
又冷又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晏行玉的身子都已經麻木了。忽然,他感覺到有人伸手抓起了他的手臂,就像是將重重沉入深淵的他溫柔地拉了起來,更讓他訝異的是,這人的身上有暖洋洋的光,源源不斷地由著他的手傳遞到自己身體上。
被寒冰五毒侵蝕啃咬得殘破的身體,好像瞬間就被安撫治癒了。這樣的感覺很難以言表,晏行玉使勁想要睜眼看看,卻始終無法。
後面的事情晏行玉記得不太清楚了,只依稀感覺得到自己被扶起來,而後是觸碰到了堅實的身軀。
賀綻背著他,前後都負重,但總歸沒有累得氣喘吁吁。他一米八八的個子,平日里有好好地鍛煉,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賀綻終於望見了林深處的木屋別墅。
他預定的木屋別墅不是群聚型的,而是孤零零一座隱沒在郁蔥的樹林中,因為賀綻不大習慣在人多的地方呆著,定別墅時就選了單獨一座的。
他背著人回來,小心翼翼地走上兩層階梯,而後在門前停下來,讓男人靠在自己背上,一手扶著他,一手從背包里拿了房卡,「滴」地一聲,木質的厚實自動門流暢地打開。
賀綻把人小心翼翼地背進房屋裡,覺得他應該是前後都傷得極為嚴重,只好把他輕輕放在沙發軟墊上。
這人身上的血跡已經凝固,但多少還是蹭到了小麥素雅的沙發上,賀綻全然沒有在意,立刻起身去找醫療箱。在他的私人醫生趕來之前,賀綻打算給這個人做一些緊急救助。
「抱歉了。」賀綻看了看他身上那質感上好的衣袍,立刻用刀子割開了衣裳,好檢查他身上的傷勢。
賀綻只會一些簡單的應急救助,但他也知道,這人傷得極為嚴重,等醫生來了肯定也要檢查他全身的,不如先動手為他剪開衣服,為醫生節省時間。
剪開那柔滑垂墜的烏黑長袍,賀綻低著頭,小心撩開碎成條的綢緞,男人光.裸的上半身軀露了出來,賀綻面不改色,手下動作輕柔,將他凌亂散落的一頭烏髮扎了起來,全身破碎的衣布條兒都被掃到一邊,一個幾乎光.溜溜身材頎長的男人一動不動躺在長沙發上。
賀綻望著他那一身彷彿透過毛孔,從體內滲出的黑紅血跡,有些遲疑。
他一定很痛吧。
因為賀綻忙得不可開交,晏行玉下班后是自己坐車回家的。他一回來,看見賀綻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手裡的平板,關了門走進去說道:「我回來了,賀綻。溝通得怎麼樣了?」
賀綻已經坐了好久了,這會兒看向他搖搖頭:「沒談攏。Shine剛剛在主頁和微博上都發布了通告。」晏行玉靠近他,賀綻稍稍側身示意他過來坐。
晏行玉在他身旁坐下,湊過去和他一起看平板上的內容。
Shine沒有理會他們法務部發出去的交涉文件,反而隱晦地表示,Oasis什麼時候開始緊盯著人的新品,不是國際品牌就可以這麼空口誣陷他們這些小牌子的。
想想也是,Oasis要是有底氣,完全不用私下通知他們,直接發律師函、網上發公告,現在想要讓他們下架「花耀」是完全不可能的。
這些年國內優秀的珠寶設計師不少,但很多都是做個人工作室的。大多數的珠寶公司都是品牌大大響亮過設計師的名氣,很多人習慣了買某種品牌便會一直買這家的產品,很少出讓人眼前一亮、心動不已的珠寶飾品。
而Shine這次出的「花耀」恰好滿足了大多數人追求時尚又大氣的心理,而且精緻又貴氣,自然是很多消費者願意買單。
[……「花耀」是新銳設計師華蓉所創作。華蓉稱,花草的自然之美曾給過她許多靈感,而這一次,她把最美麗的設計呈上。至於某些消息稱「花耀」疑似抄襲某珠寶大牌新設計,相關消息純屬不實。原創不易,精品更是難得,還請大家多多支持和愛護Shine。]
——真滴很良心了這次的新品,看了新品發布的視頻,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下單的雙手了!!
——支持支持!只是有點兒可惜了,沒有邀請小鮮肉、小金花來拍新品廣告。
——已經下單了這個系列的項鏈、耳環了!!
——窒息,手快有手慢無,八月十五號之前拍不到了新品了各位姐姐們!
——話說華蓉設計師是去美國花草展覽萌生的靈感嗎?感覺可以從圖片上的首飾樣式找到熟悉的影子呢。
——藝術源於生活,其實不仔細看還瞧不出來。這次的飾品都挺精緻的,希望質量也能剛剛的。
賀綻和晏行玉看得神色各異。
「……你要是先說什麼就與我說吧,我聽著,你別憋在心裡。」晏行玉注意到賀綻欲言又止,低聲鼓勵道。
賀綻被看穿了心思,覺得背著別人說壞話不好,可又被整得氣鼓鼓的,最後還是對晏行玉說:「其實不應該是這個色調的。」他當時只用鉛筆畫,每一個設計作品即便是黑白的那也是設計師的心頭寵。被別人魔改,還上色弄得金燦燦,賀綻實在是生氣了。
「而且,那個人當時看圖,應該是看倒了。這個吊墜……怎麼看不都像是一朵花該有的體態。」
晏行玉看著他:「……」難得露出氣憤模樣的賀綻,讓他忍不住想要揉揉腦袋好好安慰一番。
「他們搶先發了這種長通告,我們也有發嗎?」晏行玉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賀綻聽著他說「我們」,心下一暖說道:「沒有,現在趕著就發通告的話反而不利。」美國總部的法務已經於今天乘坐飛機趕過來了,估計等他們明天一覺醒來,事情又會出現轉折。
賀綻他們所在的B市是國內最重要的中心位置,Shine在B市和S市都有旗艦店,是直接鋪貨了最新產品的。不少人興沖沖排長隊在當地的旗艦店買下「花耀」新品,當即拍曬在網上,引得眾人一陣羨慕。
兩天過去了,網上對Shine的新品俱是好評如潮。Shine的相關管事的想起前幾天Oasis傳真過來的郵件,一笑而過。
第三天……第七天的時候,Shine收到了當地法院的傳票。
因為「花耀」的設計實在獨特,有些不太喜歡Shine金閃閃色調的人都入手買了收藏、送人,一時之間,熱度穩增不減。Shine被Oasis起訴的事沒過半天就全網皆知。
——原來那天shine暗搓搓說的「大牌」是Oasis??
——對比了Oasis成立到現在五年的系列產品,完全沒有找到和「花耀」有相似的飾品,難道被抄襲的是Oasis還沒有上市的新品嗎?這就不是普通的抄襲了吧?屬於商業機密泄露了?
——這是真的嗎?前陣子入手了深海之吻,現在入手了花耀,兩個都好喜歡的……
Shine的公關馬上在官博上闢謠了,堅定地聲稱「花耀」乃是華蓉親手設計、不存在抄襲,他們會立即跟進此事。在博文下方,還貼了好幾張華蓉的設計圖稿。底下忠實的消費者自然安心下來,但有些人總覺得不妥當,這種設計圖紙不應該隨便公布在網路上的。
賀綻也看到了圖片,他點開了放大看,嘆一口氣:「連勾紋都畫得一模一樣。看來那個記憶師的畫工很不錯啊……」
晏行玉凝眉:「他們這麼快放圖,反而留下了無法撤回的證據……」賀綻點頭。
國內娛樂圈慣常買水軍刷話題,Shine竟然也請來了水軍在網上刷貼,他們若是單單自誇自賣自家的新品還好,水軍還扯上了Oasis一起。只不過半天,網上已經把兩家的事情弄得人人皆知了。
就在水軍帶節奏洗抄襲時,遲遲不動的Oasis終於在中文官網上發布了最新的信息。
在Oasis的主頁上,第一條就放出了賀綻申請的版權登記封面,下一張是對應著Shine放出的設計圖紙的黑白草圖,那是賀綻的初版草圖,後面還有繼續完善的各個版本,原本這些設計圖是不適合放在網上的。但賀綻已經做好了版權申請,又因為這是弄得眾人關注。
這條動態的配文是:設計被竊取,靈氣是永遠盜不走的。一切都會在法庭上解決的。@Shine珠寶
起初關注的人不多,大部分是購買了兩家飾品的消費者還有一些同行的設計師。後來只要刷刷網頁就能知道這件事了,現在Shine公司總部上下手忙腳亂,心急火燎,盤算著怎麼應對。
一晚上過去,整件事發酵得更厲害了。
——我認真對比了兩家放出來的圖,shine咬定是設計師華蓉原創,oasis則表示一切會用法律解決。所以可以合理推測一下,華蓉在shine不知道的情況下、通過特殊渠道拿到oasis的未公布的設計圖,然後聲稱是自己設計的,shine當即出了新品……
——作為設計專業在讀的研二老狗,我弱弱說一句,你們應該知道每個設計師或多或少都會有自己的小習慣的。賀綻的名聲不小了,我之前看過他放出的圖,他自己手繪的設計圖是有痕迹可尋的。比如吊墜的底心中央會有一個很細很細的黑點,耳環和耳釘的中點重心處也會有類似的黑圈。其他的我就不一一說了,反正只要有心的人是可以看出來的嘍。
——我瞅著,那花耀的吊墜好看是好看,和我前兩個月在美國看的一個展覽里的花兒挺像的。
——話說上面說到的那個萬花百草展覽會,是一票難求的,那些票上面都有專屬的個人信息,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評論里也不儘是真的網友,既然對方可以花錢請水軍,Oasis自然可以做公關,更別提賀繹和薛瑩知道這件事後,當即就直接請了專業的水軍去應對。
華蓉沒辦法拿出自己去過萬花百草展覽的證據,而她的設計里卻大量的採用了裡面展出的鮮見花草的樣式,而相較之下,賀綻有留美國一個月的證明、展覽門票證明、多版設計手繪圖的版權登記,到底是誰抄襲,誰原創,稍稍能夠思考的人都知道真相是什麼了。
Oasis趁著網路上的大家有偏向性地站隊,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和Shine進行法律交涉,所有有利的證據都在他們手上,Shine毫無再反擊之力。此時,有一些消費者在Shine主頁上投訴新品的質量極差,只不過一兩個星期,那精緻的鑲鑽、鎏金飾品均出了不少的問題。
事已至此,勝負已分。Shine再不做出回應就要聲名狼藉,他們一狠心,直接把所有的鍋全都推到了華蓉身上。賀綻在和Oasis的法務交涉時,特地指出了,自己也不清楚對方如何拿到自己的設計圖。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記憶師過目不忘的真相的。
華蓉被法庭判決公開道歉,並向Oasis罰款五萬。此事過後,華蓉以其設計師一職,幾乎再無可能在珠寶設計界立足了。
「華啟!!都是因為你!憑什麼讓我身敗名裂?我是你親姐!」華蓉狼狽又憤恨地朝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華啟恍惚地拿著手機,睜開緊閉的眼睛,一睜眼,全世界的東西都爭先恐後擠進他的眼球,真的好痛苦。他站在高樓的最頂層,這兒沒有目不暇接的事物讓他頭腦爆炸。
「姐姐,是你太傻了。」華啟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他實在是厭倦了這樣的生活,能夠把一切都記住真的太痛苦了。往下望了望,華啟最終還是轉身下樓了。這種力量,還可以做點什麼?
世界上人與人之間不乏有相似的腦電波,某些靈感可能會在一瞬間重合,但是絕無可能有如此相似的可能。賀綻一一往下翻看,首頁最開始的幾條全都是這兩天的新聞,Shine是Oasis的同行了,只不過Shine作為中國本土品牌,創立的時間也比Oasis要長,Shine可以說是國內大牌的珠寶品牌了。
而讓賀綻心裡慌亂的是,後面的幾張高清圖片上的同系列的項鏈、手鏈還有耳釘,都是他設計中相似的模樣。
賀綻絕不可能把設計稿流出去的。但是是誰呢?是誰拿到了他的手稿?還是他自己不小心漏了出去?賀綻當下雖然心慌,但很快恢復鎮定,回想著最近兩個月發生的可能導致手稿流出去的事。
他自從美國回來之後,天天都在家裡的書房工作。晏行玉與他同住一個屋檐,但賀綻深知晏行玉是絕無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那更早一些時候……是在美國。看過他的設計圖的Elon、Zoe、Anais等人也沒有盜取他的設計的可能,這些年輕又才華橫溢的夥伴與他一樣,都是和Oasis一起成長起來的,絕不會做這樣的事兒。
再之前……在參觀展覽館的時候。賀綻眼睛瞳孔一縮,有些不敢置信。當時他的設計稿是散落了一地,那時候是有旁人在看著,其中那華人面孔的男人還幫著他撿了畫紙。賀綻想不到別的解釋,除非那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才能將他的畫紙上的設計記得一清二楚。
賀綻想起來,前段時間原秋對自己說的版權登記,自己所有的設計草圖都已經登記在案了,那對方呢?他心裡疑惑,原秋趕得巧,難道原秋聽到了什麼風聲嗎?
沒有再猶豫,賀綻定下當天的飛機,從山裡趕去機場,等到抵達公寓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他回得匆忙,沒和任何人說,一回到公寓,當即分別給Elon等人視頻通話。
早已經確定的計劃是不可能改動了。但若是按照原定的方向走,勢必會和Shine的新品撞上,他們最快也得十二月月初出新,時間相隔了那麼久,處於劣勢的必定是Oasis。
「我們那部分是沒關係的……但你的是主打。」屏幕那邊的Zoe說道,賀綻是擬定元素、色調、方向等,他們幾個做的設計還是照著自己獨特風格走的。而賀綻負責的全都是主打產品,現在泄露出的也都是賀綻的設計……
「我的設計怕是不能繼續用了,但法律程序還是要走的。」賀綻凝神鄭重說。
「你們別受影響,這邊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賀綻再說了幾句,和他們幾個道別,而後聯繫了美國總公司的法律顧問,將手裡的初稿、草稿、版權登記書還有參觀萬花百草展覽會的門票,全都拍給大洋對岸公司聘請的律師團隊。
被抄襲這種事情他們遇到不少。先前大多是新品上市后,國內外的某些小珠寶品牌會偷偷地抄這一塊顏色搭配、暗暗地取那一塊的紋路,這種嚴重的被正主發現了一般是直接發律師函的。他們公司的珠寶全都做了專利申請,這種情況處理起來毫不費力。
但眼下完全不同了,賀綻是頭一次遇上這種情況。
賀綻一回來就趕著處理各種事情,等和律師交涉完畢,他才深覺饑渴交加,身心俱疲。他走下樓,進了廚房想給自己做些吃的。
他才剛打開廚房的燈,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賀綻?你回來了?」他轉過身,是晏行玉醒過來了。
晏行玉起先是警惕又緊張地,不知道這個點到家裡的是賀綻的親朋好友還是盜賊,聽到樓上、樓下的動靜,從床上就挺起身來察看。
賀綻看著他穿著黃灰的睡衣,頭頂一圈稍長的髮絲蓬鬆,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見到他之後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呃,行玉,是我……」賀綻想,自己動靜太大了些,把人都給吵醒了,心懷愧疚道,「我剛回來不久,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晏行玉搖搖頭,看他臉露倦色、身上的衣衫還沒換下,人又站在大冰箱前,便說:「餓了嗎?我給你熱粥,你快去洗澡吧。」說著,拎起飯桌后的保溫壺,倒出一大杯溫水遞給賀綻。
嘴唇都已經幹得起皮了。晏行玉有些心疼,因為賀綻從來在他面前都是鎮定自若、處事不驚的樣子,鮮少會有疲憊不堪的時候。
「……好的,謝謝。」賀綻一晚上沒喝水,一口氣喝完杯子里的溫水,還想留下打下手,最終還是被晏行玉無聲幽怨的眼神催促著去洗澡。
晏行玉晚餐是在武館吃的,他通常會在睡覺前熬了粥,第二天醒來熱一熱就能吃。有時候是小米南瓜粥、八寶粥、紅豆花生黑米粥,熬粥最不費功夫,把各種料洗好了放入砂鍋中,加上適當的水就可以開火熬了。
今天他心血來潮熬了皮蛋瘦肉粥,這會兒把砂鍋給熱上,又開了冰箱取了食材炒了個鹹菜肉絲,等他盛好粥、上了菜,賀綻也從浴室出來回到了飯廳。
「可以吃了。」晏行玉幫他推開椅子,示意他坐下。
「嗯,好。」賀綻洗了個澡清醒了許多,這會兒飯廳被暖黃的光浸染著,鼻翼儘是咸香濃厚的粥香、菜香,勾得賀綻肚子咕咕叫了幾聲。
賀綻抿著嘴,低頭看著大圓碗里盛著的粥,火候足了被熬得黏稠香軟,他舀一口粥吹了吹送進嘴裡,米粥充分吸收了皮蛋和瘦肉的鮮香,入口即化,凝膠狀的皮蛋口感奇特,賀綻吃得瞬間暖了過來,暫時忘掉種種不愉快的事情。
「好吃。」賀綻對著身旁的人說。晏行玉在一旁默默點了點頭,繼續看著他吃,全然沒有打算詢問賀綻忽然歸來、所為何事。
咸酸咸酸的鹹菜炒肉很是下飯,賀綻吃得抬不起頭來分神留意一旁的晏行玉。
等到他再看過來時,晏行玉看著空碗和賀綻的眼神搖搖頭說:「這麼晚了,明天早上起來再吃了。晚上不宜吃多,會消化不良的。」賀綻被他說得摸摸鼻子,「哦」了一聲。
賀綻一直沒等來晏行玉問自己,他自己想到奇怪的地方,忍不住和他說了:「那個,你不奇怪我為什麼忽然回來嗎?」
晏行玉收碗的動作停下,坐回他身旁說:「嗯,看得出來,你是被工作上的事情困擾了。事情很嚴重了嗎?我可以幫忙的。」若是家中有事,賀綻不應該是直接回了公寓的。他看得出賀綻心裡有事兒,賀綻要是不想說,他也不會問的。
「……我的設計圖紙好像泄露出去了。」賀綻長長呼一口氣,「對方已經把成品做出來了……」賀綻把事情一一說出來,晏行玉在旁邊靜靜聽著。
賀綻不能和同事下屬說這些,這樣會讓他們失去信心,更不可能和上司說這些了。他回來得匆忙,也不想讓家裡人擔心。這時候,晏行玉就是他最好的聽眾了。
「他們偷了你的設計。」晏行玉一語中的。
賀綻嘆一口氣:「可以這麼說,但我找不到證據證明他們怎麼拿到我的設計創意。」
「現在倒是可以自證清白的。」律師那邊已經和他說過可能的對策了。
「沒有人和你的初稿有過直接接觸嗎?」晏行玉問。
這一說,又讓賀綻想到展覽館遇到的那人。他想了想還是說出來:「之前的確是發生了些事……」
「這世界上哪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照相機倒是可以做得到,但是當時展覽館里是不允許攜帶的。進入展館之前還有檢查,針孔照相機也是不可能攜帶進去的……」
晏行玉沉吟:「你說那人當時與你一起撿了草稿?那極有可能是他了。賀綻,你是治癒師,你該相信世上還有別的靈力擁有者。對記憶師而言,過目不忘是天性……」
「記憶師?超強記憶力嗎?」賀綻心中驚訝,但細細想想那日的情形,除了說那人是記憶師才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也沒有別的解釋了。賀綻可以確定,自己後來保管草稿圖紙得當,不大可能流露出去。
晏行玉想了想,這兒的世界不如先前他所在的有靈氣,所以能夠天生具有靈根修為的也是萬里挑一的。但並不是沒有其他的靈力的。結合晏行玉自己之前網路上看到的「超級大腦」、「最強大力士」之類的,這兒也有擁有超級記憶力的記憶師、巨力驚人的大力師、催人昏昏欲睡的催眠師……
賀綻聽著晏行玉的話,心裡更是信了幾分。確實,原本就有很多科學難以解釋的事情,現在自己更是親身應證。
「嗯。不過原秋他提前告訴你,應該是知道什麼風聲了吧。」晏行玉知道了原秋打電話提醒賀綻的事情。
「我想也是。」原秋家族裡官、商兩界都有很大的勢力,聽到一些消息也是正常的。
晏行玉心裡倒是想著,他們那個世界有不少人算卦預言,對未發生的事有先知能力,不過這類預言師因為泄露天機,觸犯天道,大多都折損於弱冠之年。
「時候不早了,你匆匆趕回來,先睡會兒吧。」晏行玉和他坐了好一會,等著賀綻消化得差不多了,催促人快去睡覺。現在後續的事情都交給公司的律師團隊和公關部門了。
賀綻「嗯」了一聲,洗了澡、吃飽了,又和晏行玉交談了一陣,內心的堵塞疏通了,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不覺也有了點兒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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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asis的工作人員辦事效率都極高,賀綻這邊睡了一覺,他們那邊一整個白天就整理出了兩套完善的計劃。法務部的工作人員先直接聯繫了Shine的負責人,談了他們最新上市「花耀」產品。對方既然敢明目張胆地用了賀綻大部分設計,這會兒是絕不可能低頭的。
東南沿海的大都市高層寫字樓里。
「你怎麼拿到的是Oasis未公布的圖?」端坐在皮椅上的紅唇女人說得眉眼絞擰在一塊兒,看得出來有些生氣。
「當時不是說了,是看到有人掉地上的圖紙。」手機另一頭的男子有些不耐,「而且,你們不是先出了新品,對方怎麼告你們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