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113 初步側寫
1月4號晚上9點,特案組一行五人來到杭市陵渠縣,傅子衿不在,時輕音自然也沒有跟來的理由。
案情性質惡劣,當地警方對此非常重視,杭市市司的司長帶著刑偵處處長秦毅親自去機場迎接特案組，並且派了專車把特案組送到了陵渠縣。
「周司還親自來接我們，真是不好意思。」北宮璃落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她畢竟是後生晚輩,臨行前她老師劉珂家叮囑她,對人家杭市接待她的領導恭敬一些。
周司長比劉珂大不少，鬢角已經發白，但是人看著十分精神,身材高大，樣貌堅毅。
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司長倒是沒有在後輩面前擺譜，他很真誠地接待了特案組的幾個小輩，並且很虛心地接受特案組的幫助。
「剛剛出事陵渠縣警視司就對外封鎖了消息,發現屍體的目擊者也已經安撫住。這案子不僅殺人手法殘忍,而且由於死者身份是刑警,所以性質極端惡劣,縣警視司自然立刻上報到了我們這裡,我考慮過後還是報到了上級,希望得到你們的幫助。」
人家領導把姿態放這麼低,北宮璃落自然要顯得更謙虛,說道：「周司過獎了,其實我們都是後生晚輩，經驗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還是希望有機會您能指點一二。」
「哪裡哪裡。特案組的名聲我們都聽過。我們老啦，不如你們年輕人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嘛，是你們年輕人發揮的時候了！」
不知道是不是身居高位經常應酬，周司長有說不完的客套話，讓北宮璃落倍感心累，她看了一眼之前合作過的秦毅，立刻轉移話題。
「秦處長也是青年才俊，上次合作的時候真的幫了我們不少忙。不知道這次的案情秦處長有沒有什麼看法？」
秦毅見話頭引到了自己這裡，先是看了一眼周司長。
周司長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對了，我差點兒忘了，你們上次合作過了，那都是熟人了，小北你們特案組這次有什麼需要，還是找秦毅吧。」
秦毅沖北宮璃落點點頭，道：「報案人是一名環衛工人，他負責陵渠縣森林公園的環境維護，今天早上在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了屍體。案子的卷宗你們應該都看過了，死者名叫趙齊，是陵渠縣警視司的一名刑警，被人砍下頭顱，剝皮之後製作成了稻草人，擺在陵渠森林公園山上的一條小路口，像是個攔路鬼一樣杵在那。現在是冬天，早上天亮的晚，直接把那個環衛工人嚇得丟了魂。」
童筱芸作為法醫，她最關心的就是屍體的情況：「除了頭顱和皮之外，屍體的其他部分找到了么？」
秦毅點頭道：「找到了。接到報案之後，我已經先派出偵查小組進森林公園進行搜查，他們在山上的一間廢棄小屋裡找到了屍體，根據初步勘查，那裡應該就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怎麼判斷的？」現場勘查是苑果負責的部分，她對這個最為關心。
「小屋裡有大量的血跡，而且在這裡還找到了兇手作案的工具，一把染血的□□，還有一把斧頭。」秦毅翻看著最新的卷宗，說道：「小屋裡還留有很多的稻草，被血浸泡過的鞋套、手套、口罩，還有一件黑色的雨衣，全部都是染著血的，應該是兇手作案時穿戴的。」
雷阿諾問：「這森林公園有監控沒有？」
秦毅解釋道：「只有森林公園入口處的路口有一個監控，這個森林公園已經荒廢很久了，是個廢棄的景點，大概都荒了五年多了，平時根本就沒人會去。裡面的設施什麼的早就長滿了雜草，哪裡還會有什麼監控？那個負責打掃的環衛工人，也是每星期過去例行公事一下，每周最多去兩次。」
「這森林公園幾個入口？」
「就這一個，沒有其他地方可以進去。我們已經調取了入口處的監控，發現死者是自己走進去的，沒有和別人一起。監控顯示，1月2號那天下午，一共有兩個人進過這個森林公園，一個是死者，另一個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風衣上的帽子把臉遮的嚴嚴實實，背著一個很大的旅行登山包，應該就是兇手。」
北宮璃落想了想，問：「他們進去的時間相隔多久？」
秦毅說：「不久，大概20分鐘左右。」
……
到達陵渠縣的時候已經說晚上9點，由於天黑了進森林公園不方便，所以北宮璃落決定先讓童筱芸和苑果在縣警視司里進行屍檢，林磊和雷阿諾則連夜排查死者趙齊的人際關係。
「死者是個刑警，三石和阿諾，你們兩個辛苦一點，在排查的時候要特別注意他曾經偵辦過的案件，看看有哪些人是他偵辦案件的嫌疑人。」
「收到！放心吧老大！」林磊辦起案子效率非常高，給自己灌了杯咖啡就和雷阿諾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北宮璃落獨自在縣警視司臨時為特案組準備的辦公室里站著，她靠在桌子上，看著立在面前的白色書寫板發獃。
碎屍、分屍這類的惡性案件時有發生，做了這麼多年刑警的北宮璃落見怪不怪，但是真正把整張人皮剝下來的她還是頭一次見。
罪案史上有名的人皮案件，除了野牛比爾之外，還有法國著名的「人皮日記」，伯爵夫人把人皮製作成了日記本，用來紀念對亡夫的思念之情。還有著名的香水殺手格雷諾耶，他殺害了許多少女，用少女的皮膚製作絕妙體香的香水。
每一個極端的變態殺手都存在他這麼做的理由，野牛比爾殺害的全都是中年婦女，與他母親死亡時的年紀差不多大。這和他母親生前對他的嚴酷管制有關，導致他對這類女性存在著極端的變態思想。
那麼這個兇手呢？他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衝動殺人？一般激情殺人都出現在怒氣上升的那一瞬間，之後多數都會伴隨著後悔和恐懼，但這個兇手顯然不是。他非常冷靜，甚至準備了全套的作案工具，這是個有預謀的、幾近完美的殺人行動。
長久積累的仇恨？可是死者是自己走進森林公園的，並不存在被兇手綁架或挾持的情況，這應該說明死者和兇手是認識的。如果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的話，死者會這麼乖乖的聽話一個人去一個廢棄已久的森林公園裡和兇手見面么？
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北宮璃落把視線落在人皮稻草的照片上，這恐怖的照片在夜裡看更讓人不寒而慄。
那麼，會是恐嚇么？
在戰爭史上倒是存在這種情況，把戰俘殺害之後，剝皮做成人皮稻草，擺在兩軍交陣的陣前，以起到恐嚇和威懾敵軍的作用。
歷史上也有那種把人特地做成人皮稻草去嚇唬別人的皇帝，比如明□□朱元璋，他為了整肅貪污，定下了無數殘酷的刑罰，其中就有把貪污官員處死之後剝皮做成人皮稻草這種事。最殘忍的是，他不僅做，還要擺到其他官員的家裡讓人參觀，用來警示其他人。
但是如果是這種情況，那兇手為什麼不把稻草擺到顯眼的路邊去，擺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根本就起不到任何震懾的作用，唯一能嚇到的就是那個最先發現屍體的倒霉蛋環衛工人。
這些可能全部都被她暫時排除，北宮璃落在腦海里得出最後的結論——模仿。
兇手很可能是在模仿野牛比爾這樣臭名昭著的連環殺手。
但是他選擇的目標又很不正常，罪案史上所有剝皮的殺手，都沒有以警察作為目標的。或者說，任何一個腦子還沒完全壞掉的殺手，都不會輕易以警察為目標。
北宮璃落蹙眉沉思，這次碰上的這位，可真是前無古人的不簡單。
大概分析了一下兇手的行為，北宮璃落簡單得出一些結論，她拿起記號筆在書寫板寫著。
兇手最大的目的是為了挑釁警方，這從他選擇的被害人身份上可以看出。死者是一名男性刑警，兇手應該身材高大，且身手不錯，至少力氣很大，可以一個人殺死一名男性刑警。
殺人手法殘忍大概是為了模仿罪案史上臭名昭著的殺手，當然目前也不能排除死者本意就是要使用這種驚天動地的方法。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兇手應該是個非常自大自信的人。
殺人地點的選擇又看出死者非常謹慎，他特意選擇了人跡罕至的地方，而且地點還是個廢棄的森林公園，除了一個每周最多只去兩次的環衛工人之外，不會有其他人進去。而且，他把製作好的人皮稻草擺在森林公園裡面，這可以延長屍體被發現的時間，從而給他充分的時間藏匿。
從他準備了充分的作案工具來看，他是個思維清晰、擁有高智商的人，平時看上去應該過著比較體面的生活。
總結起來，北宮璃落給出了對兇手的初步側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