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以外製內

李斯神色凝重地從宮中走出來，沒有一點喜悅。

按理，剛被秦王委以廷尉的重任，位列九卿之一，掌管全國的刑獄，應該高興才對，可為什麼愁眉緊鎖，他到底擔心些什麼?

「你小子走那麼快乾嘛，等等我!」趙高在後面高呼，這時李斯才回過神來，停下了腳步。

「我說的沒錯吧，只要我老趙一出手，區區一個逐客令何在話下!」趙高得意忘形地在李斯面前炫耀一番。

「老弟果然洞若觀火、神機妙算，兄弟自愧不如啊!」李斯當然不是傻子，知道趙高喜歡戴高帽，便立即送上一頂。

「諫書幫你遞了，官你也升了，什麼好處都讓你佔了，總得請老弟喝杯革命小酒吧?」趙高哪肯就此放過?

「那好，到我家喝酒去!」李斯招招手，兩人便向李斯的家走去。

「如夢，你趙大哥來了，還不過來見一下?」遠遠地，李斯便朝房裡嚷嚷，只見一位身穿素色衣服的絕代佳人應了一聲，款款邁著碎步從一客房走了出來。

「你是如夢?」望著宛若西施的如夢，趙高驚諤得一時合不攏嘴。

「小女見過趙大哥!」如夢走到趙高跟前，作輯行禮，一股荷香撲鼻而來，讓趙高如痴如醉。

「李家的飯菜真好，一不小心竟將個瘋丫頭養成了西施!」望著三年不見的如夢，趙高一時感慨萬端。

「後悔了吧?」李斯望著色迷迷的趙高，火上澆了把油。

「何止後悔，是後悔死了!」趙高長嘆一聲。

「小心你家裡的母老虎把你太監了。」李斯知道趙高剛叢趙國將趙括的女兒趙菊接來秦國，便嚇唬他。

「如夢我是要定了，想要多少補償即管開聲!」趙高不吃李斯那一套，直接跟他討價還價。

「你賠得起么，這幾年我待她如女兒，吃的喝的不說，僅是請老師教她練習琴棋書畫，便花了好幾兩金子。」李斯見趙高動心，便故意跟他計算起成本來。

「你有完沒完?」趙高聽李斯這麼一算計，心中老大不高興：「如夢是我安排進你家的確沒錯，但這幾年我幫你升了幾級官，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趙高當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拿李斯的軟肋狠狠捏了一下。

「得了，得了，算你狠行了吧？「李斯終於自動投降了，」咱們說點正經的事，你不覺得大王是在考我么?」

「考你什麼？」趙高故意裝糊塗。

「大王任我為廷尉，主審鄭國，明擺著就是讓我去幫他開罪嘛！」李斯說道。

「算你聰明，但這還不是主要的。」趙高呷了口酒，接著說道：「最主要的，是想捧你這些外來客卿上來，制衡那班老傢伙。」

「你所說的老傢伙是指——」李斯知道趙高話中有話。

「當然是指昌平君、昌文君、王綰這些所謂的本土派了，你還不知道吧？這次上書要求逐客的幕後操縱者，極有可能就是他們，目的很明顯，想趁這次機會，一舉掃除嫪毐和呂不韋的殘餘勢力，你不要忘記，你曾經是呂相的門客哦。」趙高提醒道。

「原來如此，這班傢伙未免太心急了吧？」李斯恍然大悟。

「如果讓他們找到鄭國貪污工程款或故意破壞秦國的證據，那麼秦王想收回逐客令就難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趕在他們動手之前，將鄭國保護起來，防止他們嚴訊逼供。」趙高提示說。

「老弟說的沒錯，明天我就安排人將他保護起來，儘快審理，妥善處理好這件事。」李斯回答道。

「其實大王親政的這一年時間，主要精力還是放在解決內部問題上，一旦這些問題處理好，下一步將會逐步吞併六國，到時你便會派上大用場。」

「制訂戰略性的東西我還可以應付，但具體到軍事上的戰術，我卻是門外漢，聽說有個名叫繚的魏國說客精通軍事戰術，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不妨向大王舉薦舉薦。」李斯不失時機地向趙高推薦另外一位說客。

「是么，他現在在哪?」趙高聽說還有這麼一個人才，不禁眼前一亮。

「他就住在我們對面。」李斯指了指巷道那邊，「聽說他除了懂軍事，還會看面相，只是脾氣有點怪，不大好相處。」

「人才嘛，怎能沒點個性?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只要是真的有本事，我想大王也不會在意他有沒有脾氣，明天我去會會他。」趙高見時候不早，便站起來告辭，順便將公孫如夢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