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瘸子：「傻呀。這都搞不懂。豆餅懂不懂？」

豆餅忙驕傲地點著頭：「懂啊我懂。」

江松：「我沒摸過炮啊。你裝個我看看。」

他是這樣的謙虛而好學以至眾人中任何一人都沒去想過丫到底想幹什麼。

瘸子：「豆餅摸過炮呀？你丟了魂啦團座。」

炮彈是現成的隨著炮拉過來的一箱剛才也被新兵蛋一併搬在旁邊。克虜伯手腳快得很拿一發往炮膛里一送還沒看清怎麼回事他已經拉上了閂。

克虜伯：「這就好啦。現在一拉就打剛瞄的那點啦。」

江松：「拉就打呀？」

克虜伯：「嗯哪。」

不辣：「退出來退出來。這破炮老不想看炸膛。」

克虜伯深受其辱地儘管有諸多不滿意但他已經愛上了這家務事：「那是絕不會的！」

瘸子：「退彈退彈。人多手雜。」

然後瘸子就看見一隻手抓住了炮栓上那繩，江松笑吟吟地看著眾人。

江松：「一、二、三。」

迷龍：「幹啥呀？」

江松：「干這個。」

然後他猛拉了炮栓。

第二天。

眾人的那處窺視孔——現在的炮眼猛震了一下把蓋著做掩蔽的枝草都給沖得跳了起來一發三七戰防炮彈經過江松的嘴和克虜伯的手從炮眼裡猛吐了出來飛向對岸。

西岸，和平了許久的日軍同樣放鬆沒有人開槍至今也沒有人開槍只有江鬆開了一炮，而江鬆開炮的時候半個小隊的日軍正在自己的陣地之外。在何書光的手風琴伴奏和來自工事里自家人的樂器伴奏下拉著手圓舞。

於是那發用來打坦克的炮彈徑直鑽進了江松指點的那叢枝草克虜伯形容得沒錯像鑽豆腐一樣枝草下的小土丘立刻開始爆炸那就不是一發小口徑炮彈能做到的啦，那一炮似乎引爆了一個小型的彈藥庫。

一片啞然。即使在眾人數千人齊罵了一聲「竹內連山你媽巴羔」之後眾人這邊還要傳出哄堂大笑但這回是真正的兩岸一片啞然。

然後日軍陣地上的那半個小隊哄的一聲顧頭不顧腚地往工事里鑽。

眾人在防炮洞里連克虜伯地下巴都快要掉啦，眾人正看著對岸日軍的最後一尊屁股拱進工事里。

他們面面相覷。

然後江松大叫起來：「防炮啊！快鑽洞啊！」

眾人頓時就炸了窩啦。

他們在戰壕里推著擻著。鑽著哄著鑽進這個掩體覺得不夠踏實又跑進那個防炮洞。跑進一個防炮洞發現人太多啦又跑出來。

江松是一早看好地方啦找個洞一鑽抱著狗肉不讓出去。他沖著眾人哈哈大笑。

現在是沒人有心去看橫瀾山啦如果有人拿望遠鏡去看就會看到悠哉游哉地何書光往地上一趴然後頭先腳后地拱進了那邊的工事里。

過一會那哥們又沖了出來搶回他拉在外邊的手風琴以及踢掉的兩隻鞋。

眾人在戰壕里狼奔豕突瘸子終於覺得江松一直和瘸子共用的防炮洞還算踏實拉著郝獸醫迷龍幾個一起拱了進去。

迷龍嚎著：「他幹啥呀？他想什麼？」

瘸子：「不知道！」

然後眾人蜷在那裡等待著第一輪炮擊降臨。

瘸子：「見過只有一門小口徑直射火炮的傢伙向有整個炮群撐腰的對手開炮挑釁嗎？」

瘸子氣得對自己嚷嚷：「我算是長見識啦！」

郝獸醫：「嘛？」

他已經必須嚎叫了因為日軍的報復火力已經同時覆蓋了橫瀾山和祭旗坡。

炮彈集著火在眾人的陣地上打著鼓橫瀾山還好點，眾人的陣地可全是土挖的最多支個木架很多坑道都被炸塌啦。新兵蛋現在反而不鬼叫了反正炮彈也砸下來了他們得忙活著從坍土下邊刨人。

眾人蜷在這個最大號的防炮洞里它同時兼為前沿指揮所和團座大人的住處江松、狗肉、不辣、喪門星什麼的也已經加入了眾人。頭頂上密得分不出來的炮聲震得我們神經麻木頭頂上的土掉得下雨一樣。豆餅戴了個過大地頭盔抖得打擺一樣還想更安全一點便一直舉著一個小桌。

郝獸醫就抱著江松和瘸子的枕頭被，瘸子想在他的糊塗心思里。這玩意也許能防住大口徑炮彈。

江松哈哈地笑。狗肉就著笑聲汪汪地叫。

江松：「美得你們美得你們！聽聽聽聽！七零的！七五的！零的！啊哈。這個怕是一二零的！克虜伯這什麼炮？」

克虜伯在炮聲打著瞌睡便暈暈抬起頭：「一五零的。」

江松：「這麼大炮這麼多炮不是一早就瞄好了眨巴眼能全打過來？煩啦那邊在幹什麼？」

瘸子放下望遠鏡從窺孔邊轉過身來他垂頭喪氣不僅因為炮擊也因為剛才一直在對方炮口下得瑟而生的惡寒。

瘸子：「拖屍體呢……你瞄的好像是個二炮陣地。」

江松便很高興地過來拿瞭望遠鏡看著能見度已經不大好了但還能看見剛被他炮轟過的地方正在蠕動。

瘸子：「二步炮對面山地戰最愛用的傢伙拆掉輪比機槍高不了多少聽著炮響都找不著一直被我們這邊叫鬼炮。」

江松：「拖了幾具屍？」

瘸子：「多過五個。」

江松：「你們和氣生財的時候他們炮就拖上位啦。」

他看著所有人說的。所有人也不想說話。

郝老頭抱著被在那發顫，瘸子想那把老骨頭早被震散架了你也不知道他在說日本人還是眾人：「圖什麼呀？圖什麼呀？」

而江松很高興把這當作他宣言的機會：「圖什麼？其一咱們的陣地總得試試防炮能力吧。還能自己往自己頭上砸炮彈不成？你瞧炸得天都快黑啦咱們有炮彈還擊不？」

瘸子悻悻坐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罵誰：「癟犢子。」

迷龍便很地道地糾正我的東北話：「是癟犢子。」

江松：「其二你們打過架嗎？」

不辣：「我們沒和狗咬過架。」

江松：「這回說的是人打架。我到哪都是外地人從小就不缺本地人欺負。有個傢伙力氣比我大胳臂有我腿粗有時候他打我打煩了笑呵呵跟我招手我忙跟著樂。以為以後天下就太平了。」

蛇屁股：「結果照打。」

江松：「看來都挨過嘛。後來我學了乖管你好臉壞臉。

瘸子不看他臉。地上有磚頭瓦片最好是帶尖角的石頭撿一塊握緊了再盯死了他一沒一月我把他給揍了。那時候就輪到瘸子想給他好臉給好臉想給他壞臉給壞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