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試探
滿伯玉縱馬狂奔而來，求援信號讓他心急如焚，一路急急趕來，不敢有絲毫耽擱，快馬加鞭，馬屁股都快被他抽破了。
「吁——」
駿馬一個急剎車，停在廢墟前，前蹄高高揚起。
「這……」
滿伯玉放眼看去，頓時神色大變的怔住了。
芙蓉街慘不忍睹，三分之一的建築都被毀了，一片狼藉，煙塵滾滾四起，百姓驚慌恐懼，爭相逃亡，畫面無比慘烈。
「幫主。」
聽到動靜的邊禪玉輕靈掠來。
「那妖怪在什麼地方？」
滿伯玉怒極，滿臉殺氣，誰能想到，向來太平無事的榮華城，居然會發生這種慘禍。
邊禪玉面色有幾分古怪，回道：「幫主，那妖怪乃是黑風嶺餘孽貇老怪，為了尋仇而來，已經被斬殺了。」
「黑風嶺，貇老怪？！」
滿伯玉吃了一驚，他對貇老怪印象深刻，這廝能遁地，來去自如，與河妖一族一樣難纏，難殺。
「咦，你們把貇老怪殺了？！」滿伯玉微微錯愕后，突然驚喜萬狀。
邊禪玉的臉色頓時更加古怪了，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這時候，孔侑快步走來，開懷大笑道：「幫主，大喜事！我們幹掉了貇老怪！哈哈哈……」
直到此刻，滿伯玉才看到躺在廢墟里的貇老怪屍首，目光閃了閃，大喜過望，撫掌而嘆：「好！好！為民除害！為民除害啊！」
一個妖怪的死去，就等於成百上千的人，不用被害了。
「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滿伯玉好奇之極。
孔侑突突突說了一陣，最後道：「就這樣，全仰仗沈老弟力挽狂瀾，力挽狂瀾啊！」
「貇老怪是白銀四級，但還是被沈長老殺了！」滿伯玉心情激蕩，無比震驚。
他是知道的，孔侑初見沈煉的時候，他還沒有晉陞到白銀段位，是孔侑送了一朵人花蠱給他，這才突破。
轉眼才過去半月有餘，沈煉的實力再次突飛猛進，不但力量更大，還練出了一招駭人的飛劍殺招。
「天才……實在是……」滿伯玉雙眼放光，興奮至極，「有沈長老這樣的人才，是怒鯤幫之福，是人族之福！」
誰能殺得了妖怪，誰就是真正的英雄好漢。
這是怒鯤幫最普遍的價值觀。
滿伯玉麾下能有這樣一員猛將在，自然是最開心的人了。
這時，沈煉緩步走來，微微一禮：「幫主，妖禍已經解決了，不過，我另有要事稟告。」
神情有些嚴肅。
見狀，滿伯玉笑容一斂：「沈長老請說。」
沈煉壓低聲音，將貇老怪提到的林黃兩大世家爭鬥的事情說了。
滿伯玉聽罷，一臉驚詫，搖頭道：「竟有這等事？！我們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說到此處，他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事情明擺著，怒鯤幫上下全被林家蒙在鼓裡了，原因可能是林家不想引起慌亂而刻意隱瞞。
「妖怪都知道了，我們卻不知道。」
臉色沉下來的滿伯玉非常不滿林家的做法，如果林家事先提醒一聲，怒鯤幫有所準備，嚴陣以待，今天這樣的慘禍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死了那麼多人……
孔侑聞言，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憂慮道：「如果這件事是真地，整個北地將會動蕩不安，失去了世家的庇護和威懾，群妖亂舞，後果不堪設想！」
滿伯玉來回踱步，神色凝重。
林家有意隱瞞又怎麼樣，騙你又怎麼樣，他根本沒有資格質問和指責什麼。
這就身在底層的悲哀，被坑了也要忍著，被害了算你倒霉，無可奈何！
怒鯤幫在林家這個龐然大物面前，一夜間就能被抹除殆盡。
「沈長老，你覺得這事該怎麼處理？」滿伯玉忽然很想聽聽沈煉的想法。
沈煉反問：「按照慣例，發生這樣慘烈的妖禍，怒鯤幫是不是要上報告知林家？」
滿伯玉點頭：「這是自然。」
頓了頓，「一般情況下，只有遇到我們解決不了的妖怪才會上報。」
言下之意，貇老怪已經被你們解決了，其實就沒有必要上報了。
「嗯，那這事就簡單了。」沈煉輕輕一笑，「幫主即刻上報林家，一方面請功邀賞，另一方面，就說貇老怪在城內妖言惑眾，看看林家會是什麼反應。」
滿伯玉聞言眼神一亮，贊道：「這主意好，高明！」
無論以哪種方式提到林黃兩家爭鬥，都有指責林家故意欺瞞的嫌疑，可能會因此觸怒林家，唯有借一個死妖怪之口，最為穩妥。
「此事暫時保密，只有我們四個知曉便可。」滿伯玉看了看孔侑和邊禪玉，「你們在此善後，沈長老先跟我回去。」
「是！」
……
兩匹馬并行。
沈煉知道滿伯玉把他單獨叫走是有話說，耐心等待著。
良久，滿伯玉似乎思量好了，偏頭看來，平靜道：「沈長老，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沈煉微微一笑，沉吟道：「林家是北地第一世家，底蘊之深之強，不是其他世家可比，但是這一次，林家可能遇上大麻煩了。」
「何以見得？」
「如果林家能夠輕鬆擺平黃家，就不會刻意隱瞞怒鯤幫，他們在擔心我們聽到什麼風聲，人心思變。」
由一件小事見出莫大的端倪，這就是心細如髮。
滿伯玉深以為然，看著沈煉，目光滿是欣賞，嘆道：「但願是你我想多了，不然北地要變天了！妖禍不斷，生靈塗炭！」
「縱然我們耍了小心思去試探林家，依然可能得不到什麼確切消息。」滿伯玉這才道出重點，「還有一條途徑，或許能讓我們獲知更多內幕。」
沈煉目光閃了閃：「萬三爺？」
滿伯玉笑而不語。
……
怒鯤幫上報到林家的信函，在第二天就收到了回信。
信上，滿溢褒獎之詞。
但是，關於林黃兩家爭鬥之事，果然隻字未提。
試探以失敗告終。
信息越少，猜測越多。
林家什麼都不說，反而叫人浮想聯翩，猜疑不止。
不過，林家倒是有所表示，派人送來一批限制級資源，犒賞有功之人。
量不多，一隻曠世奇才蠱，兩瓶元水。
滿伯玉的書房裡，孔侑，沈煉，邊禪玉，梁啟竹，公孫止都在。
「林家為了獎賞我們除掉了貇老怪，特送來一批物資，此外，我們還從貇老怪身上獲取了『岩槍蠱』。把大家叫來，一起商量商量，這些收穫該如何分配？」滿伯玉笑道，看著大家。
幾個人神色各異。
公孫止雙眼熱切，笑了笑，開口道：「有獎賞好呀，見者有份。」
正在低頭喝茶的梁啟竹，聞言翻了個白眼，無語道：「貇老怪是你殺的嗎，你激動什麼？」
公孫止汗顏，羞惱道：「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
梁啟竹嗤了聲，剛要嘲諷一句，滿伯玉擺了擺手，笑道：「這次斬殺貇老怪，沈長老功不可沒，其他人也有功勞，都應該犒賞，除了林家的賞賜，我打算從賬房裡也拿出一瓶元水來獎賞大家。」
聞言，公孫止大喜過望，梁啟竹也微微動容。
不過一想到貇老怪的恐怖，便知這份獎賞來之不易，大家是沾了沈煉的光了。
孔侑提議道：「天賦蠱，岩槍蠱都應該給沈長老，他的功勞最大。」
邊禪玉沒有一絲異議：「我同意。」
這二位親眼目睹沈煉如何殺死貇老怪，心中有多震撼是別人無法想象的。
梁啟竹也是坦然接受這個結果。
公孫止心裡有點小疙瘩，在他想來，他們四個先跟貇老怪拚鬥一場，沈煉之後出手斬殺，有撿便宜的嫌疑，不過，一想到沈煉這廝力量奇大無比，實在生猛，惹不起，也就咬咬牙，認了。
滿伯玉笑道：「好，那就分給沈長老一隻天賦蠱，一隻岩槍蠱，一瓶元水，另外兩瓶元水，由你們四位平分，如何？」
「謝幫主。」眾人行禮。
梁啟竹，公孫止，隨後告退。
等他們出去了，滿伯玉把林家的回信拿出來，交給沈煉過目。
沈煉靜靜看著。
「事情小不了啊。」孔侑已經看過了信，面色格外凝重，「我剛才讓人統計了發生在各地的妖禍數量，的確有增多的跡象，尤其是近來發生的幾起，都是在人口眾多的城鎮里。」
妖怪大肆進城害人，這不是什麼好的勢頭。
滿伯玉點頭道：「現在是暴風雨到來前，妖怪們也在試探，等他們確認了林家沒有餘力庇護各地，便會猖獗起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過，事情說不定會出現轉機，畢竟林家稱霸北地那麼多年。」
說著，滿伯玉深深凝視一眼沈煉。
「嗯，今晚我就與萬三爺會面。對了，林家若是棄我們於不顧，怒鯤幫可還有其他援手？」沈煉旋即會意，把信還回去，順便不著痕迹地岔開話題，淡淡道。
他也在考慮未來。
滿伯玉嘆了聲，頭疼道：「江湖上的朋友不少，但能與妖怪廝殺的，只有蠱師。
而越是強大的蠱師，對錢財越不感興趣，能讓他們動心的，只有限制級資源。
拿不出足夠的好處給人家，誰會願意為我們以身犯險呢？」
說到此處，滿伯玉甚至有些絕望，「真到了北地大亂那一天，怒鯤幫影響不了大局，我們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全面收緊，保存實力，等待上層世家的爭鬥結束。」
這話意味著，怒鯤幫能力有限，不管了，也管不了。
讓其他人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