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19
可這話一出口,卻是讓蒙曠頓時凌厲的看過來,「那就要問你了!為什麼我們吃了都沒事,偏她吃了有事?」
馮辰香急忙辯解道,「真不是我乾的。肯定是李雍。對,是他,還有葉秋,想要挑拔我們不和,嫁禍給我!」
可這話一出口,卻讓蒙曠更加懷疑了,「他為什麼要嫁禍給你?嫁禍你又為什麼要殺了青荷?」
「他們就是不想看到我好過!」馮辰香是真急了,如果是她乾的還好,可這事真不是她乾的也栽贓給她,實在是太憋屈了。
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既然公主說是我們嫁禍給你,為什麼不先驗一下她中的是什麼毒?」
這裡的動靜已經把李雍引了來。順便還帶來了大夫。
那大夫趕緊拿銀針驗了驗青荷吃過的那隻蓮子碗,隨即驚道,「你們看,若是一般的毒藥,這銀針便會發黑,而象這樣發青的,老夫還當真從未見過。雖不知是什麼。必是一種奇毒。」
馮辰香聞言。臉色大變,而蒙曠的目光已經跟要吃人般,盯上了她。
李雍淡淡道。「西秦宮中毒藥,向來是發藍,所以又有個別名叫藍孔雀。而素聞南楚宮中的秘葯,卻是會發青。別名便叫作青鸞。請問公主,是也不是?」
「說!」蒙曠狠狠瞪著馮辰香。「否則我立即叫人檢查你的所有東西。」
「可這毒,真的不是我下的!」馮辰香急得快吐血了,想也不想就去摸自己的耳墜,「我是帶了點毒藥。可這是給我自己防身的,根本沒人知道。我也從沒用……」
她忽地啞然了。
因為在她手中,那隻剛剛打開的貓眼石耳墜里。已經空了,只殘留著些許粉末。
蒙曠一把劈手奪過。親自拿了只乾淨的小碗,注入清水,然後換了根乾淨銀針一試,果然,出現了和剛剛那支銀針一模一樣的反應。
馮辰香無助又焦急的尖叫起來,「這是有人陷害我,真的是有人陷害我!你們信我!」
可所有的人望著她,目光中都寫著兩個字——不信。
這樣百口莫辯的感覺,簡直比打馮辰香多少耳光還讓她難受。
她自詡聰明,向來只有她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何曾被人這樣玩弄過?
蒙曠一個箭步上前,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整個人拎得幾乎離了地。
馮辰香臉漲得通紅,拚命踢打著,卻根本無法撼動他的鐵掌半分。
而圍觀的人,沒有一個想要替她開口求情的。
可是在馮辰香快要斷氣時,蒙曠卻猶豫了。真的要殺了她么?如果殺了她,那他此次前來,不就是前功盡棄了?
可要是不殺,他還有什麼理由放過他?只怕他即刻就會成為世人的笑柄!
為了權勢,連自己的女人也護不住,他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資格立於天地之間?
「算,算了……」
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靜默中,是青荷忽地開口了。她明顯到了迴光返照的時候,撐著最後一口氣,望著蒙曠,溫柔的輕喚,「曠,曠哥……」
蒙曠心頭一松,趕緊順台階就扔下馮辰香,回到青荷身邊扶起她,「我在這兒。」
這一刻,他的痛心當然是真的,還有無比的愧疚。因為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放過那個殺人兇手了。
李雍目光冰冷的再度看這男人一眼,轉身走了。
當蒙曠放開馮辰香時,他在他心中,已經從一個人物,變成了一個人渣。就算他表現得再痛心疾首,也還是一個人渣。
青荷努力望著蒙曠溫柔的笑著,半句不提馮辰香,只道,「曠哥,今天能嫁給你,我已經很快活了……只可惜,不能給你生幾個孩子,看著他們長大……也不知我肚子里有沒有孩子,真是,連累他了……」
「阿荷,你別說了!」
都到彌留之際了,青荷表現越溫柔越寬容,蒙曠就越覺得自己無能,心裡更是象有千萬把鋼刀在攪似的難受。
他明明答應過,要保護好她,不讓馮辰香欺負她的。結果呢?成親之日就被馮辰香害死了,甚至還有她肚子里可能會有孩子。而他,還不能替她們母子報仇。
他這個男人,當得窩囊啊!
只聽青荷又說,「我走,沒什麼不放心的,只惦記著你……咱們都是沒爹沒娘的可憐孩子,從前,有你一心想著,我一心想著你……可等我走了,還有誰會這麼想著你?惦著你?」
蒙曠眼睛已經紅了,貧賤之交最可貴,糟糠之妻最真心。
不管青荷遭遇過什麼,可她是唯一在他還是個小侍衛的時候,就一心戀慕著他的女人。也只有這個傻丫頭,會把自己的月錢省下來,連盒脂粉都捨不得買,冬天給他做棉襖。夏天給他做單衣。甚至,在要被人送走糟蹋時,還把清白的身子給了他。
如今,就算他大權在握,可哪裡還會有人這樣真心的對他?
不管是怎樣甘心給他做妾的貴女,包括剛剛還在勾引他的馮辰香,難道她們看中的難道是他這個人嗎?
錯!她們看中的只有權勢!
只有青荷。待他才是真心。
人之將死。周圍的人能回憶起來的,也全是她的好處了。蒙曠緊緊抱著她,眼淚終於順著剛硬的臉龐滑落下來。「青荷,你別死,別死!我求你了,別離開我!」
可青荷卻是笑了。「其實,能這樣死在你的懷裡……我。我很高興……往後,等我到了天上,我也會保佑著你……你,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找幾個真心對你好的女人。好好疼你,照顧你……」
「再沒有,再也不會有了!」
當終於喘過氣的馮辰香聽到蒙曠說出這話時。她再看著青荷,忽地全都明白了。
「是你!是你自己尋死!只有你才知道我貼身藏著毒藥。將軍,你要信我!」
回答她的,是毫不留情的一耳光。
打得馮辰香重重摔倒在地,牙齒都鬆脫了兩顆。蒙曠目光冰冷的看著她,「不想死,就滾回房間去!」
馮辰香不敢招惹,只好爬起來,慢慢走了。只是臨走前,再恨恨的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青荷嘴角那抹似有似無的譏諷笑意。
然後,她聽到青荷跟蒙曠說,「曠哥,你再吹一次咱們家鄉的小曲兒來聽吧……就是那次咱們偷偷溜出去划船時,你吹給我聽的那首……」
出了這道門,聽見蒙曠帶著哽咽吹起的口哨,馮辰香知道,她輸了。
這輩子,永遠沒有人再能走進蒙曠的心了。
這個女人,她用最慘烈的方式,豁出自己的性命,對她,以及他,展開了最殘酷的報復!
她在蒙曠的心裡紮下了一根永遠無法消除的刺,也替他永遠的關上了愛人的門。
往後,無論誰來親近蒙曠,他都會不自覺的想起青荷,想起這個女人的種種好處,然後不自覺的把別人拿來比較,然後猜疑,然後結果必然是所有的人都爭不過她一個死人。
可是,
馮辰香握緊拳頭,她不怕!
死了就是死了,但她還活著。只要她活著,她還是蒙曠的正妻,日後就能跟蒙曠生下兒女。
男人就算一輩子原諒不了她,不愛她,但只要她能有他的兒子,守著孩子,將來的日子未必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