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庄林拍胸脯道,「這要是讓人連老巢都動起手腳來,那咱們兄弟也不用混了。不過這回來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何淵道,「這事營長沒說,但應該來頭不小。你別光顧著打包票,真要出事的話,可是大事。」
庄林神色一凜,連何淵都如此慎重,看來事態確實不一般。他也不再打聽,正色下去忙活了。
這邊何淵又在仙人村散布了一條假消息。
說是有人見財起意,看仙人村如今發達了,所以綁了葉秋想劫財,目前李雍已經帶人去交涉了,估計付了贖金就沒事。但為了以防萬一,請大家最近出入都要加些小心。
大伙兒一聽是這麼回事,一直懸著的心紛紛放下了。對於村裡增崗加哨的行為也能理解,還跟何淵說,「甭管要多少錢,咱們出了就是。不夠就各家湊點,先把村長贖回來要緊。」
何淵笑著應下,把人心安穩住了,可自己心裡卻在暗暗打鼓。
說真的,這回的事鬧得可不同一般。但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在針對他們營長?只怕那人,也是非同一般的吧?
山下,八角鎮。
薛少卿問,「真的不用我陪?就你一人去赴約?」
李雍神態自若道,「是。」
這兄弟也太自信了吧?薛少卿還想說小心使得萬年船,忽地有人送消息來了。
「讓我去幫忙春耕?」薛少卿很是莫名其妙,可剛接到手上的公函卻是明白無誤的顯示,這命令確實是由縣衙簽發,讓他去協助春耕的。
帶消息來的金求盜也是一臉的想不通,不過還是如實把情況跟他加以說明。
「每年春耕時,許多村莊都會因為用水的問題產生糾紛,從前我們八角鎮也是一樣。不過自從葉村長她爹,就是葉清葉大官人來幫忙修了渠之後,就再也沒有這些糾紛了,不過鄰近的縣鎮還是會有這些問題。只是若事情鬧得不大,多半是本地官員自己想辦法解決。實在弄不下地的,才找鄰縣的亭舍幫忙。但今年倒是怪了,怎麼就點名讓大人您去呢?」
在金求盜看來,就算薛少卿再怎樣有京城背景,也還是人生地不熟。辦這種差事,就要派老經世故的官吏去,才會懂得如何更好的協調。而不是要薛少卿這樣一個愣頭青,連農活都搞不清楚,他去了能起到什麼作用?
再說,這回抽調,連金求盜也要去,那整個仙人鎮的亭舍就屬於虛置了。他們還要幫忙找葉秋呢,這可怎麼辦?
李雍靜靜出聲了,「這可能是看到薛兄你才帶兵打仗回來,身上有殺氣,想鎮一鎮底下的鬧事之人。你們放心去吧,鎮上的事情我會幫忙看著。出不了岔子。」
他這一番解釋,倒是讓薛少卿和金求盜恍然。別說,還真有這種可能。
看他既然這麼自信,那薛少卿和金求盜就放心的去了。
可等他們走後,李雍望著他們的背影,卻是眸光微沉。思索了片刻,才轉身去赴他的約。
可約他的人。顯然沒有什麼時間觀念。又或者是故意在晾著他。
李雍在葉秋第二次被綁的地方,從一早等到日上中天,又從日上中天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見到一個車夫趕著輛車,姍姍來遲。
車夫明顯只是普通人,事先也得到了交待,把車子趕過來停在李雍面前。就遠遠的走開了。
車簾撩起,李雍看到車裡坐著一個戴著黑紗帷帽的男人。只能從他半露的優雅坐姿。判斷出此人出身不錯,也不是習武之人。
「李營長,果然是膽色過人,誠信待人。」那人看到李雍單人匹馬前來赴約。很是滿意,一開口就贊了他兩句。
李雍什麼話也不說,甚至都沒有從坐著的大青石上下來走近半步。不過是睜開一直閉著的眼睛,就這麼看著他。
「李營長就不好奇我是什麼人?」
等了一會兒。看依舊得不到李雍回答,那人又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多嘴了。對李營長來說,你只需要知道我要付出怎樣的條件才肯放人就夠了,又何須關心其他?那我們就直接來談正事吧。」
李雍忽地打斷了他,「在你開口之前,先請證明你劫走的人,都在你手上。並且,安好。」
那人從車窗里扔出一隻小小包袱,「這些首飾都是從她們身上摘下來的,足可作證了吧?」
李雍看也不看的把包袱擱到一邊,清俊的眉眼不動分毫,「這些死物能證明什麼?甚至都不能證明她們依舊在你手上。回去,讓她們每人親筆給我寫封信,我才會聽你開口談你的條件。」
說著話,他已經起身,騎上了白馬。半點也不留戀的,就要離開。
那人倒是急了,「李營長,你這樣態度,就不怕我會對她們不利?」
李雍淡然回眸,「你綁了她們,無非是有求於我。既然如此,我為何要對你言聽計從?說來你不過是給人跑腿的,我對你怎樣態度,又有何區別嗎?」
那人一哽,「若我說,我就是幕後主使呢?」
李雍忽地輕嗤一聲,打馬而去。
辦事如此藏頭露尾,小心謹慎,怎麼可能一開始就派真正的主謀見他?
遠遠的,他只給那人留下句話,「三日之後,我再來此處見你,希望你能帶來我想要的東西。否則,免談!」
看著他傲然挺拔的背影,來人藏在帷幕後的臉,變幻莫名。
枯坐了許久,等那車夫都等得不耐煩了,過來看個究竟,此人才回過神來,吩咐車夫駕車離開了這裡。
一路上又換了幾趟車,確認李雍沒有派人跟蹤,他才悄然去了距離八角鎮不遠處的一處民宅。
要是葉秋過來,肯定就能認出來,因為這是通往潞州的必經之路,她也曾經在這邊收過當地百姓的菜。
只是如今這處民宅卻是被人臨時租用了,外表看起來雖沒什麼異樣,但內里卻是層層防守,如鐵桶一般。
但和李雍見面的那人便是到了此處,也沒有放下防備,見有來人要給他傳遞消息,也是極其小心的進了屋,關好了門窗,才點亮燭火,看紙條上傳遞來的消息。
看完沉思片刻,很快做出決定,「吩咐他們,把人關到一處。另換四個替身,派人送離此處。」
手下一驚,「把她們四個關一起?那萬一要是李雍找來……」
這人輕笑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李雍此人,確實不好對付。卻也有年輕人的通病,實在是太過剛愎自用了。他定是以為,咱們手上有四個人質,肯定是要分開藏匿的。可咱們偏偏把人放在一起,還藏在那個地方,諒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此時你們再佯裝離開,引開他的注意力,他必然更加掉以輕心,咱們才好以圖後續。」
手下道。「那您的意思是……獨自留下?這太過危險了,想來主子也不會同意的。您可是他的左膀右臂,萬一……」
這人打斷他道,「沒有萬一。主子隱忍了這麼些年,該是咱們出手的時候了。」
他又低頭看著手中的紙條,把它放到燈火上引燃,「若說李雍從前是一把無堅不催的寶劍。冷情冷心。就不知他得知這消息后。是否還可繼續無動於衷。告訴底下的人,首要的任務是照看好那個葉秋。至於其他幾個女人,不過是陪襯。要是耍性子,很沒必要對她們太客氣。」
「是。」手下領命而去,走出屋子時已經嚴嚴裹上了黑色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