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No.3 二次元壁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人呢？」
盛曉白和孟常顯然無法理解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鍾楚楚隱隱猜測到了些什麼，卻也不敢確信。
雨夜下的山頂空空蕩蕩，寒意深深湧來。
群里的同學發現盛曉白突然停止傳信，不由紛紛焦躁詢問，還以為是蘇閑講了不該講的故事而與那些個大人爭執了起來。
儘管，蘇閑確實講了不該講的故事。
……
「噠噠噠，噠噠噠。」
警員老李和蔣爸爸用盡全力在往上奔跑，也不顧雨天路滑，容易出事。
大人總是這樣，儘管你已經是十六七歲的高中生，在他們眼中卻仍然是無法照顧自己的小不點。
但他們的擔心卻正在以一個令人無法想象的方式在應驗！
「二次元壁」在吞噬了那五個人之後，卻並沒有如蘇閑臆想中的那般暫時縮回岩壁，而是驟然伸展了開來！
吞噬了那五個人之後，它就像是獲得了大量的能量，身體面積便吹了風似的暴漲起來！
原本差不多與岩壁相稱的面積，整個便大了一圈，還在空中起伏搖擺，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隨波飄搖，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儘管只有蘇閑能夠「看」到這一幕，但二維與三維空間的扭曲碰撞依然產生出一種肉.眼無法看見的波紋，逐漸將他們四人波及在內。
一股如暈車、暈船、暈機、暈血般的強烈暈眩感猛然襲來，四人措手不及，不由捂住胸口，陣陣泛嘔。
「嘔！」
體質偏弱的盛曉白是真的吐了出來。
嘔吐物的酸臭味一瞬間膨脹擴散，從而引起了連帶的反應，其餘三人便變得更難受了。
然而蘇閑就連彎下腰來好好吐上一陣也做不到，他很快注意到那「二次元壁」在搖擺的過程中，竟是往這邊彎曲了下來！
吞噬了那五個人之後增大的面積，終於讓「二次元壁」能夠通過這單一的方式觸及到這涼亭的範圍！
蘇閑大腦轉動，幾乎是立刻便能想象出那余小婉原本好端端地呆在涼亭里，等錢老師送來雨衣后卻作大死的到岩壁下蹦躂，結果被一口吞下去的場景。
「二次元壁」原本觸及不到涼亭，現在好了，整個山頂上的所有空間都成了它的狩獵範圍！
而在這山頂之上，卻只有一條通往下面的石板路——這種設計實在太不安全了，蘇閑強烈建議黑山的管理部門應該再增設一條路！
但他還來不及吐槽，「二次元壁」已經迫不及待地壓了下來！
……
他僅僅是象徵性地往後退了兩步，如紙般的平面已是壓到頭頂，而後無聲無息的，被「二次元壁」觸及到的部位，從頭頂開始往下，全都在扭曲中化為了一層沒有厚度概念的平面！
其它三人無法理解也就罷了，蘇閑卻能模糊地感受到這一過程，那就像是被壓路機給碾平一樣，除了沒有痛覺之外，該有的感覺一樣不剩。
很難表達那種從三維生命轉化為二維生命的感覺究竟是如何難受，如何令人恐慌。
唯一幸運的是這一過程並不持久。
僅僅是不到兩秒的過程，讓蘇閑經歷了永生難忘的體驗，而後，他的身體便像是如魚得水般適應了這一環境，違和感再不存在。
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涼亭里，而是被「二次元壁」吞噬到了體內。
這是一個沒有任何高度、厚度概念的二維空間，被吞入其中的三維生命並沒有被徹底轉化為二維生命，他們依然保留有「視覺」這一感官。
儘管這一感官的運行原理無人知曉。
當然，「大腦」也依然在運行。
能夠思考，能夠視物，甚至……還能移動？
光線在這裡失去了意義，顏色的概念也已經消亡，視覺中只有「有」和「無」兩種被渲染成「黑」與「白」的概念。
就像進入了黑白漫畫。
有東西的部分被塗成了黑色，沒有東西的部分則是空白的白。
蘇閑想象著自己從頭頂到腳底被壓成一個平面的過程，逐漸理解了自己現在的存在形式。
那不是立著的紙片人，而是被壓扁的一個不規則圖片，就像是染在紙上的一滴墨汁。
因為失去了高度這一概念，所有被吞噬進來的人，在「視覺」上都成了一條線。
隨著身體的轉動，這條線的長度會略微改變。
仔細想象，這並不難理解。
如果是女性的話，在轉過某一個角度后，會顯得特別長一點，當然平胸例外。
蘇閑開始在這二維空間內移動。
「大腦「雖然依然在運行，但整個思維卻被扁平化，如恐懼害怕憤怒狂喜等會引起思維起伏的情緒都被強行壓扁。
這對突然被吞入這陌生世界的人們而言，反而是一件難得的好事。
否則恐慌和壓抑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他們逼瘋。
在這樣的情況下，蘇閑反而能夠以絕對客觀的冷靜進行思考，他注意到自己並沒有被逼到絕境。
「很好，就像我一直想象的那樣，被吞進這裡的人並沒有直接的生命危險，他們就像是岩壁上一點點多出來的印痕壁畫一樣，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一點一點的消磨，但這一過程將持續很久很久，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幾千年。」
「飢餓在這裡沒有意義，我甚至感覺不到一點的飢餓與疲勞，能量的損耗被降低到了極限，或許連幾百年前被吞噬進來的那些村民和匪徒也依然還活著。」
「這或許是個跨時代的發現，一旦他們活著走出這個二維空間，那些歷史學家一定會為此而瘋狂。」
「而這，並不難，只要有時間。」
時間，對被吞入「二次元壁」中的人們而言是最廉價的東西。
當思維被扁平化，若不頻繁的思考，若思考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目的性，整個思維就將一點點緩慢下來，最終凝滯不前。
而時間，則會相對加速。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在這裡將不再是比喻。
而蘇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將「二次元壁」完整記錄下來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