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如今已記不清是誰第一個把麻將引入大學宿舍的了,這個問題也成為我們畢業十年聚會時爭論的疑案之一,有好幾個人希望組織上認定那個沙漠上的佈道者是他,為此吵得臉紅脖子粗。我們玩的第一副麻將是竹子刻的,這一點倒很符合它的文化淵源和品位。到第二天,一副就不夠用了。另一副馬上被人抱來,估計是家裡淘汰下來的,每張牌由綠白兩色劣質塑料殼組成,以劣質膠水粘合在一起,中空,內裝優質泥沙以增加分量。幾圈下來,用做麻毯的床單別說睡人,就是睡刺蝟都嫌硌得慌。看了兩圈消化掉規則之後,我戰戰兢兢地上手,十三張牌不能擺放成一條線,必須得仨一群倆一活擱成幾個小堡壘才能算清楚。第一把聽的是東風與六萬對倒,以我精深的數學知識馬上得出結論,六萬出現的概率遠遠低於東風,而我當時混亂運轉的腦子是記不住這兩口叫的,只能把東風一張牌像情人的名字一樣在心中緊張地念叨著,所以當有人打出六萬的時候,我根本沒有反應,兩圈之後才後悔得恨不能坐科幻電影中的時間機器回到那張六萬被打出手的瞬間。在以後十幾年的麻將生涯中,我屢次被一個笨手笨腳的新手摧殘。事實上那天我也以同樣的方式摧殘了別人——與六萬失之交臂后的第三圈,我親手將東風抓到了手裡。確認無誤后,我擦擦汗穩定了一下情緒,學別人和牌后的瀟洒姿勢將牌攤開,處女和就這樣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