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抓捕
真是個精蟲上腦的蠢蛋。
不遠處,一位戴著貝雷帽,坐在座位上的少年瞥了一眼不斷跑來跑去,尋找著什麼的售票員,暗暗發出一聲嘲笑。
獨特的能力帶給他的是另一種不同的人生,高貴的、粗俗的、普通的、低賤的、各種各樣的人被他戲耍於鼓掌之中,這讓少年內心有種特殊的優越感。
彷彿全世界的人都是螞蟻,而他則是用開水灌螞蟻窩的那個人。
「世界上還有什麼比人類更愚蠢的呢?」
他甚至發出過這樣的感嘆,那是前兩天聽說有人在罵自己時而出現的念頭。
當時他其實並沒有多大憤怒,畢竟他覺得自己和其他人好像不是一個物種,被人罵了似乎和被狗咬了沒什麼兩樣。
然而思來想去,他覺得如果自己真被狗咬了一口的話,該做的應該是將這頭狗打死而不是無視,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威儀不容侵犯。
於是他出手了,將那位出言不遜的傢伙好好教訓了一頓——當然,沒有打死。
那他警察們趕去的時候他其實就混在圍觀人群當中,罵他那傢伙的慘樣令他開心不已,而警察們的無知以及自以為是則讓他啼笑皆非。
就那點能力,還妄想抓住他?
真搞笑哦。
那位受害者一直堅稱自己是被神偷暗害的,這點愛德華倒是沒有深想,自己明明沒有暴露,他為何那麼確定。
他反倒覺得這樣其實挺好,自己威名傳播,就不會再有人敢罵他了。
然而他有點想當然,距離那事還沒過一天,這種事情就再次出現了。
正當他優哉游哉的尋找惡作劇目標之際,倫敦一位當紅演奏家辱罵他的話語不知不覺又擴散了開,在路人口中聽到這件事後,愛德華好似感覺自己被打了臉。
那位外國人張的名號他是聽說過的,事實上,他之前曾還見過那位張放,在劇院當中。
因為年紀不大,所以張放的音樂他倒是聽得似懂非懂,感覺除了挺好聽外也沒什麼,不過對於那傢伙的形象愛德華倒是頗為羨慕。
相貌俊朗出眾,身材筆直修長,拉小提琴時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那麼優雅;相對於張放來說,愛德華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
本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種對比會讓他很自然的生出嫉妒之情,不過那次演出過後他親眼見到張放將演出費用給了劇院外幾位真正的小乞丐,於是愛德華內心中剛剛出現的嫉妒就變成了絲絲好感了。
有句話說的好,形象好的人不論做什麼都能相對容易的博得其他人的贊同,這句話放在正面上如此,反面上亦如此。
做好事的張放令人心生好感,做「壞事」的張放同樣令人忍不住怒火攻心。
在教訓完第一個辱罵者后,沒多久第二個就出現了,而且還是他本來感覺還不錯的那個傢伙,這讓愛德華有種被背叛了的感覺。
於是那絲好感轉眼間就煙消雲散,愛德華對張放的態度轉而變成了惱怒。
不過是一個會拉曲子的小白臉而已,看到我那麼威風后,竟然還敢罵我!?
這次他倒是有些生氣了,出於「背叛」,出於內心潛意識的嫉妒、出於自身傲慢的自尊心,他決定做點什麼好教訓一下那傢伙!
於是他就來到了這裡,準備在這個百多人矚目的地方,準備在那位小提琴家最引以為傲的舞台上,教訓一下他!
「你會後悔招惹我的!」
大幕拉開,音樂響起時,看著舞台上那位耀眼的存在,愛德華露出一個自得的笑容。
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做好了布置,只待效果出現。
也用不著他做什麼,事實上,特殊的能力帶給他很大的便捷,有些事情不需要親力親為,他只要在這裡看戲就好了。
音樂聲緩緩流淌在劇院內,飽含情感的曲調令人身陷樂曲當中「翩翩起舞」,暗淡的燈光掩飾不住觀眾們內心升起的開朗與希望,然而就在觀眾們沉醉在音樂中無法自拔之際,進行到一半的提琴曲倏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
「出了什麼事?」
「為什麼要停?」
享受音樂優美之聲的觀眾們對此頗為不滿,然而當他們仔細看向舞台上那個人之後,不滿就迅速變成了擔憂。
「他怎麼了?」
「好像在顫?」
「生病?」
擔憂的視線據記載舞台之上,此時那裡的人一舉一動都彷彿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見他神色異常,有幾個觀眾甚至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沒人發覺,觀眾席的不起眼之地,一位戴貝雷帽的少年露出一絲得意之情。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接下來你會幹什麼呢?發瘋似的吼叫?還是害怕的哭鼻子,或者認為自己是一隻青蛙趴在地上蹦蹦跳跳?」
某人在暗地裡嘲諷的看著他,然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卻讓他有點措不及防。
視線所及,舞台上那個人並沒有做出任何莫名其妙的舉動,他反而在一陣沉默后突然打了個口哨!
「吹個口哨都這麼臭屁,真讓人討厭!」心底剛剛出現這個念頭,愛德華就看到觀眾席少半人突然站了起來!
這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然而還沒等他仔細琢磨,這些站起來的人就迅速掏出各自的武器,一些人封堵劇院進出口,另外一些人則將其他觀眾包完全圍了住!
「陷阱!?」暗道不好,愛德華有點急,然而他知道現在自己絕不能慌,否則只會讓敵人發現真正的自己。
於是和周圍觀眾們一樣,他扮演起了初遇這種事情,一臉茫然和警惕的抗議者。
「你們是誰?要幹什麼!?」
「你們無權束縛我們的人身自由,讓開!」
「快報警!」
原本頗為平靜的劇院此時已經被雜亂的嘩然聲所覆蓋了,因為那些人手裡的槍,此時這裡顯得亂鬨哄一片,不過短時間內倒是沒有人感輕舉妄動。
身處於這混亂當中,愛德華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暴露的可能,於是最初的焦急迅速平息,他眼珠子亂轉,開始思考如何利用自身能力,從這裡逃出去。
「製造混亂,然後讓人群開始衝擊?」
「那些人明顯都是警察,一定不敢亂開槍的。」
「嗯,我這麼小,應該沒人會注意我吧?」
稍微思索,愛德華就有了決斷,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座劇院內此時真正的觀眾根本就沒有多少,而觀眾當中年齡小的就更不多了。
恰好張放知道他真實年紀不大這個事實。
愛德華自覺沒露出什麼破綻,但他還是太年輕,變化發生之際仍舊不可避免的露出一絲異樣,一直盯著他們這部分群體的張放直接就懷疑上了他的頭上,也自然有所指使。
於是還沒等愛德華開始行動,他就看到,抗議的人群中突然又出現一群人,飛快的向著自己的方向趕來!
「被發現了!」
初時他還抱著僥倖心態,然而那群人目標似乎很堅定,視線則一直聚在自己身上,這讓他心底越來越沉。
於是就在他們快要逼近座位之際,愛德華決定先下手為強!
探手入兜,隨後猛地從兜里掏出一柄匕首,少年狠狠在自己左手腕處抹了一道口子,鮮血開始從傷口溢出並不斷滴落地面,這血液似乎罕有特殊能量,肉眼可見的,滴落地板的鮮血彷彿沸騰的鐵水一般,不斷腐蝕地面繼而蒸騰出詭異的紅色煙霧。
圍上去的一群「便衣警察」很清晰的能夠看到這煙霧在半空中構成了一朵詭異的霧氣之花,隨後一陣莫名之風襲來,這氣態花朵隨之吹散,「碎片」向他們的方向飛來。
如果不是緊盯著的話,這種不起眼的東西不會有人注意到,然而一直小心翼翼盯著愛德華的眾警察本就對他非常警惕和懼怕,於是那氣息襲來,他們變得有些驚慌。
但那霧氣來的非常快速,劇院座椅排放的又特別擁擠,他們就算躲避也無處可躲了!
見霧氣撲面而去,愛德華下意識的笑了一聲,隨後起身,直接做好了某種準備,可惜他註定要失算了。
意料之中的變化並未出現!
伴隨著血腥氣息的淡淡氣體撲面而來,拂過面頰帶來一陣詭異的溫暖之感,警察們因此而嚇得直打哆嗦
然而,當這暖氣過後,眼前的一切如常,沒有任何變化。
他們面面相覷著,發覺同伴也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於是他們用一種很古怪的目光看向愛德華。
愛德華臉色一白,隨後也顧不得風度問題了,邁開腿直接越過觀眾席扭頭就跑。
可惜,準備良久的追捕自然不可能有什麼漏洞,精心布置的劇院,此時已經變成了天羅地網!
沒有再出現什麼意外,逃跑的愛德華直接被比他更快的兩個警察撲倒在地,隨後一堆警察全部圍了上去,沒有絲毫憐憫,對著他就是一番拳打腳踢。
最終,鼻青臉腫的愛德華被五花大綁著提了起來。
少部分群眾對此非常茫然和詫異,因為到現在他們也都不知道這些人在幹什麼;因此,他們看向愛德華的目光充滿了同情,只是礙於全副武裝的便衣們,沒人敢上去幫他。
對於這些目光,愛德華並未理會,他甚至沒心思惱恨周圍圍攻他的警察,反而在被警察從地上拉起來后,就一直盯著走過來的張放。
「他們為什麼能無視我的能力?」喘著粗氣,少年神色緊張。
這能力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以往仗著這點他可沒少瀟洒自在,然而面對周圍這群人,能力竟然不頂用了!?
為什麼會這樣?
愛德華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你的能力並非萬能。」張放回答的很籠統,愛德華不怎麼滿意。
然而張放可不會對他解釋什麼,說完這句話后也不理會他那憤恨的目光,直接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左手腕。
在他的注視下,水晶發出一點輕微震動以示回應,這讓張放下意識露出一抹笑意。
確認目標是神偷本人,他第一階段的任務完成了。
輕笑著,張放緩步後退,而愛德華則瞪大眼睛狠狠看著他,內心充滿了不甘和恨意,卻無法阻擋自己被警察用力拖離。
最後,即將被拖齣劇院大門的愛德華態度軟了下來,他嘴巴輕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張放耳邊卻突然傳來一段哀求:「我能感受得到,我們是同類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