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穆水清早已在之前的逃難中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她沒有穿鞋子,這一路的逃難,腳被石子颳得血肉模糊,疼得不能再多走幾分。如今,見王一被自己引走,季簫陌安全了,穆水清心中的大石忽然一定,步伐搖晃了起來。因為吸出毒血造成的輕微中毒讓她眼前一黑,整個人朝前倒去。她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必死無疑,她只恨,她至死都不知是誰處心積慮地想要刺殺她。

咻,刀光一閃,直衝著她嚇得蒼白的面容劈來。

穆水清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要被劈成兩半時,一把扇子在眼前緩緩晃過,扇影在月色下揮舞著。這是一把十分花俏的扇子,只見它輕輕鬆鬆地擋住了這一勢。

穆水清被人擁在了懷裡,緊接著鼻息飄來一股淡淡的清香。她呆愣地抬頭,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對方輕輕含笑,扇子一收,道:「這位小姐,你沒事吧?」這新王妃近看怎麽長得這般駭人……

有人救她!穆水清大喜,拽著對方的衣服急急地道:「這位武功高強、帥氣俊美的蓋世英雄,我是七王妃穆水清,如今正被歹人追殺。若是這位大俠救了我,本王妃有大賞。」穆水清已經嚇得口不擇言了。

她恐怕無法想像自己此時的詭異和恐怖,渾身髒兮兮,墨發凌亂,裙子只到大腿中部,嘴角還吐著黑血,活脫脫的一個女鬼啊!

穆水清說話時,被剛才那攻勢逼退的王一再度揮刀而來。手握扇子,一身紅衣的沈墨將穆水清嫌棄地丟到一旁,一邊側身避讓,一邊道:「我不缺錢,憑什麽要救你?」他素有潔癖,如今新衣服都髒了,哎,又要浪費銀子了。

穆水清咬牙道:「這位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的大俠,不救我也行。王爺在不遠的巷子里躲著,他受了重傷還中了毒,請大俠救救他。」

她話音剛落,剛才還和王一糾纏的紅衣男子竟然一眨眼便失蹤了。

竟然……真的將她丟下了……穆水清躲過王一的一刀,猛地摔倒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剛才的說話已經讓她費盡了全力,雙腿也麻木得再也無法站立了。她的眼前越來越模糊,模糊到她竟然看見腿腳不便、中毒重傷的季簫陌以一種詭異的速度飄浮到了她的眼前……難道季簫陌已經變成了鬼魂?難道她也快要死了?

顫動不止的手指在看見穆水清安然無恙時漸漸趨緩,前所未有的飛速跳動的心臟聲也漸漸平復。染滿血的紫色衣衫倒映著他蒼白無血色的面容,季簫陌蹲下身,將趴在地上的穆水清輕抱在了懷裡,壓抑肅殺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慢慢瀰漫開……

意想中的疼痛並未降臨,她整個人落入一個溫暖的、泛著一股血腥氣的懷抱中。穆水清偏頭看去,見季簫陌俊美的容顏在昏暗的月光下忽明忽暗著,沉鬱而駭人,卻讓她好生安心。她頭一歪,暈倒在了季簫陌的懷裡。

「無論你是誰派來的,今日,都別想活著回去!」

王一見二對一,頓感不妙,更何況季簫陌不對勁的表情,讓身為刺客的他十分熟稔。那是濃烈駭人的殺氣!他立刻朝著另一側溜去,而這時,白夜揮著手裡的血劍冷著臉站在他的身前,這般無聲無息!讓王一大驚。

「屬下救駕來遲,懇請王爺贖罪。」與刺客周旋費了一番工夫,好在活捉了。

季簫陌神情淡漠地頷首,眼睛環視一周,狂怒之後的他,鋒芒漸斂,而殺氣化為凜然冰寒的目光似能將周遭的一切都冰凍三尺。如果有人逼他動手讓他曝露的話,他不介意……大開殺戒!

跟隨王爺多年的白夜怎會不了解主子的心思,但王爺韜光養晦多年,還不能因此曝露自己的實力。這些人都得死!

他將王三推倒在地上,一把劍架於他脖頸,目光淡淡地望著王一,「誰派你們來的。」

「王三!」接連失去兄弟的王一十分悲憤,想要提刀去救,誰知在他跨出一步時,白夜面無表情地揮劍砍斷了王三左臂,王三慘叫一聲,疼得昏迷過去。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鮮血順著劍身緩緩地滴落在地上,勾勒出一條蜿蜒流長的血河。白夜冷聲喝道,駭人的表情宛如惡鬼,讓人望著就心生膽顫。

王一咬牙,在旁搖扇子看戲的沈墨笑著說:「你不說的話,你的弟弟可要死了哦。別看他瘦瘦弱弱的樣子,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呢。所以配合我們,乖乖地告訴我們真相,或許……王爺還會饒你一命呢。」

他的話語十分誘人,但王一再傻,也知道季簫陌冰冷的目光下動了殺心。他完不成任務是死,說出真相也是死,兄弟已死二人,王三失血過多早已昏迷,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而且對方竟然是王爺,這西夏國只有一位王爺,傳聞中病弱不堪、命不久矣的七王爺竟是眼前這位凶神惡煞宛如厲鬼的男人。

他們這次真的找錯了時機,栽了跟頭。就算報酬再豐厚,也不應該接這個活!

【第二章】

這一晚,青竹完全無法形容當渾身是血的季簫陌抱著昏迷不醒的穆水清歸來的場景,他眼中的焦急、擔憂和慌張是青竹從未見過的。

「王爺,您受傷很重,還是奴婢照顧王妃吧。」王妃的重量壓在王爺的身上會使得王爺不利行走的腿更難行走,而王爺的肩部受傷,臉色煞白,唇瓣青紫,怎麽能這般勞累呢。

季簫陌拂過青竹伸來的手,淡淡地道:「無礙,我抱她進去,你去請甯太醫來。」

青竹細細打量了一下王爺消瘦搖晃的背影,憂心甚重,隨後,她惱怒地瞪了一眼白夜,「又沒照顧好王爺!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一回來全身是傷?」

「刺客。」

此時青竹十分討厭白夜的簡潔,她掐了一下他的腰,插腰怒道:「刺客刺客刺客!你身為暗衛竟然不保護好王爺,讓王爺陷入危難。而且還讓重傷的王爺親自抱著王妃,你這不是讓王爺傷上加傷嗎,你真是一點也沒用!」

白夜十分慚愧。他的確一直守在王爺的身邊,之前王爺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他便守在門外。誰知兩個時辰,王爺久久不出來,他才推門而入,然而屋內已空,窗戶大開,王爺不見了。他在逸仙樓找了一遍未見王爺蹤影,以為王爺回府了,誰知王爺竟然和穆水清在一起。

「青竹,你別欺負這個木頭了。他剛才也挨了幾刀,破了皮呢。」沈墨搖著扇子,眯著眼笑道。

「受傷了?」青竹的心提了起來。

「嗯,刀上還有毒呢。」

「什麽,還中毒了?」青竹著急地將白夜拉近,開始脫他的衣服看他的傷勢,任憑白夜怎麽臉紅反抗都執意要看。

白夜悶聲道:「不礙事,後來解藥在刺客身上找到了。比起我,還是王爺的傷勢比較重……你去給王爺敷藥吧。」

「你羅嗦什麽,快將衣服脫了。」青竹瞪眼,「你的傷快點好才能繼續保護王爺啊。」

「嗯……」白夜紅著臉點頭。

「而且你施展輕功去請甯太醫,肯定比我跑過去迅速啊。」

可憐的跑腿悶騷男默然。

外室這般熱鬧,內室卻安靜得很。季簫陌將穆水清放在床上,面色慎重地開始為她脫衣、擦身、換衣。有過給穆水清換衣的經歷後,他完全沒有第一次那般臉紅心跳、局促不已了。此時的他除了凝重和擔憂,並無半點非分之想。

給穆水清換了乾凈的衣服後,季簫陌挽起那層紫色沉浸著殷紅的裙角,在她染血的雙腿上,清潔、擦拭、上藥、包紮,這一切都沒有特意呼喚青竹去做。常人恐怕無法想像,一朝的尊貴王爺對於包紮傷口一事如此熟能生巧。

其實,比起肩部鑿出一個血窟窿的季簫陌來說,穆水清幾乎沒受什麽傷,只是腳底因沒穿鞋子血跡斑斑,身上到處是躲避時被樹枝劃過的擦傷,之前為季簫陌吸毒而染上的一點毒性,因服了葯全部解了。

但穆水清沒有醒來,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一切都只因為這一夜狂奔耗盡了她所有的體力,還有最後一睹,她見季簫陌安然無恙地站在她眼前的場景,讓她瞬間放鬆了下來,沉沉地睡了下去。至於夢到了什麽,就不為人而知了。

沾著藥膏的手指輕輕塗抹著穆水清血肉模糊的腳底,季簫陌望著在床上縮成一團的穆水清,一抹心疼在眼中一閃而過。明明被針戳一下手就呼痛的人,腳底竟然受了那麽重的傷,一聲都沒有呼痛過,更是沒有哭。看著她腳底的傷勢,季簫陌能想像得到用這雙血肉模糊的腳踩在地上究竟是何種痛苦。患有腿疾,不利於行的他能感受得到這種難以忍受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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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本王來侍寢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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