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惡棍混球,一等風流
藍田街五十六號,這是一個碩大的四合院,即便是在藍田街所有輻射範圍內,這也依舊算得上是一尊,首屈一指的府邸院落了。
當然了,其規模恢弘程度,和古代的什麼王府大院比起來,那是肯定萬萬不及的。
畢竟時代不同了啊,以往那是萬人推擁一人成,而現在即便你真的有那等財力,可是弄這麼大個府邸,那要招多少僕人下屬打理啊,況且給誰看啊?當然,有特殊口味的就除外了。
一輛黃色計程車煞在了五十六號四合院門前,徐寧坤臉色不爽的看著儀錶器上面的價錢,問道:「多少錢?」
司機師傅轉過頭來,看了看顯示器,詫異道:「這不是顯示了嗎?五百六十八塊錢啊。」
徐寧坤聽著這和自己馬信餘額一模一樣的價格,徑直打開了車門,然後從自己錢夾子裡面,掏了一百塊錢出來,從車窗中甩了進去,並且給這丫的豎了個中指,便向著四合院中走去。
身後傳來了司機大哥的不忿聲:「嘿嘿嘿!還差四百多呢!零頭就不要了吧,再給四百,你不能坐霸王車啊!」
對此徐寧坤頭也沒回,只賞了他一個字:「滾!」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以往那些坑自己的,只要自己給到了實際價格,就也不會再多說什麼,最多只會吐槽一句「摳門」。
像這個大哥這樣,自己已經比實際價格還多給了十幾塊錢了,還強拉著不放的,真就沒有幾個,畢竟自知理虧不是?
其實徐寧坤當年也一直以為,從市區打個車過來,怎麼也是需要幾百塊錢的,甚至有一次遇到個心黑的,直接報出了一千多塊的價格。
但是當年的徐寧坤,莫說一千多塊了,就算是報出個三五千來,他給了錢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可今夕不同往日了啊,自己現在他媽買瓶礦泉水都要心疼呢,哪還有那個魄力啊。
徐寧坤知曉從市區打的過來,通常都不會超過一百塊這個事情,那還是在幾年前,自己碰到了一個實誠師傅了,只按打表價,收了自己八十多塊錢。
當時徐寧坤那是個震驚啊,以往自己打車來藍田街,若是打表的話,哪次不要個幾百塊錢啊?
其餘更多的時候是不打表,靠司機隨便叫價的,理由大抵就是藍田街太遠,而且通常拉不到回頭客,所以需要貴一點,不過可以和他們講價。
可那時的徐寧坤何等自詡有魄力,何等傻缺的自矜為一等紈絝啊,對於別人說自己無心無德、酒色之徒的些個言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剛愎的表示爺就是大紈絝,爺就是資深的酒色之徒!怎麼著?我樂意!
遂他的前半生平從不講價,上車就讓走,所以當遇到了那個實誠師傅,知曉了原來打的只要幾十塊錢之後,他才會這麼震驚。
不過雖然那時的徐寧坤無良,但是對於這種實誠人也還是十分佩服的,所以將錢夾里的錢,也不知幾千塊,一通全給了那個師傅。
其實徐寧坤覺得,H市計程車界掀起一番到藍田街,可以隨便報價的無稽浪潮,還說不定真是自己從中煽動助力了。
畢竟有錢人也不都是傻子不是?你說拉不到回頭客,回程要返空,多收點錢那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報個一兩千的價格,那可就太過分了啊,除了昔年徐寧坤這個傻缺,哪個富人會腔不開氣不出的,甩手就是一沓錢啊?
同一個行業消息其實都是相通的,所以經過他早年多番這種自詡「闊綽」的傻缺行為下來,整個計程車界當聽到客人要去藍田街后,那整個眼神都變了,彷彿自己車上坐的,那就是一堆軟妹幣,只要自己敢喊,他就可能敢給似的。
可是讓徐寧坤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帶起的這番浪潮,最後還是坑到了自己身上。
因為試問如今的藍田街住戶,除了自己,誰還會給不起那百來塊的打車錢啊?
那個司機大哥在聽到徐寧坤這一聲氣勢如龍的「滾」字之後,只能拿著一百塊錢,訕訕的開車離開了。
徐寧坤也頭也沒回的,徑直走向了碩大的四合院大門。
藍田街五十六號大院仿的是古代的金柱大門,不像垂花門那樣花哨,其實這也是藍田街大戶們所公認的,拔尖的一種建築格式。
畢竟今夕不同古代了,雖然現在的人都講究點牌面,但是對於一些門戶牌匾所具有的寓意,早已經沒有古代那麼看重了。
垂花門一類的,在藍田街住戶眼裡,就有些太過於花里胡哨了,讓人覺得有點故作高端、瞎拿架子的意思,而如意門那番,又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所以金柱大門和廣亮大門一類,在藍田街便成了最受追捧的一種格式,不花哨又大氣,並且在古代的寓意上面,也不弱於垂花門什麼的。
四合院大門口,垛在左右兩邊的,不是比較普遍的石雕獅子,而是兩尊尺余高的鏨瑞鳳祥雲的抱鼓石。
仰頭便是兩對六角梅花形門簪,門簪以上懸挂著個牌匾,而牌匾上面單單隻有一個風骨遒勁的「徐」字,再無其他任何點綴。
徐寧坤三兩步的跨過門枕石,穿過兩扇黑油大門,踏入了院落之內。
「汪汪汪~~~」
才進門沒兩秒,還沒等其他人招呼他,就聽兩聲兇猛的狗吠聲傳來。
三兩秒過後,只見一黑一灰兩道身影,就急促的繞過了迎門牆,向著徐寧坤撲了過來。
「惡棍!混球!別鬧,滾一邊去!」
徐寧坤一腳夯在了那條兇猛的黑背德牧身上,將它弄得一個趔趄,不過三兩下便重新找回了重心,繼續向徐寧坤身上撲來,不停地搖著尾巴討歡,激動的歡迎主人歸家。
這一黑一灰兩條狗,便是徐寧坤豢養的看家狗了。
黑的是一條德國牧羊犬,被徐寧坤起名為「混球」,是他早年在國外帶回來的純血德牧,不用說,肯定又被坑錢了,至於到底花了幾十萬,徐寧坤現在也記不住了,那時候他哪會把這點小錢放在心上啊。
灰的是一條中型犬,也是他從國外淘購回來的,是一條極端體的惡霸犬,渾身肌肉誇張僨漲,就跟個小饕餮一樣,被徐寧坤起名為「惡棍」,脖子上還套著一根布滿猙獰倒刺的狗項圈。
「一邊鬧去!」
徐寧坤再次斥了一聲,便向著院落內走去,兩條狗依舊圍著他左右撒歡,緊隨其後。
不遠處,一個穿著古樸服裝的老頭聞聲便走了上來,他看著走進來的徐寧坤,笑道:「小少爺,回來了?」
徐寧坤沖他翻了個白眼,道:「行了張伯,別埋汰我了,什麼少爺啊,聽著起雞皮疙瘩呢。」
張伯笑了笑,道:「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聽我這麼喊嗎?」
徐寧坤語噎了,因為張伯說的還真是,自己當年自詡一等風流的時候,還真就喜歡別人這麼稱呼他。
但是這些年沉澱下來,讓他怎麼聽怎麼覺得膈應,這都什麼年代了啊,還稱呼人叫少爺?
這讓他覺得以前的自己,是不是一等風流什麼的不知道,可是一等瓜皮傻缺倒是真的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