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書中自有穿越女】

深藍色的夜幕布滿繁星,層層雲海遮住了如鉤彎月。院落牆角的香樟樹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屋內床榻上的女子似是作了噩夢,身體猛地一抖,香肩上的被褥滑落。

屋內床榻邊的水晶燈盞其內燭火一燈如豆,兀自跳動著,空氣中是女子閨房特有的恬淡香氣,床榻上的女子五官姣好,柳葉般的眉下緊閉著眼,上好綢緞般的烏髮散落在錦被上,長長的睫毛微不可察的抖動著,抖動的幅度不斷增大,繼而睜開一雙秋水翦眸。因為剛剛醒來,烏黑的曈眸略帶著迷茫。

「呀。」帶著沙啞的呼聲發出,卻被窗外越來越急的風聲遮掩,外間守夜的小丫頭睡得昏沉,完全沒有發現內室的小姐已經醒來。

葉蓁蓁入手是綿密的錦緞,撐手坐起,綉著大朵富貴牡丹和藤蔓的錦被滑落到了腰間,她忍不住伸手捻起了被面,上面的綉紋精緻,完全不是現代社會的機器繡花可比。撩開簾帳,入眼的是四時花開黃梨木屏風,春日裡的桃花、夏日裡的青蓮、秋日裡的傲菊和冬日裡的紅梅,葉蓁蓁趿著繡花鞋,忍不住上前仔細瞧著,屏風上的畫帶著寫意的風流,不似後世國畫的匠氣沉沉。再回頭望向自己剛剛起身的床榻,海水雲龍黃梨木架子床邊立著八角水晶燈盞,蓮花瓣的造型巧妙璿美,儼然是古代少女的香閨。

葉蓁蓁抬起手,她覺得有些暈眩,抬手手背放在額頭上,滾燙的溫度提醒此時她正在發燒。再看看自己身上白色的中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邁著沉重的步伐繞過屏風之後,便見著了這古代閨秀房間,風聲帶著尖嘯讓這個房間帶了些恐怖,葉蓁蓁一步深一步淺的走向了梳妝台,昏黃的銅鏡之中照出的人影令她陌生。

她忍不住用指尖碰觸冰涼的鏡面,閉上了眼,想到身子被飛馳的汽車碰撞的那一刻……是了,她已經死了,不是葉蓁蓁了,那她現在是誰?額頭抵在帶著涼意的梳妝台上,她舒服的嘆了一口氣。她生病了,等到稍微好點了,再做盤算吧。

聽到了身後凌亂的腳步聲,葉蓁蓁勉強回頭望了過去,那挑燈的女子行步匆匆,身上中衣外披著粉色褂子,微微眯起眼,來者五官清秀,似是沒有想到她會起來,表情帶著詫異,「小姐,你怎麽起來了?」

應該是她的丫鬟了,只是這丫鬟語氣之中帶了些不耐,她不知道是否因為這丫鬟太過於得原主的心然後怠慢了,不過這只是她的猜測。

葉蓁蓁可憐巴巴的說道:「我有些渴了……」

「大半夜的,剛剛挑燈在梳妝台邊看到你,嚇了我一跳。」那丫鬟說道,伸手放在嘴邊打了一個哈欠,口中絮絮叨叨顯然因為葉蓁蓁的醒來,打攪了她的清夢,語氣有些不耐。

葉蓁蓁不知道自己如今是誰,也壓根不曉得這個原主的身分。若是能夠想起來什麽就好了!剛剛有這個念頭,她腦海轟一聲般炸開,端坐在梳妝台前的身子軟軟倒下,在完全昏過去之前,聽到了丫鬟的抱怨聲,「發熱還沒有退下,也不知道夜裡添件衣裳。」接著陷入了一片黑暗。

腦海之中如同老舊的黑白影片,回顧了杜瑩然的一生。孩童時代溫馨的家庭,溫柔體弱的母親,父親溫潤爾雅,兩人伉儷情深,對杜瑩然也是疼愛,因為母親纏綿在床,反而刻意讓杜瑩然活潑,希望她身體安康。母親去了之後,父親辭官,所謂是久病成醫,因為妻子的死亡,讓父親決定行醫救人,他還有一個想法便是編撰醫術,收集各地的奇方,父親準備帶著小瑩然行走天下游醫,在臨行前被京中的外祖母留下。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帶著瑩然多有不便,讓她留在京中,也有小姊姊陪著,你有什麽放心不下。」記憶之中外祖母齊老夫人對著牽著杜瑩然手的父親說道。

父親有些猶豫,小瑩然似乎意識到要失去什麽,哭了起來,接著她的手被溫柔的小姊姊牽住了,「姑父,我會照顧好瑩然的。」牽著杜瑩然的手的是齊灼華。淚眼朦朧之中,小瑩然抬頭看著齊灼華,覺得小姊姊溫柔美麗,接著感受到了自己臉上的淚水被齊灼華用手絹擦去,「小瑩然,要堅強,不要讓你的父親擔心。」

齊灼華的一句話,最終讓杜瑩然留在齊府成了定局。

華貴的齊府有舒適的大屋子,還有和她同齡多才美麗的表姊,杜瑩然從父親離開的傷心中走了出來,恢復到了以往的活潑。杜瑩然笑容甜美、性格活潑,臉頰上兩點梨渦,是最討長輩喜歡的長相,這讓原本就疼惜她的外祖母十分喜愛她。只是有一天,杜瑩然聽到了下人說閑話,讓她意識到這是外祖母的家,她是寄人籬下的表小姐。話語之中,是下人對杜瑩然的嫌棄,說她比不上表姊性格好;比不上表姊有才情,能夠跳出漂亮的舞蹈。

齊灼華出面訓斥了這些下人,然後拉著杜瑩然的手,由她來教杜瑩然禮儀,教杜瑩然跳舞。原本活潑的杜瑩然此後變得沉默,漸漸也失去了外祖母的疼愛,杜瑩然便更加依賴齊灼華了。前些日子表姊齊灼華定了親,杜瑩然十分不舍齊灼華,憂思過重加上忽起了涼風,杜瑩然就病了,病得昏昏沉沉,直到現代的她葉蓁蓁進入了這個軀體。

葉蓁蓁看著這些舊事,並不是一個好笑的故事,她卻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嘴唇邊兩點梨渦,看上去嬌俏可愛,她笑的原因是因為深知原本的杜瑩然的命數,恐怕被齊灼華完全破壞了。

她也知道一個關於杜瑩然的故事,故事自從杜瑩然的母親仙逝之後不太一樣,杜瑩然的父親帶著杜瑩然行醫,杜瑩然的性子從頭到尾天真活潑,笑容甜美,更因為隨著父親學得一手好醫術,等到回京之後進入醫術院進修,嫁入了與齊灼華訂親的人家,夫妻伉儷情深,一生順遂。

她為何知道這麽清楚?因為這個關於杜瑩然的故事正是她寫的,女主角正是杜瑩然。為何知道破壞杜瑩然命數的是齊灼華?因為所有原本女主角得到的好處都被齊灼華得到了。

例如,杜瑩然十三歲進京在郊外廟裡救治了一位少女,手腳俐落、忠心耿耿,現在那名少女正跟在齊灼華的身邊;杜瑩然的父親在京城裡置辦了屋子,每年過年的時候會在京中小住,原本是想要教習杜瑩然醫術,齊灼華不讓杜瑩然學醫,反而一直鼓勵杜瑩然學習她十分不擅長的舞蹈;醒來時候她見著的那個丫鬟,叫做海棠,典型的身在曹營心在漢,每日里嘰嘰喳喳都是說齊灼華的好處,才會讓杜瑩然越發自卑;還有外祖母,原本她筆下的杜瑩然在京城之中靠著按摩緩解老祖宗的頭疼,鞏固了在老祖宗心中的地位,現在做這些的卻是齊灼華。

她在現代已經死亡,沒有想到竟是穿越到了自己的書中,真正的杜瑩然已經隨著這場高燒去了,那麽她便成了杜瑩然。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起,眼前定格的影片轟然破碎,像是從天上跌落至凡塵,杜瑩然覺得身子猛然一重,頭更是隱隱作痛。

「小姐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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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香嫡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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