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遠道而來的朋友們,你們好,歡迎你們來到石家莊救助基地,我謹代表基地所有人員向你們表示熱烈的歡迎。各位一路過來一定多有辛苦,就請在此房間稍事休息一日,讓我們明日再會。」
滋啦滋啦,說到這裡,那男聲便戛然而止了。
「......」
這聲音是個廣播男聲,燈開了以後,突然從天花板上的播音喇叭里發出來的,雖然他說話客氣禮貌、文質彬彬,聽上去似乎很是熱情,實際上音色冰冷的要命,完全就是勉強在應付的感覺。
「根據各人的免疫系統不同,被喪屍傷后變異的時間也各有不同,時間長的甚至能堅持十幾二十多個小時才變異,所以他們讓我們在這裡過夜的意思應該是想觀察我們一天。」伯特淡淡的對已經下了車的眾人說道。
觀察沒問題,這也是應該的,可......
「嘿!Dude,你們這邊睡覺不給床嗎?被子呢?被子也不給嗎?」萊昂雙手做喇叭狀搭在嘴邊,沖著天花板扯嗓子嚷嚷了一句。
簡直喊出了大家的心聲。
雖然現在的天氣已經沒那麼冷了,但是硬邦邦的睡硬地板也不會很好受,更何況這麼多人,全擠車上過夜,一夜下來,人大概都會擠變形吧。
然而眾人滿懷希望的等了一會兒,畢竟幾條被子而已,這要求應該不算很過分,門裡邊兒卻是毫無動靜。
......
袁麗麗咬咬唇,默默向萊昂旁邊湊了湊,她仰頭看向萊昂,細小秀氣的面上滿是惶惶無助,「他們不給咱們被子,那咱們晚上怎麼辦啊?會不會很冷呀......」
說著就要往萊昂身上貼。
卻聽一旁伯特嗤笑一聲,挑眉諷刺道:「之前野外的那半個多月還沒讓你習慣?」
野外麥地,別說被子,就是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那裡都過得,這裡倒又過不得了。
袁麗麗被伯特一言戳穿了她的小小心思,面上一紅,火辣辣的燒燙起來,只覺跟被人扒光了衣服似的。她窘迫的縮了縮脖子,低著頭嘴唇嚅躡了兩下,卻是沒說出什麼來,也沒敢再去往萊昂身上貼。
心中更是對伯特的故意針對埋怨起來。
伯特斜著眼撇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轉向注意力全盯在天花板上的萊昂,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角,沒再搭理袁麗麗。
這種麻煩精,還是不要加入到隊伍里的比較好。
萊昂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他見門裡面一直沒有回應,也不在意,只又扯著嗓子撕心裂肺的嚷了一句,「吃的也不給嗎?包子?餃子?肉餅?實在不行來個火鍋我們自己涮也行啊!我們不挑的!別放太辣就行!」
眾人:火鍋......Dude,你是認真的嗎?你怕是對火鍋有什麼誤解吧?
沈閆無語的拍了一下萊昂的肩膀,「你可真敢說,火鍋......你怎麼不說佛跳牆呢?」
萊昂委屈撇嘴,「我剛來中國時,我朋友歡迎我就是請我吃的火鍋,還給我辦了個party。」而這個人剛剛才說了熱烈歡迎他們,卻連一杯水都不給。
「......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
孫茹早去車裡翻了幾袋麵包和幾瓶水出來,她走過來先給萊昂塞了一份,笑著調侃道:「你不是想涮火鍋嗎?喏,吃之前把麵包放水裡涮涮,就當涮火鍋了。」
萊昂:「......」孫茹怎麼也變得和萊昂一樣壞了。
孫茹給每人都發了一袋早餐麵包和一瓶礦泉水,她自己卻沒急著吃,而是去接過了老劉手中的小鈴鐺,讓老劉安心吃,她來喂小鈴鐺。
給小鈴鐺拆了一袋純牛奶,許是這些日子餓的狠了,小鈴鐺並不挑嘴,也不用孫茹哄逗,自己就伸出兩隻乾巴巴、髒兮兮的小手緊緊摟著牛奶盒子吸溜吸溜喝了起來,小嘴兒一聳一聳的飛快蠕動著,喝的香甜極了。
孫茹看的眼眶一紅,差點兒沒哭出來,心裡頭心疼的不行,還在山裡時,即便條件再艱苦,也沒有說餓著孩子的時候。
她輕輕摸了摸小鈴鐺瘦小的小臉蛋兒,犯愁的說:「老這樣讓小鈴鐺喝涼牛奶也不是個辦法,小孩子腸胃弱,受不得這個刺激的。」
老劉本就正一直不措眼的看著小鈴鐺喝牛奶呢,自己手上的食物也沒顧上吃,聞言更是苦澀的動了動嘴角,沉默的垂下了頭去。
車裡有兩條薄毯子,是原車主的,沈閆翻出那兩條薄毯子鋪在地上,萊昂屁顛屁顛的跟在一旁幫忙。
鋪好毯子,沈閆起身拍了拍手,說:「苦也就苦今天這一個晚上,明天就能進基地了,這麼大個基地,肯定能有熱牛奶的地方的。」
等小鈴鐺喝夠了,大家也都差不多吃飽喝足了,條件有限,洗漱沒法指望,眾人便直接穿著衣服席地而卧,三位男士睡地上,三位女士帶著小鈴鐺睡地毯。
沈閆躺在地毯邊緣,一隻胳膊枕在腦袋底下,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發獃,沒有人說話,屋子裡一片安靜,這種時候總是容易引人多想。
「閆,你在想什麼?」萊昂就躺在沈閆旁邊的水泥地面上,側著身子,一手支著額頭,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沈閆,這是他極盡全力爭取來的黃金地段。
「在想我男朋友。」沈閆眯眼淡淡笑了下說。
「男朋友?」萊昂一下子沒控制住,蹭的一下子彈坐了起來,面上吃驚的神情就像一個抓到老婆正在偷漢子的男人。
「誰?是誰?你男朋友是誰?怎麼一直都沒有見到他?」
說著萊昂老大不高興的撇了撇嘴,關鍵時刻不能守在女朋友身邊的男朋友,要著能有什麼用。
這個男人一定沒有他好。
房間里的其他幾人也盡數或好奇或探究的朝沈閆看了過來。
「他在美國。」沈閆面上沒什麼表情的看著白亮刺眼的天花板,輕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說那已經是她的前男友了。
萊昂頓時就沒了聲音,美國怕是目前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了。
他應該高興的,那個男人估計十之八九早變成喪屍了,但是沈閆沒有一點起伏的聲音叫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伯特被萊昂和老劉擠在中間,他此時的神態和沈閆一模一樣,一手枕在腦袋下,一腿曲起,靜默的盯著天花板,好似天花板上正在播放一部精彩的電影似的。
他的手無意識的在水泥地面上輕點著,深棕色的眼眸里透著沉寂,緊抿著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孫茹睡在沈閆的另一邊,她拍了拍懷裡剛睡著的小鈴鐺,側頭向沈閆看去,默默握住了沈閆垂在身側的那隻手。
「能說說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是伯特那樣話少的,還是萊昂那樣傻乎乎的?」孫茹微微笑著問道。
萊昂:「......」歧視他外國人聽不懂嗎?
沈閆:「都不算吧,他挺皮的。」
孫茹頓時就來了興趣,前不久皮這個字在微博上還挺火的,「怎麼個皮法?是喜歡跟你惡作劇的那種嗎?」
「嗯——」沈閆皺著眉頭沉吟了一下,手無意識的在薄毯上點著,「不是那種,怎麼說呢......」突然她想起了什麼,舒展眉目開心的笑了起來,說:「記得有一次,他剛上大一那一年,那是我倆第一次分開那麼久,他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幹嘛,我說在想他,那時候我是真的很想他,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他跟我說,多想想你的考試成績行不行?」
「哈哈哈,你說他是不是很皮很可愛?」
孫茹:「......」皮?
其他人:「......」可愛?
這不就是個鋼鐵直男嗎?
「還有還有,」沈閆說的興起了,腦子裡各種細小甜蜜的回憶一涌而來,便有些停不住,「還有一次,那時候我好像是剛升高一,十六歲,他高二,他帶我去開房來著,本來我還挺糾結的,因為我爸媽跟我強調過好多回了,十八歲以前不許發生性行為。」
「結果他只是畫了一張世界地圖,然後給我講了一晚上洋流,手都沒碰我一下的,你說他是不是好乖巧、好可愛?」
眾人:「......」果然是個鋼鐵直沒錯了。
孫茹默默鬆開沈閆的手,拍了拍沈閆的胳膊,艱難的開口道:「閆,睡吧。」
沈閆:「就不聽了?」
孫茹:「......嗯,睡吧。」再聽下去她怕是會開始懷疑人生。
而一旁的萊昂則擰著他的兩條眉毛鬱結了,他悄悄偏過頭去,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湊到伯特耳朵旁邊小聲的問道:「中國的女孩兒都喜歡這種欠揍的男人嗎?這男人要是去我們國家,百分百要挨揍。」
伯特沒防備,冷不防被萊昂嘴裡冒出來的熱氣噴到了耳朵,他嫌棄的偏了偏頭,聲音冷漠:「再不把你的嘴拿開,挨揍的就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