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常樂

第449章 常樂

「主子,主子……」

慶兒連聲的呼喚在耳畔響起,夕若煙暈暈沉沉,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卻見榻前烏壓壓的圍了一眾黑影。

慶兒的臉龐近在咫尺,見她微有轉醒的跡象,當即眉開眼笑起來,揚聲喚著外室候著的一眾太醫。

張太醫聞聲當即拎著藥箱率先入了內殿,待至榻前,伏地行禮后,慶兒遂拉開錦被一角,再將絲帕覆在夕若煙玉白皓腕上,靜待張太醫診脈。

張太醫細細把起脈來,片刻后收了手,退後兩步,伏地稟道:「貴妃娘娘身子無虞,只是記得切勿大喜大悲,否則恐對腹中胎兒不利。」

「還煩請張太醫去開一張安胎的方子,有勞了。」慶兒吩咐近旁宮女:「送張太醫出殿,再將熬好的安胎藥端上來。」

宮女得了吩咐,告了禮,送了張太醫出殿。

慶兒握著夕若煙的手跪在榻邊,眸中亮光點點,一時哭得泣不成聲:「主子您可嚇死我了,幸好沒事,幸好沒事!」

「我怎麼了?」夕若煙按了按太陽穴,腦中沉甸甸的,記憶一片混沌。

「方才在西殿,您突然就暈過去了,可嚇壞人了。不過有幸老天保佑,您沒事,腹中小皇子也沒事!」慶兒眸間含淚,緊懸著的心稍稍落下,卻仍舊免不得一陣后怕。

昏迷前的記憶漸漸回攏,夕若煙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方才琬琰生產,她因情緒過於激動而突然間暈了過去,也不知現下如何了。

便問:「秦夫人現下如何?孩子呢?」

「夫人沒事,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又見夕若煙垂了眼瞼,似若有所思,慶兒思慮片刻,試探問:「主子可是要過去瞧瞧?」

夕若煙點頭,慶兒方扶她起身,伺候她穿衣。

西殿此刻已經平靜了下來,只殿中一陣血腥味未散盡,窗欞微開,有絲絲涼風透入,將瀰漫的血腥味緩緩吹散。

慶兒扶著夕若煙緩步入內,眾人行禮,她只略略擺手,便徑直往著床榻而去。

司徒琬琰已經醒了,此刻仍虛弱著,精緻的臉蛋不見一點血色,格外蒼白。見她走近,卻仍勉力含笑地伸出手去。

夕若煙扶著笨重的腰肢,伸手將她的玉手握住,就著床沿而坐。

花頌正打了凈水替司徒菀琰擦拭,接生嬤嬤方抱著剛收拾妥當的嬰孩入內。

小小的人兒包裹在厚厚的棉被之中,此刻已然止了哭泣,粉粉嫩嫩的臉蛋軟軟的,叫人瞧了便是滿心的歡喜。

司徒菀琰含笑瞧了眼孩子,又轉頭睨著她:「如今我已然生了,你也快些誕下皇子,好給我的女兒作伴啊!」

聞言,夕若煙低頭撫了撫隆起的肚子,微微一笑。

「對了,可給孩子起名了沒有?」

司徒菀琰默了默,搖頭。

「方才已經使人去國公府送信了,等會兒國公夫人便會進宮來看你。至於瑾瑜那面,稍後我會請皇上也捎個信給他,想必待他聽說了這個好消息,心中歡喜,指不定就大捷了呢!」夕若煙柔聲道。

卻見司徒菀琰臉色沉了一沉,黑眸半闔,難掩憂色。

夕若煙拍拍她的手背示以安慰,只見她搖頭輕輕一笑:「先前並未同相公商量孩子的名字,這一時半會兒的我也想不出什麼好名來。可孩子生了,必定是要先起名的,你既是她乾娘,不如就由你替她取個名字,可好?」

「由我取?」夕若煙詫異。

「你是她乾娘,又是身份貴重的貴妃娘娘,由你取名,再合適不過。」司徒菀琰勉力撐著有些沉重的眼皮,冰涼的手拍了拍夕若煙的手背,心中主意已定。

夕若煙再不好拒絕,便只能暫且應下。又陪了一會兒,見司徒菀琰睏倦正濃,想她產後身子虛,便起身告辭,只又另撥了幾個做事穩妥的宮人過來伺候,這才放心。

夜幕初上,夕若煙正在房中挑燈翻閱書籍,好不仔細。

北冥風處理完朝政匆匆趕來,他揮退隨侍的宮人,踩著步子轉入內殿。

殿中燭火熄了大半,唯長案上那盞燭火最亮,夕若煙伏在案前,明亮燭光拉下長長一道剪影,許是太過專註,竟連他走近了亦未發現。

北冥風取來披風為她披上,夕若煙這才如夢驚醒,揉了揉眼,看著面前人影,巧笑道:「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也沒個人通稟一聲?」

「瞧你太過專註,不忍打攪。」北冥風溫聲細語,目光順著桌面落在那凌亂的幾張碎紙上,拿起來大致瞧了瞧,「這是什麼?倒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夕若煙往著旁邊挪了挪,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來,這才拾掇起桌面的幾張紙一一擺好:「是啊,下午去瞧孩子的時候,琬琰讓我替孩子起個名字,可我回來想了許久,又翻閱了許多書籍,總是覺得不太好。你來了,正好也替我出出主意,我正拿捏不定呢!」

北冥風望著她,大掌極是溫柔地撫了撫她發頂,這才認真看起來草擬的幾個名字來。

起名無外不是講究寓意好,亦或按著孩子的生辰八字來起,既是女孩子,挑的字眼又大多是些溫婉和氣些的,反倒是沒了新意。

北冥風沉默良久也沒見給出個意見來,夕若煙瞧著他似笑非笑的模樣,便也多少猜到了幾分,不禁有些失落:「看來這平時詩書讀得再多,可一到這起名上,總歸是無用的。」煩悶地將紙揉團丟開,夕若煙復又攤開幾本詩經典籍,低頭細細閱起來。

凝著她專註的模樣,北冥風淺笑,起身往著軟榻踱去。轉身前只餘下兩字:「常樂。」

「信口胡謅的可還行?」乍一聽見,夕若煙卻連頭也不抬,待細細想過後,竟慢慢品出味來:「常樂,常樂,常相歡樂。這名字好啊!」

夕若煙欣喜若狂,忙不迭丟下手中書卷直奔內室。

北冥風脫了外袍,正解著腰封,夕若煙遠遠瞧了,忙上前示好般替他解下:「你是怎麼想到這個名字的?」

「信口胡謅的。」他低頭,湊在她耳畔輕語,笑得沒皮沒臉的。

夕若煙手上動作一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北冥風卻是笑得開懷,伸臂將她攬入懷中。

翌日,夕若煙將這個名字告訴了司徒菀琰,見她呢喃半晌,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須臾,只見她掩唇一笑,模樣卻甚是滿意。

「這個名字我很喜歡。在亂世,我倒也不奢求什麼,只要她一世安康無虞,平淡歡樂,已是極好。」

這想法與夕若煙不謀而合,顯見得先前的憂慮是多餘了:「這名是皇上起的,原先我還以為他是胡謅的,也難為你喜歡。」略一沉吟,又道:「字兒倒是平常不過,可細細想來,做父母的,哪個不是盼著兒女平安喜樂,便是最大企盼。」

司徒菀琰贊同點頭,休息了一夜,她也漸漸恢復了些精神,此刻背靠著軟墊坐在榻上,伸了手去拉夕若煙。

她眼眸漆黑有神,唇角始終揚著一抹淺淺的弧度,頓了頓,才問:「算算日子,離你臨產也不遠了,左右不過這兩月的時間。只是前方戰事未平,前朝之事也拖著聖上分身乏術,你一人懷著身孕,還要分心處理後宮之事,很累吧?」

夕若煙默了默,垂下眼瞼,並不答話。

司徒菀琰自來是善察人心,她能看出夕若煙的不易,也心疼她的操勞,可後宮之事同前朝之事一般沉重。前朝需為戰事費心費力,出謀劃策,後宮又豈不需要安穩人心,穩定局面?再加上,她身懷有孕,更是操勞。

現下,祁王的女兒憶璇尚養在鳳鸞殿,起初是前朝大臣的咄咄逼人,雖然好不容易壓下,但總歸心裡是個疙瘩。前方鎮壓了叛軍尚一切好說,倘若皇城真有失守的一天,這亡國的罪人,還指不定就是誰了。

慶兒望了眼兩人,想著她們還有些體己的話要說,便示意了眾人都退下,將空間留給二人。

水漏「滴滴」聲在殿中響起,更襯得滿室靜謐,愈發的安靜了起來。

夕若煙恍然抬頭笑了,覆上她的手,卻岔了話題:「你可知,昨夜費心思替常樂想名字的時候,我也順便給我的孩子起了個小名。」

「是什麼?」

「朗兒。」夕若煙抬眼遠眺窗外,今日的天格外的好,難得出了次陽光,使人瞧得也覺周身都暖洋洋的,「是晴朗的意思。寓意著狂風驟雨後,撥開濃霧,陽光驟現。」

就如現今的戰事,她也希望戰亂儘快結束,不必再瞧得滿城的硝煙戰火,枯骨遍地。

司徒菀琰懂她的意思,也頗為理解:「你放心,聖上自來以仁懷治理天下,深得民心。祁王造反,乃是逆天而行,終究是成不了大事的。」

夕若煙頷首:「有南詔牽制匈奴,趙王、韓王以及淮南王出兵馳援,北冥祁縱有平南王做同盟,我倒也不是過於擔心。我相信,大捷……不過只是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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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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