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三章[08.28]

V第十三章[08.28]

所以燕帝才會對她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女還好,所以當年他在圍牆外誤打誤撞的被誤會為偷窺珍月洗澡,燕帝才會如此惱怒,幾欲當場殺了他。

「那在找到你之前呢?在確定你就是鳳女之前,他們是不是……還找過別人?」

他們去大燕為質的時候燕帝已經四十多歲了,如果按照曹正罡所說他命不久矣,那他之後又活了這麼久,曹正罡是怎麼給他「續命」的?

「是。」

楚瑤低聲答了一句,情緒低落。

「我也是之後去查這些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以往每一年,曹正罡都會在燕帝三十歲時生病的那日,找一個與他生辰相同,僅年份不同的女孩子,取其心煉丹,為燕帝『續命』。」

「而在找到我之後……他們就把這女孩子換成了與我生辰完全相同的。」

所以儘管她知道無論有沒有她,每年都會死一個女孩子,但有一段時間還是難免覺得後來的那些女孩子都是因為她才死的。

如果她們的生辰與她不同,或許就沒事了……

魏祁心頭像是被壓了塊兒石頭,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難怪上次在桃源山你不願意狩獵,原來是因為這個……」

「是,」楚瑤喃喃道,「我雖然不喜歡狩獵,但也談不上討厭,只是在生辰的那幾日……不太願意見血。」

而上次桃源山之行,剛好是她生辰之後沒幾天。

魏祁伸出一隻手,從她的頸下穿了過去,攬住她的肩。

「以後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直接告訴我,哪怕不告訴我原因,只要讓我知道你的態度就好。」

楚瑤點了點頭,指尖兒捏了捏他的衣襟,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開口道:「還有一件事。」

「什麼?」

「燕帝……是我殺的。」

魏祁身子猛的一僵,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不是病死的嗎?怎麼會是……」

怎麼會是綿綿殺的?

那可是燕帝啊!不是平常的什麼人!

就算是病逝,也要有不止一個太醫查驗過,確定之後才會公布。

若是綿綿殺的,她是怎麼避開眾多耳目,又是怎麼成功下手還不被發現的?

楚瑤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道:「當年曹正罡對燕帝說我還小,鳳女之心還未長成,要等我笈笄之年才能動手。」

「我知道以後,就一直在計劃著,在我及笄之前逃走,或是……殺了他。」

「逃走的機會雖然更大些,但是這樣若是不小心被發現了,就可能會牽連楚國,所以……我還是決定殺了他。」

為她自己,為楚國,為那些已經死去的孩子,和以後可能會死去的孩子。

雖然動手的時機不太好,但她最終還是成功了。

魏祁沒想到她竟然膽子大到敢做這樣的事,而且還真的成功了,慶幸的同時又心有餘悸。

「還好沒被發現,不然……」

「也不是沒被發現,」楚瑤道,「我用了一種毒藥,雖然瞞過了其他人,但沒有瞞過周先生,畢竟這種葯本來就是他研製出來的。」

「……那他……」

「他沒有拆穿我,或者說他跟我一樣早就希望燕帝去死了,只是沒有機會動手。」

「燕帝防範心很重,除了寥寥可數的幾個人,沒有人能近他的身,更沒有人有機會給他下毒。」

「周先生和徐公其實早已知道燕帝用人心煉丹之事了,徐公之所以被貶斥,也不是因為他真的犯了什麼事,而是他知道此事後力勸燕帝不要聽信小人讒言,做出這種有違天道之事。」

「燕帝不僅不聽,還殺了當時除徐公以外的在場的所有人,並且告訴徐公,他今後再跟誰提起這件事,他就殺了誰。」

「他告訴給一個人,他便殺一個,他告訴天下人,他便殺盡天下人。」

「徐公知道燕帝那些年的性情越發殘暴,說得出就真的做得出,所以並未再輕易動作,唯恐再牽連到無辜的人,只是最後堅決辭官,不肯再擔任大燕丞相之職。」

「燕帝知道他在天下文人心中的分量,不肯放他離開,便強留了他在宮中教書,對外則宣稱是徐公冒犯天顏,犯了大不敬之罪,被貶了官,但念在他這些年忠於朝廷,所以依然讓他留在宮裡擔任帝師一職。」

魏祁聽到這裡似乎想到什麼,沉聲道:「當年你在宮裡跟隨徐公念書時,身邊總是會跟著一個婢女,也是燕帝派去的吧?」

「是,當初燕帝怕徐公把這件事告訴我,不僅對徐公嚴加看管,在我與徐公有接觸的時候也必定讓人緊緊跟隨。」

「徐公別說想私底下與我說句話,就是給我傳張紙條也不能夠。」

「他不知道我曾經被關在地宮裡,心裡其實已經對燕帝有所戒備,怕我就這樣懵懂不知真的把燕帝當做自己的親生父親一般敬重,便趁著教學的時候教我一些陣法,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自己得知真相。」

「但他也只是聽說煉丹房的出口布了個陣,自己並未親眼見過,就只能隨便教我一些。」

「可實際上這些都比丹房附近那個難多了,也就是丹房除了燕帝和曹正罡沒什麼人進出,所以一葉障目,以為那個陣法上天入地無人能解罷了。」

楚瑤將這段過往娓娓道來,魏祁聽著都覺得心頭沉悶,更遑論她親自經歷了這些。

而最讓人揪心的,莫過於她最後那句:「我是真的相信過燕帝,以為他是真心對我好……」

年幼無知的孩子,驟然離開父母溫暖的懷抱,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即便大家都跟她說這個國家的皇帝是個壞人,兇殘無道,但他慈眉善目的對她笑,溫和的將她抱在膝頭親手給她喂糕點,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給她最好的一切。

她全然的相信著他,乖巧的聽話不哭不鬧,然後……她就被關進了棺材里。

然後,她知道他照顧著她,其實就像是豢養著一頭牲口,每日精心照料,只為有朝一日她長大成人,他好取了她的心為自己煉丹。

而後來她回了楚國,以為一切苦難都結束了,她的親生父親卻又出爾反爾,推了她出來聯姻,甚至想搶走她的嫁妝。

那些她深信著的人,那些她以為親近的人,那些她付出了真心的人,卻總是傷她最深。

魏祁攬著楚瑤的肩,緊緊握住她的肩頭,想起她之前夢魘時一直喃喃念叨的「我的心」,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湊過去把自己的面頰和她貼在一起,溫聲低語:「我不要你的心了,你若喜歡的話,我把我的心給你可好?」

楚瑤沒有說話,只是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勾唇笑了笑。

魏祁有意逗她,道:「綿綿真是精明,這都套不出你一句喜歡。」

懷中的女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紅唇輕啟,似乎要說什麼,最終卻還是沒說,只湊過去在他唇角輕吻了一下。

只這一下,卻也讓魏祁心頭一跳。

那日在南泉山上,她雖也主動吻了他,但到底是生死之際相互間只有彼此,情緒自是要比平日里濃烈幾分。

可如今……

她平靜而又清醒的吻了他。

魏祁屏息,小心翼翼的回吻了一下,淺嘗輕啄,像對待什麼易碎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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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處處有靠山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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