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以後,你每天晚上睡覺前再練一次劍,或者到花園裡跑上一圈,還有寫字也要多寫一些,總之,就是不許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你懂了嗎?」
看來王妃的確明白,不知她在哪裡學到的,正與她時常會冒出來一些高明的見解一樣,很奇特,但又是對的,膠東王早就信服了。而且,冷靜下來,膠東王也知道眼下不能與王妃成為真正的夫妻,那樣就會生孩子的,而皇后決不能允許自己有子嗣。她之所以能一直容忍著自己,除了相信自己痴傻了,還確信自己不會有子嗣。如果王妃有了身孕,那可太危險了!皇后一定對她下手,在自己沒有實力之前,一定要讓皇後繼續維持著先前的判斷。
那麼自己就要忍耐了。不過,論起忍耐,沒有人比膠東王更會忍了,從還沒大懂事時就學會了忍耐,一直忍到了現在。再忍上幾年,雖然很難熬,但其實也沒什麼,因為,「到了我二十歲的時候,你就會讓我喜歡你了,對嗎?」
五年之後的事情,素波並不知道,但是此時的她只能答應,「對,只要你肯聽姐姐的,二十歲的時候,就讓你喜歡我了。」
膠東王聽出了一絲敷衍,王妃其實並沒有真正相信自己,在她的心目中,自己一直是個問題兒童。他真想把所有的實情都告訴王妃,讓她知道自己並沒有中毒變傻,也不是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只是一心向學的皇子,自己心裡藏著許多的恨,許多的仇,將來有一日定會報仇雪恨,然後帶著王妃過好日子!自己早就成熟了,能為王妃負責,為家庭負責了。
在這些話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膠東王突然停住了。正如自己清醒時曾經吩咐過留福一樣,那些事情並不適合讓王妃知道,而且對她並沒有一點點的好處。從自己跟著許衍見到徐家小姐那一時起,王妃就已經被自己卷到了皇權爭鬥之中了,到了現在根本沒有了退路,只能一直向前。但是,他要保護王妃,讓她一直像現在一樣,無憂無慮,開心快樂。
於是,膠東王就答應了,「好。」但是,「我們要擊掌盟誓。」
素波就伸出手來,與膠東王響亮地拍了一下,「既然擊掌盟誓,話說便要算數,你可要聽我的,現在把手放開,趕緊睡覺,以後晚上睡前要多運動,免得生了不應該有的心思。」
何必以後呢?膠東王立即起了身,「我去院子里里練劍。」
「今天已經換了衣裳又洗了澡,就算了吧。」素波只要躺下了,基本就沒有什麼可能再重新爬起來,將心比心,她對膠東王也不會太嚴格。
但是膠東王卻是吃過太多苦的人,因此許多素波根本忍不了的事他都不以為苦,何況現在他躺在床上其實更難過,於是立即起身,「我從今天開始。」
練畢劍又洗了個澡,膠東王特別多加了些涼水,才覺得整個人平靜了些,輕手輕腳地回到了床上,卻見王妃竟沒有睡,正打著哈欠等自己,「我剛剛忘記說了,你既然長成大人,就不許再碰我了!」
膠東王見她十分地鄭重,差一點失笑。畢竟熬了這麼久沒睡著,可見王妃很重視的,於是他就沒笑,又發現王妃原來竟有些忐忑不安。再回想她給自己講那個道理的時候,聲音里似乎還帶著顫音,她其實也不大懂的吧,才失了警覺一股腦說了許多奇怪的話,當自己練劍的時候,又覺出了害怕。
每每到那個時候,自己的確有些剋制不住,所以剛剛才將她抱得那樣緊,但是,以後不會了,不會讓王妃再害怕的。
王妃已經答應了自己,那麼自己只要等就好,膠東王一向有耐心,在不知道前路會是什麼樣的時候他就能忍耐著一步步向前走,現在希望就在眼前,等一等又有何難呢?
於是,膠東王坐到了王妃身邊,「放心。」
素波就真放心了,她早困得不成了,立即就倒下睡著了。
膠東王看著並排擺在自己和王妃中間的兩個竹夫人,終於笑了出來,王妃還是那樣的天真。
第二天,素波起床時發現竹夫人早到了床角,自己正躺在大床正中,坐起來揉揉眼睛想,到底是膠東王把竹夫人挪走的還是自己睡夢中推走的呢?
用早膳時,素波看著膠東王有如湖水一般清澈的雙眼,覺得自己真是太小人之心了,,膠東王是那樣聽話的乖寶寶,竹夫人一定不是膠東王挪的!
可是,身為女孩子一定要保護自己,雖然膠東王不會欺負人,但是素波還是在膠東王走後讓人送進來一張竹榻。
輕巧的竹榻擺在牆邊,素波抱了兩床錦褥鋪在下面,然後放了一張細竹席,再拿了一個裝了玫瑰花瓣的枕頭放在上面,最後挑了一個輕紗薄被。晚上,她就向膠東王說:「你睡床吧,我睡在榻上。」看膠東王無辜的目光看了過來,趕緊又解釋道:「我是為了涼快一些。」
第二天素波醒來時又在大床上,膠東王練劍回來不待她問就主動道:「你掉到地上了,我只好把你救回來。」
竹榻很小,也很矮,自己的確有掉在地上的可能。
連續幾天從竹榻上掉下來,素波只得讓人把竹榻抬了出去。另開一處宮殿不大合適,落在外人的眼睛里容易被大家猜測,於是素波決定打地鋪!這樣再不可能掉到地上了吧,畢竟本來就在地上。
可是她醒來時還在床上!
膠東王的解釋是,「夜裡已經冷了,你踢了被子。」
素波不禁生了警覺,「難道你不要睡覺的嗎?」
膠東王本來要說怕王妃著涼,突然靈機一動,「我自己一個人害怕。」
噢,原來是這樣!素波的聖母心立即泛濫了起來,是的,別看膠東王慢慢懂事了,但其實他的內心還是個孩子呢,可憐又可愛的孩子。
於是經歷了幾番周折,素波又回到了床上。此時已經進入了初秋,白天雖然還很熱,但是晚上卻漸漸變涼,畢竟還是大床上舒服又暖和。更重要的就是膠東王雖然長大了,但他本質還是一個單純無害的少年,自己根本不必防著他。
膠東王不知道王妃給他的評價是單純無害,但他的確頂著一張單純無害的臉將文瀾閣大大的變了樣子。不,確切地說,是相府。
文瀾閣最初就建在相府之內,後來陸相交出文瀾閣時,便將文瀾閣處一帶劃出,與相府隔牆而立。膠東王接掌了一段時日後,便上奏皇上另為丞相擇一府第,將原來的相府全部劃歸文瀾閣。畢竟幾年時間經過不斷地擴建,文瀾閣不論是書籍、器物還是人員都一直在增加,先前的房舍已經很擁擠了。而相府分出了文瀾閣一處,府第也變得狹小不便。
說到底,當初將文瀾閣建在相府之內,其實就是朝廷草創時的權宜之計,如今文瀾閣的重要性日漸突顯,原來的布局早已經不能適合現在的需要了。
膠東王還在奏摺里提出要在文瀾閣興建太學,那就更需要一定的房舍,而將相府與文瀾閣分開就是勢在必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