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話別
時光,翻開著四季重疊的畫卷,不斷重複的美景映照著早已不再青澀的少年。自成年儀式后,關南早已有了進出蜀山的自由,這些年在族長的嚴格要求下,清風劍法有了長足的進步,進入了清風劍法第九重,只是由於內功心法根基尚淺,劍法尚沒達到無痕的地步,但以他現在的劍法按武者的定義來講也可說是高手了,只是究竟達到什麼地步,他自己也不清楚。因為從來沒有與人交過手,雖然同門之間時常切磋,畢竟不是真正的生死搏殺,難以知曉自己的潛力和極限。時常請教著族長修行方面的各種問題,族長更是有問必答悉心講解,言傳身教之下,關南各方面都取得了巨大進步,醫術方面早已成為了族長下的第一人,劍法由最初的生澀到順暢,而今更是將清風劍法使得圓潤自如,時而妙招頻出,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在孤峰中峰的背面,是一片廣闊的原始森林,高聳挺拔的蒼松,比茅屋還高的野草縱橫交錯,有人腰粗細的藤蔓蜿蜒攀升消失在茫茫林海,不見其盡頭。大山深處有獸吼之聲不時傳來,低沉而壓抑。即使是正午,在林中也只能看到陽光折射下的光影,一絲絲,一點點,透過叢林朦朧而深邃。此時,只見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在樹榦之間快速的閃動著,其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呼吸之間身影早已在二百米開外,而剛剛站立的地方人影才漸漸消失,是殘影,卻沒驚動哪怕一片落葉。兩人神情嚴肅而警惕,不停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密林之間。
」虎子,把東西都檢查好,能不能成功,這次就看它了」前面的少年說道。
「放心吧,南哥。妥妥的,到時候你就瞧好了,看我怎麼收拾那個畜生」旁邊的少年回答道。
說完,只見二人在周圍的叢林裡布置起來,時不時從隨身的背簍里拿出像毛刺一樣的東西在一條狹窄的道路間埋下,撒上落葉,不仔細看就像從來沒動過似的。甚至其中一人還爬上旁邊一顆碗口粗細的松樹靠頂端的地方,牢牢繫上一根猶如髮絲般粗細的細絲,隨即拉著細絲的另一端縱身落下,輕飄飄不見任何聲響,敏捷而迅速的系好細絲,讓松樹猶如彎弓一般。在細絲的中央依然是用細絲做的圓環,直徑約三米有餘,橫切在路的中央。如果有人見到,必然驚呼。細絲名為喉線,是用天地間的至寶綿礦提純打造而成,質地堅韌,韌性極佳,關鍵是鋒利無比,堪比神兵利器,是族長的貼身至寶。這二人正是關南,小虎。兩年前關南上山採藥,無意間闖入這片叢林,發現一個三米左右的大洞,好奇之下貿然進入準備一探究竟,哪知裡面盤踞著一條直徑約兩米左右的大蟒,其頭有烏亮的尖角,眼珠有茶杯大小,水缸粗細的頭顱,猙獰而恐懼。當時要不是關南跑的快恐怕早已成為腹中之物了。狼狽回村后,急忙告訴了族長,哪知族長只是隨口說了句「等它頭上的角發光了再動手吧,在此之前可不要去傷害它」。就這樣關南經常偷偷過來觀察,半月前發現大蟒頭上的角在晚上能發出淡淡的光來,然後稟告族長帶上小虎上山殺蟒來了,臨行前族長為保安全交給關南喉線,並告知其使用之法。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此時,關南和小虎靜靜的攀在樹丫上。關南把事先準備的一隻三四十斤的野雞朝著洞口扔去,用一條細繩控制著野雞的距離,並慢慢的向遠離洞口的方向拖動,直至靠近細線圈的邊緣才停住。他們一直關注著洞口,漸漸的洞口的雜草顫動,有風從洞里吹出,「噓」關南示意保持安靜,呼呼聲越來越大雜草和樹葉跟著搖擺起來,不一會,一個碩大的頭頂著一個兩尺來長的尖角出現在洞口,伸長的信子在空氣中噼啪游弋,睜大的眼珠漠然而無情。它靜靜的注視著距它有五米左右的獵物,謹慎而小心,不時用信子左右探尋著,漸漸的蠕動著碗口大的鱗片向獵物走來,野雞的掙扎越來越激烈,就像生命最後的獨舞,無助而悲涼。小虎睜大雙眼,險些叫了出來,關南以前給他描述時他都當作故事,眼下活生生見到水缸粗細的大蟒,內心驚懼之下,青筋暴跳,冷汗直流。「我的乖乖,這哪是狩獵啊,這是送命啦,我還沒娶媳婦啊,南哥,這就是你說的小蛇嗎?要老命了「小虎內心都快崩潰了。餘光掃過關南的臉上,見他神情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也冷靜了下來,把藏在樹后的刀握緊了些。關南控制著繩子拉著野雞過了細線圈兩米的距離,按照他的計算,一旦大蟒發起攻擊這個位置收縮線圈正是大蟒的要害,斷其七寸而斬首。「呼,呼」大蟒張開大口,腥風倒卷,鋒利的獠牙快若閃電般刺入獵物的身體。說時遲那時快,關南一躍而下,手中長劍直奔大蟒七寸而來,小虎緊隨其後,手持短劍斜刺大蟒后腰心臟,對危險本能的敏銳,大蟒不斷扭動身軀,奈何身體還有大部分在洞里,口中填著食物,短時間又吐不出來,只能甩動著頭顱用尖角反擊著。搖擺的身軀壓倒了旁邊系著細絲的松樹,細絲被一頭的松樹瞬間拉起,縮小的絲線圈如切豆腐般噗呲一聲劃過大蟒七寸,大蟒瞬間安靜,但轉眼間雙目充血,肆意而瘋狂。關南站在大蟒背上,手中的利劍早已深深刺入大蟒的七寸配合著細絲的割裂,雙手緊緊下壓,斷其龍骨。小虎鮮血淋淋,只見他一雙腿露在外面不停的發著力,上身早已從最初倒刺劃開的傷口鑽了進去,並不停的用短劍捅著,鮮血順著上身沿著大腿啪嗒啪嗒直流。「真是小瞧你了啊,看來你也是個狠人啦,不過,我喜歡」關南想著並加把力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關南和小虎簡直被折騰的筋疲力盡,好在大蟒失血過多,而七寸的致命傷早就讓它失去了至少九成的戰鬥力,「噗」的一聲,細線切斷軀體,大蟒頭被激射出來的鮮血衝出老遠。
一切落幕,此時關南想起來不覺一陣后怕,「看來還是託大了,以後可千萬要小心了,這次要不是族長有先見之明,多半小命都掉了。「
這樣的情景時常上演,一是滿足口舌之欲,尤其是夥伴們稱讚時的成就感,畢竟也是少年心性。更為重要的是為了磨礪己身,族長說過:「生死之間爆發的潛能是無限的,只有懸崖上的蒼松最美」。
關南默默記著村長的教誨,夥伴們的情義,無名村關懷的所有。想著以後定要奔向遠方,歸期渺渺。能為他們多做些什麼就多做吧,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相見。關南心裡決定著。「族長,南哥最近是不是不對勁啦?」胖猴問道。「怎麼啦?小胖,關南咋啦?「族長說道。」南哥,自上個月初開始,從村頭幫忙打柴,狩獵,挑水,洗衣服,做飯,干到村尾.。族長你說,洗衣做飯那是男人乾的事嗎,要不是妞妞那丫頭阻攔著,搞不好都幫女人洗衣服了,爺爺,你說關南是不是犯病了?以前不知道他有這種嗜好啊,爺爺您趕緊去看看吧。」「沒事的,關南不是小孩了。他知道自己做什麼,倒是你多努力些。「說著瞪了胖猴一眼,轉身走遠。可他心裡也知道,關南應該是要離開了吧。想起過往點滴,溫馨掠過,喟然有之,「是離開的時候了.「族長念叨著,身影佝僂了些,少了平日的出塵,是責任?還是什麼?誰也不知道。有風起於微瀾.............
在無名村是快樂的也是幸福的,有族長的關心教導,有阿嬸的照料,有兄弟小虎,胖候,二蛋,妞妞還有更小的孩童嬉鬧玩耍,釋放了太多惆悵和壓抑,而今告別在即。望著熟悉的面容陪伴著自己走過了二十多年的日子,看著爺爺由挺拔的身軀變得微微拱起,有人在狩獵中逝去,有更多歡快的聲音響起。關南鄭重跪下,對著族長重重叩下三個響頭,恩情重如山,此去千山一鶴,孤影飄搖,不曉得再來時,能否再見慈愛的爺爺,雖非血脈至親,撫育之情天高,「爺爺,我出去找到父親之後,就回來陪你「關南哽咽,不舍而兩難。「傻孩子,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你天性聰明,切記不可強出頭,別輕易顯露武功,你穿著的軟甲有掩飾內力波動的效果,只要不動手,是不會被發現的,記得常常捎信回來,去吧。「族長揮揮手,扶起關南,並細心叮囑著。小虎擠過來一把抓著關南的手,用了用力,說道:「在外面混出點名堂,我隨後就來。「語氣簡潔而溫暖。眼神堅毅,飽含祝福。見關南眼神四下飄忽,小虎說道:「妞妞今天沒來,本來說好要來的,但你不告而別她生氣了,哎,女人啦,麻煩,還得哄啊。」盯著關南哈哈大笑起來,調侃之意襲擊而來,把關南鎮的是面紅耳赤,一時間,離別的愁緒倒是拋卻了不少,內心豪情勃發,躬身一拜,說道:「謝謝大家這些年的照顧,我雖然不是蜀山出生之人,但我所學,所見,所感受的一切,都是你們給我的最好的記憶,此去尋父,但求一切順利,早日回來。因為這裡就是我的家,這裡有爺爺,有兄弟,有叔伯阿姨,有我眷念的一切,謝謝你們!「。說罷拱手為禮,轉身頭也不回的遠去。
孤峰上有笛聲傳來,幽幽響於耳畔,關南腳步稍頓又繼續向前大步走去。有些牽挂一旦停下,無力承擔,是一種罪過!笛聲里有淚,有不舍,又擔憂,更多的是牽挂。不敢回頭,男人有時也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