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瓦匠 第八章 打底子
兩個星期之後,在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問師父:「師父,我們這都提了倆星期的沙灰了,你啥時候教我們粉牆啊?」
師父嘖兒溜抿了一口燒刀子,臉頰已經微微泛紅,看了看我,意味深長的說:「你真的想學粉牆?」
我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那當然,提灰都提煩了,我再也不想提了。」
師父突然很嚴厲的看著我:「你……真的煩了?」
被師父這麼盯著,我也開始心慌起來,但還是不得不把心裡的實話說出來:「真……真的煩了,我也想像那些粉牆的師傅一樣,嘴裡一喊,就有人提灰過來,那多有派頭啊!」
牛耿也是跟我一樣提了兩個星期的沙灰,現在也是滿肚子牢騷,附和著說道:「就是啊,我爹,啥時候能教我們啊!」
師父沒有搭理牛耿,聽了我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面帶微笑:「呵呵呵呵,你終於煩了,很好很好。」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師父,琢磨不透這話的意思,怎麼我提灰提煩了,師父還說好啊。
師父看我不懂,就給我們解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粉牆這門手藝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的,如果我一上來就教你們粉牆,你們剛開始可能還有三分熱度,熱度過後,就沒有再堅持下去的恆心。
你們不但學不會,只會越學越糟,現在好了,你既然提灰都提煩了,現在你已經沒有退路了,正好一心學粉牆,而且,你已經提了兩個星期的沙灰,手上也估計有點兒力氣了,行吧,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你跟著我開始學粉牆。」
邊上的牛耿一臉懵逼:「那我呢!」
師父看了他一眼:「父子不傳道,傳道瞎胡鬧!」
牛耿馬上就急了:「這算什麼啊,憑什麼你教天一就可以,怎麼到我這就瞎胡鬧了啊!」
師父不置可否,只說自有安排,牛耿雖然心裡不爽,但是也沒辦法,總不能把他爹按在地上打一頓。
第二天一早,還是昨天的工地,到的時候,沒看見其他的粉牆師傅,只有勇飛叔和一個拌沙灰的小工,可能其他人都被安排到別處粉牆了。
師父從牆角邊拿過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工具包給我,那工具包通體用綠色粗布做的,只有一根背帶,連接在包的兩端,光從外形來看,很像電工用的那種電工包,或者說它就是一個電工包。
師父把工具包遞給我,指了指面前一堵磚牆:「今天,你就先學學「打底子」。
牛耿忍不住插嘴:「不是說粉牆的嘛,怎麼又讓我們打底子啊?」
師父像看智障一樣,看了看我們兩個:「粉牆也分很多步驟,總得一樣一樣的來嘛。」
師父說著,從自己的工具包里拿出兩樣工具,一個是抹子,一個是灰板。
抹子,又叫鐵板,鐵板底部,是一塊長二十八公分,寬十公分的薄鋼板,薄鋼板上方有一個圓柱形的木頭握把,在薄鋼板和握把中間,有六到七個鉚釘固定,如果你實在想象不出來鐵板是什麼樣子,你就想想鐵板燒,哎!對對對!就是做鐵板燒用的那種鐵板子。
灰板的構造相比起鐵板來說,就要簡單的多,灰板通體都是用塑料一體成型的,外形像是乒乓球拍,只不過把手前面不是圓形,而是正方形的。
師父右手拿著鐵板,左手拿著灰板,走到那堵磚牆面前,一彎腰,熟練的用鐵板在裝沙灰的小桶里挑了一些沙灰,放到左手的灰板上。
沙灰就像是師父手中的玩物一把,乖乖的被玩弄,沙灰在鐵板和灰板之間過了幾下,來回過了幾下手,沙灰過到了鐵板底部,師父把鐵板按在牆上,向上用力一抹,那些沙灰便均勻的被抹到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