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荊棘花莊園奇案(完)
約翰隊長分開兩人,同時看向糜陸的眼神多了尊敬。
即便是他也大概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過聽了這麼多,他還是有個問題。
「請問……格里威太太究竟是誰殺死的呢?」
糜陸沒有回答,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很快你就得到答案了。現在我可以拿到我的匕首了嗎?」他問。
約翰隊長連忙遞上暴食匕。
糜陸撫摸著熟悉的匕身,溫潤的骨質材料下彷彿有顆心臟在跳動,某種力量躍躍欲試。
他來到小勞面前,匕首上泛起淡淡的光,幾乎微不可查。
「你是否承認自己的罪行,小勞倫斯先生?」
「不!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不該偏袒別人!繼承遺產的人應該是我!」
他眼中一片徹底的瘋狂之色。
「哦。」
糜陸不理會,來到霍恩海姆面前。
「你呢?除了我說的那些,你還做了什麼?」
「我……我勸說她修改遺囑,對我們都好一些,看在我照顧她這麼久的份上……」
「僅僅是勸說?」
霍恩海姆垂下頭,聲音微不可聞,「我……我撿起了碎瓷片,告訴她其他人都睡了……」
匕首上的光稍微亮了一些。
「威脅么……很好。」
糜陸來到勞倫斯面前。
「閣下……」
「沒有。」
他回答得異常果決,也站得筆直。
「對您的母親,沒有哪怕一句懷念?」
「她是個失敗的母親。」
「呵……」
糜陸不置可否地笑笑,最後來在盧比斯面前,什麼也沒問。
「你很不錯,是我看走眼了。」盧比斯笑道,「我和肖恩計劃得天衣無縫,你卻半個字也沒問。」
「可我沒有一分一毫成就感,我只是覺得心寒,你們竟沒一個人感到良心不安。」
「呵……良心?」盧比斯嗤笑道:「從她決定和這個來路不明的騙子結婚時,這個家就不需要良心了。」
「我不是騙子!」霍恩海姆爭辯道:「我,我治好了她的花粉過敏,我是個成功的藥劑師,只要再給我時間,再給我哪怕一年——」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成功嗎?」
糜陸打斷他,指著大廳牆上掛著的那副畫,上面的伊麗莎白小姐笑靨如花,肌膚如牛奶般白皙光潔,散發著青春與成熟的魅力。
「不是因為你有多厲害,而是她已經不再是人了,所以也不再對花粉過敏!同樣,你知道她為什麼味覺退化了嗎?那也不是什麼藥劑的副作用。還有,恩比斯紙的強度之高,連一個成年人撕起來都略顯吃力,卻被她用指甲裁成整整齊齊的小塊丟進火盆里燒毀,你在那個時候都不覺得恐懼嗎?還是說被貪婪徹底迷失了心靈?
「你們都在渴求一個真正的兇手,沒問題,讓我來告訴你們,一個人對死亡的恐懼,對青春的渴望,以及……」
糜陸看著面前這些人。
「以及對你們的絕望,內心深深的孤獨,這才是兇手。」
他走到柩木旁,暴食匕上的光芒突然極盛,宛如一顆小太陽。
這時鐘聲敲響12下,午夜降臨,雙月被烏雲徹底籠罩,暗鴉也彷彿預料到什麼,早已飛離了這片土地。
「其實這一切都在她的——或說它的掌控之中。」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這句話,但凡昨晚喝過紅酒的人,無不癱倒在地,大口嘔出鮮血。
糜陸自己的生命值也在快速下滑,還多了一個debuff。
「鮮活的祭品」:身為祭品,就該有作為祭品的覺悟,每秒失去最大生命值的10%。
但他毫不在意,反而望向懷恩。
「喂,你不說點什麼嗎?」
「精彩,精彩。」
懷恩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特么都要死了,你能等會兒再問嗎?」
「哦哦,也是。」
懷恩聳聳肩,從不離身的銀色手杖在桌邊輕輕一磕,一圈光芒盪開,debuff頓時消失。
同時他身上的白色長袍也變得更加華麗,從奢侈品瞬間變成了法袍——糜陸很確信,這袍子看起來比蘇妍那一身豪華了不止一兩個檔次。
「所以說接下來是戰鬥環節了嗎?」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啊喂。」
糜陸白了他一眼,「你的表演太蹩腳了好嗎,說什麼自己的長輩和伊麗莎白見過,可她抱著你不撒手,滿眼是愛慕,彷彿跨越了時間和紀元,一口一個親愛的,更要命的是你還厚著臉皮接受了……難不成是『既然我睡不到你那麼50年後讓你孫子出門遊歷時小心點』的劇情?」
「就這些?」
「太多太多細節了,一個吟遊詩人對魔法知道得太詳細,我的一位學者朋友都沒你厲害,光這一點都足以讓我懷疑你的身份了。」
「這樣啊……」懷恩撇撇嘴。
兩人談話間,屋內的形勢早已大變。
鮮血沿著地毯向柩木蔓延,倒地的人迅速被吸成了人干,屋外也有源源不斷的鮮血順著門檻匯進來。毫無疑問,呆若木雞的約翰隊長帶來的人已經死光了。
糜陸和約翰被懷恩護在身後,三人正對著柩木,裡面也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不多時,從中坐起一位美女,就像從她頭頂的畫中走出一般。
正是年輕時的伊麗莎白·泰勒小姐。
「伊麗莎白……」
懷恩呢喃道。
「懷恩!」伊麗莎白笑靨如花,興奮地叫道,像個剛陷入熱戀的小姑娘。
「我現在的樣子,美嗎?」
「很美。」
「那我們可以在一起嗎?永遠,永遠在一起……」
這位小姐滿臉羞紅,彷彿這一地剩飯和她無關,糜陸也很期待懷恩這種老流氓會有什麼反應,如此紳士的一個人或許會上去……
「嘭」
懷恩抬手就扔出一個臉盆大小的火球,伊麗莎白被砸飛出去好幾米遠,粘在了牆上,身上也傳出焦糊味。
「我靠,這麼不留情面的嗎?」糜陸忍不住問。
「留個屁啊,她都是個怪物了!」
女人把自己從牆上摳下來,燒焦的皮膚如蛇蛻一般緩慢脫落,重新露出內在的光潔。只是眼神變成了怨毒。
「懷恩!我為了你變成這樣,你竟然,你竟然……」
「嘭」
這次大火球直接連牆都砸穿了。
始作俑者站直身體,眼神複雜,聲音飽含滄桑和韻味。
「伊麗莎白,我比你看得更清楚……你只是為了自己的慾望,與別人無關。
「你渴望生命,渴望青春,渴望一切美好……你渴望佔有這些,這其中也包括我。
「時候醒過來了,我知道你活得很孤獨,但這不應該成為你墮落的理由。」
伊麗莎白從牆上的缺口爬進來,腹部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大洞,周圍一片焦黑。
「是啊……佔有慾……我多麼渴望佔有你……」
她緩緩拉下僅剩的寸縷衣物,赤裸的身體呈現三人在面前。
乳白色的肌膚飽滿、平整,除了三點馬賽克和腹部的大洞外真是一幅絕美畫卷。
她將五指嵌入自己胸膛,從中掏出不再跳動的心臟。
「你看吶,懷恩……我多麼渴望得到你的愛撫,我甚至可以把心掏出來給你看……」
「你到底對別人做了什麼始亂終棄的事啊……」糜陸問。
「始亂終個屁啊!」懷恩額頭上滴下一滴冷汗,手杖抬起,BIU的一聲擊碎了心臟。
「啊————
「你居然這樣對我……」
伊麗莎白髮出哀怨的聲音,抱著頭蹲下哭泣,聲音漸漸變為尖叫。
「懷恩·加西亞驚擾了witch!」
糜陸驚呆了,維爾福拿自家遊戲皮這一下很舒服嗎!??
witch的指甲開始瘋長,面容迅速蒼老,身體變為皮包骨頭的消瘦狀,接著腳下一蹬,如利箭般沖了過來。
鏘——
糜陸擋在懷恩身前,暴食匕抵住利爪,蹦出一串火花,也逼退了對方。
巨力沿著匕身傳過來,他猝不及防一頭撞進懷恩懷裡。
「我討厭你,討厭你的匕首,討厭你們身上的氣味……啊啊啊啊!」
witch身上冒出灰氣,瞬間充滿了整個屋子。
糜陸正打算出手,后領卻被人拽住了。
「小傢伙,你也太好動了。」懷恩無奈,「但是接下來你能插手的不多。」
他就把糜陸扔到了身後,和惶惶不安的約翰隊長待在一起。後者兩條褲子都濕了,沖糜陸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放心,你這種人一定能活到最後。」糜陸安慰道,遞給他一條新褲子。「不客氣。」
……
接下來的戰鬥就是懷恩的表演戰了,witch被單方面吊打,或說是法師的單方面法術秀,唯一美中不足即是身臨其境時無法隔絕刺耳的聲音。
糜陸不知道懷恩的法師等級有多高,但一定高過目前為止他見過的任何人。
通過法術餘波的殺傷力可以判斷法術威力,以屋子裡的各種磐石傢具為例,糜陸奮力一擊可以讓匕首扎進去,30級魔獸的體表防禦力也不過如此,但現在光是爆炸的餘波就讓它變成齏粉……
他不覺得同級別法師能變態到這個地步,而且吟唱速度從未高過5秒,這已經不是法爺了,這是人形無後坐力自動裝填RPG才有的風采。
加之他動作寫意,揮杖瀟洒,按蘇小姐的說法,這是法師等級領先法術等級至少20才有的表現,所以懷恩至少50+?
那他的對手,怎麼也有40多級吧?糜陸愈發沒了混經驗的想法,這很容易把自己混沒了。
很快,witch就被打得站不起來。她身上的灰氣不像之前那樣源源不斷,而是逐漸乾涸。
「果然……你果然很強……懷恩。
「你不僅有強大的力量,還永葆青春……
「你欺騙我,欺騙我的心,隱瞞這一切,你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告訴我!」
她的聲音愈發扭曲,抬起頭時,已經完全沒了人樣。
周身的灰氣也迅速轉黑,背後出現一個巨大虛影。
「啊啊啊——」
她發出痛苦的尖叫,聲音和黑氣糅合成一場颶風,捲走屋內除三個活人外其他所有東西,連同自己都化為塵埃。
煙霧最終凝聚成一道浮於半空的半人形身影,模樣接近《死亡筆記》里的死神,但沒有下體。
它彷彿用餐結束,頗有禮貌地擦擦嘴,朝三人望過來。
「好久不見啊,親愛的懷恩……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