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蒼白之牙

「你知道什麼寵物犬夜間眼睛發綠光嗎？」

上線后他給城惠發過去這麼一條信息，然後秒收到三個問號。

「？？？

「蠢。幾乎沒有生物眼睛自帶光源，動物夜間發光是眼底的反光膜，詳情請問wiki，拜託你以後不要問這麼弱智的問題了，我出場費好貴的。」

感覺自己好像觸怒了這位，糜陸乾脆不問了。看樣子這不是什麼稀奇事，索性也就沒管。

不過從體型判斷，那似乎是一種大型犬，也不知道誰不好好拴繩子。常言道遛狗不拴狗，等於狗遛狗，如果沒有買意外糾紛（碰瓷）險，這狗主人要是白天嚇倒一個老人，怕是要賠一輩子錢。

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拋在腦後，糜陸再次來到節能大廳門口。

蘇妍上次在線是7min之前，看樣子和他錯開了。麥克和龍哥倒是在線，不過這倆大概在其他副本里快活。論壇里傳聞說鮮血軍團又以高完成度攻略了一個40級中型副本，而且他們的新MT表現不俗，看樣子龍哥和一眾毛子合作得很愉快。

至於那幾個大學生似乎是學業繁忙，孟主席已經好久沒上線了，還停留在新手村時期。紅塵幾人等級也不過25上下，倒是瀟洒哥練級練得飛起，已經33級了。

關閉好友列表，他又掃了眼城惠留給自己的「茶話會等級動態」，瞬間感覺雞頭淪為鳳尾。

目之所及，無一例外超過了40，僅剩自己一人孤零零地在下面吊車尾。

以糜陸的臉皮厚度自然是不會臉紅什麼的，倒是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動力。

「也咸了夠久了，活動活動吧……」

掏出懷恩給的「季票」，門口的法師NPC一抬手，他就被傳送進了節能大廳。

……

……

「節能減排Lv2」：技能冷卻減少75%，資源消耗降低75%。

「再生抑制」：迷霧侵入你的傷口，讓它們無法恢復，禁止一切恢復生命的手段。

「深度潛入者」：你並非法師，獻祭了75%的生命值上限。

「秩序破碎」：盡情殺戮吧，除了死於敵手，你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閱讀保護」：我知道你在閱讀這些信息，所以在1min內無法移動，無法被怪物偵測，無法受到傷害。剩餘時間41秒，可提前結束。

熟悉的buff再度出現，只是出生點變了。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湖水，草皮結著冰碴。

無處不在的白色水汽宛如少女的柔荑，輕輕撫摸著糜陸暴露在外的肌膚。

這是鏡霧湖，第二環的入口。

也是五人上次的團滅地。

糜陸沒有像上次一樣主動解除「閱讀保護」，而是仔細感知四周。

這個保護buff並非某些遊戲開場或人物出場時自帶的無敵、金身一類，而是完全斂息，效果堪比「隱匿」。所以它不會對周圍產生影響，那些怪物該怎樣依舊怎樣，正好方便糜陸觀察。

城惠的資料里說了那麼多蒼白之牙的信息，可唯獨沒有這傢伙的外形，彷彿之前那些斥候與空氣鬥智斗勇結束后竟帶回了一份情報……起初糜陸都覺得這裡面有水分。

可當他親自體驗時，就驚訝地發現，這特么竟然是真的……

他明明能感受到空氣中的肅殺之氣和壓迫感，就如之前在盜賊工會門口感受到的一樣，不單單是寒冷，扎得肌膚生疼。可放眼望過去，卻真的什麼都看不到。

有「閱讀保護」在，他甚至察覺到某樣東西擦著鼻尖掠過，對方無意識的目光還掃過了自己臉頰，魂兒都差點凍僵，可肉眼卻無法捕捉到任何異常……

「閱讀保護」的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5……

4……

3……

還剩兩秒，糜陸感覺到右邊有東西靠近，按照這個時間計算，保護結束時對方正好來到他面前。

不行，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他毫不猶豫地去掉buff，第一時間開啟「隱匿」。

這是他頭一次用「隱匿」來做先手。

果然，buff取消的剎那，位於糜陸右手邊的蒼白之牙愣了一瞬，似乎從巡街模式切換為戰鬥模式，氣息徹底消失，彷彿與茫茫水汽融為一體。但隨著糜陸再次遁入影界，它又失去了目標，茫然地退了出來。

然而糜陸這次開啟「隱匿」，卻與平時有些不同。

世界在他面前分成黑白分明的兩色，其他顏色也不過是黑與白互相滲透的博弈，少了這些干擾，線條，或說輪廓就顯得格外清晰。

與此同時，隨著手臂的移動，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即將脫離這種狀態，只有減速、或者停止動作時脫離預感才會降低、乃至消退。

既然如此，是否可以在不脫離影界的前提下讓速度達到最快？

念頭剛起，糜陸就下意識地在這麼做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舉著一朵巨大的蒲公英狂奔，上面只剩一束傘柄，搖搖欲墜。而他要一邊保持高速奔跑一邊防止最後一根獨苗飄走……

糜陸艱難維持著兩者的平衡，緩慢加快自己的動作，終於趕在蒼白之牙來到自己面前時抬起右手，讓暴食匕的尖端對準了它。

黑白世界中，糜陸清晰地看到，它是一個佝僂著背的火柴人，尖腦殼，燈泡眼，身長手長，兩隻爪子幾乎垂到地上。輪廓宛如一幅浮雕，顯得那麼突兀。

暴食匕突然出現，接著劃破水汽。

嗤——

切肉的聲音響起，空氣也一陣律動。

-750

-825

兩個誇張的數字一閃而過，同時一具籠罩在冰碴里的白色毛屍倒在地上。

隨著這隻蒼白之牙倒地，周圍的霧氣都消散了一部分。糜陸恍然，原來鏡霧湖邊的霧氣是這傢伙造成的，用於隱蔽自己。

當處於自己的迷霧時，這種魔獸自動處於「潛行」狀態，一旦進入戰鬥，就升級為「隱匿」，難怪之前毫無還手之力。

糜陸也意識勝利來自於自己「隱匿」的進階，不出意外的話，是晚上那段練習帶來的反饋。

不過這也讓他感到踏實。

數據上的「強大」在這種戰鬥面前顯得無比蒼白，哪怕他能堅持一擊不死，接著靠常規手段擊敗對方，獲得數據上的勝利——可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人總要有點追求，既然號稱「陰影中的利刃」，那麼出手的一瞬間勝負就已然決定。

上次，是他輸了，輸得徹底，但這次，他總歸要贏回來。

隨著這片迷霧消散，周圍的迷霧隱隱有聚攏過來的意思。糜陸明白那是其他蒼白之牙準備蠶食失敗者的領地，便緩緩消失在空氣中，準備狩獵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