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部分公開

「基金會是現實存在的嗎？」

「以『收容超自然事物的隱秘組織』為核心設定的文學創作項目『SCP基金會』是現實存在的，該世界設定中的『基金會』不存在，只是虛擬。」

「所以這是一個文學系列？一個已經被創作出來還沒被更多人看到的文化作品？」

「是的，一個名為『SCP基金會』的龐大系列，你是除我們以外最早接觸到它的人，之一。」

「我看過的很多項目文檔的寫作風格不太一樣……雖然都是客體檔案格式，但用語習慣和敘述方式能看出明顯差別，它們是由不同的作者寫的吧？」

「你看得很仔細。沒錯，基金會的作者數量極其龐大，甚至一個項目有可能經歷過數次編輯，被好幾個不同的作者完善更改過。你可以在對應頁面的版本更新信息中，看到歷次作者的名字。」

「為什麼要採用這種宣傳手段？能夠做出這種網站的你們，應該有能力用其它方式。」

「作為最早期的試點推廣，這是最適合挑選讀者的方式。我們不需要熱度，只追求無止境的創造。」

「的確，像我這種好奇心比較強的人立刻就被吸引了。基金會、還有其它一些我沒有完全了解的組織，它們共同組成了一個非常複雜且完整的世界體系。雖然還沒看，我想圖書館里一定記載著非常精彩的故事，你們有進行泛文化產業運營的想法嗎？」

「當然，但那是很久以後了。在形成穩定的讀者群體與社區氛圍之前，我們並不准備貿然擴張。」

「真是太可惜了，我其實很想在其它文化領域看到基金會，越快越好，現在那些地方需要些創新。」

「你會等到的，只不過等的過程會漫長一點。」

「好吧，我知道……感謝您的回答，然後是最後一個問題——基金會的作者大部分都是美國人，為什麼作為網站管理員的您卻是個中國人？」

關理一半認真科普一半隨口忽悠著，聊得正順暢呢，就突然看到這個問題，差點沒手一抖抖了倆感嘆號上去。

但他此刻的腦子已經被感嘆號塞滿無疑了。

——這個問題……不，這個人是怎麼發現的？

IP地址暴露了？

不可能！

單單隻是在技術層面，他不可能被反制。

那麼就是在另外的一些方面，透露出去某些信息……

「用語習慣。」關理異樣的長時間不回復顯然被對方理解為某種態度，通話另一端認證名稱顯示為「Esther」(艾斯特)的不明人士解釋起自己得以作出這種判斷的緣由，「雖然語句通暢，但是你發過來的英文有很明顯的中式語法習慣，不能說錯誤，但我們有時候……不太習慣那麼用。」

關理不知道該說自己太大意，還是怪罪艾斯特太敏銳。

不愧是能在接觸基金會的第二天，就靠O5許可權略過那一大堆五花八門的許可權者直call管理員的強人，能夠從對話察覺到國籍……

說實話，這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了。

然而讓關理暴露的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也是他一直以來感受到的違和感源頭。

「系統，你的翻譯怎麼回事？」

就連他也能感受到艾斯特發過來語句中的不協調處，那麼相對的，自己的話被翻譯過去之後被看出端倪，也不是不可能的。

「直譯，你們交流的時候，互相之間理解都沒有偏差不是么？」系統很耿直，並且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沒有偏差個鬼！

關理意識到這個系統某方面還需要調教一下。

「翻譯講究信、達、雅，你就只會『不偏離原意』的信？這讓我怎麼放心把以後的翻譯工作交給你！」

系統理直氣壯：「要讓各國成員互相交流，不偏離原意就夠了，沒必要追求更多。」

一個主職情報交流副職灌水吹逼的論壇還搞什麼信達雅？

「那檔案文本的翻譯呢？這可是基金會的核心，也湊合著就行了？」

「檔案庫里有全語言版本。」

「我們不可能一直吃老本，這個世界也必須建立起一套作者培養體系，讓基金會能繼續被編寫加入新的東西。」關理並不認為擁有檔案庫就是一切了。

創新才是基金會的生命力，若是只顧抱守以前的榮光，終有一天會被後起的時代超越。

「等到有創作者開始進入，我們再去找翻譯？外面的翻譯行嗎？內部找人……還不知道找得齊認識全語言的人不……難不成讓我翻？」

「……我翻。」系統還能說什麼？

尋找值得信任且水平夠高的所有語言版本翻譯者們？

這既浪費時間又浪費錢財。

還是真讓關理去學習所有語言干翻譯的活？

那是徹底的浪費時間加智商欠費。

「這樣就對了，記得多去網上學學，看看別人怎麼玩『信達雅』的，不要再出現今天的情況了啊！」

「這是命令？」

「不是你自己也同意的嗎？」關理沒有用「命令」讓系統強制執行，但結果還是一樣的無法拒絕。

鍋甩完了，順便還解決了以後的翻譯問題，關理看艾斯特的眼神都平和了許多，「是的，我是中國人。」

他直接承認了這個身份。

既然已被對方察覺，那就無須自欺欺人。

承認又能怎樣？

國籍又能代表什麼？

基金會從來不獨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的，它是真正的未來型泛國際世界體系。

「所以為什麼……」艾斯特想要強調之前的問題。

「沒有為什麼。」關理終於找到一點身為管理員的權威，手指起落間，他幾乎真實看見了那個本不存在的龐然組織，「在基金會沒有國籍民族之分，我只是網站管理員，只是這裡的TheAdministrator。」

——只是一個有幸被選中的守門人。

前一千位編號的SCP項目幾乎都是從英文主站出來的，當然基本也都是由那裡的作者寫成。

等到了後期，基金會的國際知名度逐漸上升，就有越來越多國家的作者加入這個系列的創作。

不同的神話傳說，不同的意識形態，不同的思維可能……這些東西碰撞而出的，便是世界的基金會。

——風格交融，文化共通。

「在人類的危亡之下，文明的末路之前，你還在拘泥於所謂的國別嗎？」

「……」

艾斯特停頓了一會兒，發來一串省略號。

關理盯著這六個點看了十秒，不得不承認他的確看不出來這個符號想要表達的意思。

是被他的言語精神震懾住了？

還是覺得這話太中二沒法接？

又或者無語於管理員太入戲？

貌似都有可能啊……

「系統，你怎麼看？」

「難道以後我連標點符號也要翻譯？」系統只看到未來慘淡。

「呃……一般情況下不用。」

「這種二般的情況我翻不了。」系統抖了抖自己並不存在的實體，「我只是個智能系統，不是遠程讀心式翻譯機。」

一言以概之：看不懂，摸不透，你們人類真複雜。

關理嘆氣：「看來咱倆的情商半斤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