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典當

小鎮不大，楊玄很快找到鎮上唯一的藥鋪。

「道長，您要點什麼？」中年掌柜見對方的武當派穿著，立刻笑臉相迎。

「今日道觀鼠患猖獗，連祖師爺心愛盆栽都被咬壞，掌柜可有滅鼠之方？」楊玄說道。

「滅鼠啊？我們這裡都是養貓滅鼠的。道長若是有心，小的家中倒有幾隻花貓，可送予道長。」

「貓？我對貓毛過敏，還是避之則吉。不知這裡可有鼠藥？」

「這個……現成的鼠藥沒有，砒霜倒是有些，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砒霜屬於劇毒之物，不能輕易出售。」

一句話，把楊玄盤算好的計劃打亂。

「為什麼？」

「道長是新加入武當吧，這規矩還是宋大俠定的，為的是控制劇毒之物不被姦邪之人獲得。所以凡是砒霜，必須由武當派發放的許可文書。若是哮喘、花柳之類的重病，也必須是專門的武當醫師開的方子才行。」

「我便是武當派的弟子，難道也要許可文書嗎？」楊玄反問。

「這是宋大俠立的規矩，道長還請諒解，不要為難小的。」

沒想到武當派的規矩還真多，頓時將楊玄下毒殺人的想法撲滅。

「原來如此，看來我要找師兄商量商量，哎，本想在祖師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還有這麼多規矩。」楊玄故意自言自語道，也好消除對方的疑惑。

掌柜依舊是一副笑臉，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楊玄見一計落空，便又心生另一計。

「另外，我幾位師兄腸胃不好，吃什麼都不拉，不知掌柜可有清腸胃的成藥？」

「那你可是來巧了，我這邊剛進一批瀉藥，保證效果極佳，負擔小。」說著，一夥計從內堂取過一個精緻的小瓶。

楊玄打開瓶蓋，倒出一點白粉狀的東西，研磨得非常細膩。

「我那幾位師兄最討厭苦口之葯，不知……」

掌柜介面道：「道長放心，這瀉藥無色無味，就算拌在清湯或者米粥中，也嘗不出一點異味。」

楊玄大為滿意：「很好，東西我收下了，賬先記著。」

說著，正要離開，卻被那掌柜一把拉住：「道長，我這店小本微，還請擔待。」

言外之意，是要收現錢。

楊玄一皺眉：「難道怕我跑了，還是怕堂堂江湖第一正派賴你的賬？」

「不敢不敢，小店規矩，五兩以下的葯，盡可賒賬，但這葯……」

後面的話不說，楊玄也明白，敢情這葯還價值不菲。

「多少？」

「二十兩紋銀。」

楊玄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哪裡去找這二十兩紋銀。

或許是見楊玄為難，掌柜不想得罪武當門人，於是折中道：「道長既是武當中人，自然不是外人，要不這樣吧，我親自走一趟，將藥物送上山，順便向武當執事通報一聲，也算兩全。」

「既然是宋師公定下的規則，我等晚輩自當遵從，掌柜還是不要為我一人而破例。」

楊玄當下回絕。

雖然在路上有殺人奪葯的機會，但這裡畢竟是武當山的勢力範圍，而且自己出現在這裡的事一旦因為掌柜之死而被武當弟子知道，那就大大的不妙。

最終，楊玄還是選擇先離開。

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如何迅速賺取銀子，是一件非常頭疼的事情。

20兩銀子在元朝末年的具體價值是多少，楊玄無從得知，但按照當時小康之家的一月收入而言，5兩銀子足夠一家三口的日常開銷之用。

在這個並不算繁華的小鎮，要在短短几天內賺取20兩銀子，楊玄思前想後，唯有一個「搶」字。

可這一條在武當勢力範圍內無法實施。

思來想去，留給楊玄發揮的餘地只剩下一條。

他徑直來到一間當鋪，在高高的典當櫃檯處，一個學究模樣的老頭正品著茶壺，優哉游哉地哼著小曲。

不出意外，那老頭應是當鋪的朝奉。

見有人過來典當，那老頭也不急著招呼，反而更加傲慢地半閉著眼睛。

當鋪壓價，要的就是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從氣勢上先壓倒你，讓你求著對方接受自己的典當。

可惜這次的主不是苦哈哈，楊玄更沒有磨嘰的功夫，將一物重重地插在櫃檯窗口。

朝奉嚇了一哆嗦，典當有些年歲，還第一遇到這麼霸道的主。

哆嗦中睜開渾濁的眼睛，這才看清插在櫃檯窗口的是什麼東西：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

「大俠，有何貴幹？」待看到對方一身武當道袍，那朝奉鬆了一口氣。

在他看來，武當弟子雖然惹不起，但對方也不似江湖上的強人，至少不會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

收起先前的傲慢，朝奉畢恭畢敬地向前欠欠身，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敬畏之心。

「幹什麼？道爺難道來你這喝茶不成？」楊玄沒給對方好臉色。

朝奉先是一滯，旋即趴在窗口，將頭盡量擺低，有些尷尬地笑道：「道爺是要典當這把匕首吧，讓我看看。咦，這可是把好匕首，刀刃鋒可斷髮，手感溫潤如玉，一看就是名家之作。不知道爺是要死當，還是活當。」

楊玄有些懵，他是現代人，哪懂當鋪的規矩。

見對方目光迷茫，朝奉知道自己遇上了雛，但不敢露出一絲輕視之色，耐著性子解釋：「死當就是一次性當掉典當物品，放棄贖回，當然了，拿到的當金比較高。活當正好相反，可以贖回，但能拿到的當金較少。」

沒想到區區一個典當，還有那麼多的規矩。

「你先說說這匕首能當多少銀子。」楊玄指了指火隕之刃。

「道爺是武當高人，小店自不敢欺瞞，若是死當，可換五百兩紋銀。」

「那活當呢？」

「這個，自然少點，兩百兩銀子，在贖回時多收你40兩的利錢。」

楊玄知道，火隕之刃肯定不止這個價，但在一個普通人眼裡，自然看不出這把匕首的價值所在，他也沒興趣像菜市場那樣和老頭磨嘴皮子。

但不管是活當，還是死當，楊玄都會失去這把匕首，這樣一來，那殺死宋青書的任務變得更加的渺茫。

到底是當，還是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