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系統技能不是萬能的
一般來說,騎兵不能硬沖長槍陣。
不是沖不動,而是哪怕打出十比一的交換比也不划算,長槍兵是最廉價的速成型步兵,損失多少都不心疼,騎兵的成本和訓練時間卻遠遠高於步兵,死一個少一個,很難補充,所以騎兵遇上結陣的長槍兵,一般都會採取放風箏戰術慢慢磨死對方,而不是不計代價的強攻硬沖。
但這只是「一般」情況下的原則,此刻的西門,卻屬於特殊的「二般」情況。
局部要服從整體,西門的得失關係到整個吳敦軍的安危,幾十個騎兵的傷亡已經不重要,在這麼狹窄的街道上,吳雄的騎兵向後一退,再沒有能夠衝起速度的縱深,也沒有放風箏戰術的空間,被杜服的步兵貼身粘住后,這支威力最大的騎兵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被白白廢掉了。
與之相反,吳雄剛才如果不計代價的強攻長槍陣,幾十匹戰馬硬衝上去,砸也能砸死百十個長槍兵,死屍死馬摞得高了,就是一道天然的路障,正好把叛軍堵在西大街上,吳敦軍的後續部隊趁機展開陣型,搶佔街道兩側的制高點,弓兵、槍兵、刀盾兵互相配合,再加上城樓上強弩的掩護,杜服哪怕有天大的本領也無法攻佔西門。
守住西門,是平息這場兵變的關鍵,可惜吳雄打仗墨守成規,捨不得幾十個騎兵的傷亡,必然會為此付出更大的代價,整個即丘城也因此處於危險的境地。
「殺!」
叛軍追著馬屁股衝到西門前,吳雄的騎兵不斷後退,反而把自己的的步兵沖亂了,再往後退就會全線崩潰,吳雄無奈之下只好轉身迎戰,最後還是用騎兵和步兵對砍,而且還是笨拙的站在原地對砍,原本機動靈活的騎兵,都變成了固定不動的活靶子。
「殺!」
杜服抬手一戟,將吳雄刺於馬下……
夜色深沉,即丘城裡的喧囂紛亂,反而讓城外顯得更加安靜,城中的火光和喊殺聲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一位將領向臧霸提出建議,趁著城中內亂,發起一次試探性進攻。
臧霸猶豫了片刻,最後沒有同意。
夜戰只適合小股部隊,對於依賴旗語、旗號指揮的大部隊來說,夜戰就等於自廢武功的亂戰和混戰,遠比營嘯更加危險,現在不知即丘城中的虛實,臧霸寧願繼續觀望,也不願冒險夜戰……
「殺!」
即丘城中,杜服瘋狂的殺向城門。
兵變發生后,杜服的兵馬一開始佔據主動,但是吳敦軍這幾天的警惕性很高,很快從最初的混亂中恢復過來,調集數千精兵從四面八方圍剿叛軍,奪回了主動權。
眼看敵人越來越多,杜服只好像壁虎一樣斷尾求生,帶著幾百名精銳嫡系向西門突圍,把其他的叛軍留下斷後,但是杜服非常清楚,被拋棄的尾巴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只能暫時拖延吳敦的追兵,他必須儘快攻佔西門,才能殺出一條血路,逃出生天。
困獸猶鬥,反而更加兇悍,杜服一戟刺死吳雄,他手下的叛軍也知道形勢危急,拿出拚命的勁頭向前衝殺,很快殺到了城牆前面,和劉英的叛軍匯合。
吳雄雖然不濟事,帶來的這支援兵卻是吳敦手下的嫡系精銳,同樣也知道現在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西門如果被叛軍佔領,大家都是死路一條,所以主將被斬后並沒有崩潰,而是聽從祝進的指揮節節抵抗,依託城牆拚死抵抗。
杜服組織兵力,再次發起猛攻。
他命令劉英繼續攻打城門洞,另外一員將領從右側馬道進攻城樓,他本人則親自帶隊進攻左側馬道。吳敦在即丘經營多年,對城防設施多次加固,城門外面還有一道能夠抵禦攻城車撞擊的千斤閘,只有攻上城樓之後,才能用絞盤絞起千斤閘,其他方式都很難打開。
左側馬道的前面,譚世屯擺成一個前後八排的方陣,刀盾兵在前,長槍兵居中,弓箭手在後,各兵種互相配合守住馬道入口。
江岳站在馬三飽身後,王克和另一個新兵又站在他的身後。
見到杜服催馬惡狠狠的沖了上來,譚世和其他弓箭手一起放箭,不射身披重甲的杜服,只射他胯下的戰馬,亂箭如蝗,在戰馬身上接連爆出一朵朵血花。
譚世屯的士兵齊聲喝彩,但是杜服的兇悍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他仗著騎術精湛,戰馬中箭后又控制著坐騎奮力向前沖了幾步,摔倒的一瞬間,竟然連人帶馬一起撞進譚世屯的方陣,隨即跳下馬鞍,向前一滾,尚未起身就掄起手中的鐵戟左右橫掃,把譚世屯的陣型硬生生的砸開一個缺口。
後面的叛軍跟著沖了上來,和譚世屯展開一場混戰,眼看士兵們接二連三的倒下,譚世恨得眼睛都紅了,心裡內疚之極。
剛才倉促之間的布陣還是有問題,和吳雄一樣犯了墨守成規的錯誤,這種地形沒必要在馬道前面展開隊形,而是應該退到馬道上防守,讓敵人從下往上仰攻,這樣雖然會浪費一部分兵力,卻不會被杜服用一匹死馬砸開缺口,輕易的破陣。
戰鬥力不行,裝備也不如敵人,就應該利用有利地形死守一點,擺開陣勢和敵人拼實力,純屬自己找死,譚世懊悔不已,心神大亂,連射幾箭都沒有命中目標。
杜服勢如瘋虎,左右衝殺。
江岳冷靜如常,手裡的鑌鐵刀跟著對方的身形微微轉動,等待著最佳的出刀機會。
以兵殺將,江岳以前沒有想過,現在被形勢所逼,只能勉強一試,這一刀越是把握不大,越要在最恰當的時機揮出最完美的一刀。
身邊的血腥廝殺彷彿都已遠去,江岳就像回到了練刀的小校場,刀還是那把鑌鐵刀,杜服就是那個木樁,猛然間,他揮出了一記砍頭刀。
絢麗的刀光在夜色中閃過,速度之快,一剎那彷彿時間凝固,萬物靜止,只有那把鑌鐵刀仍然在移動,刀光衝破了時空的羈絆,向杜服的脖頸狠狠劈去。
杜服卻是身經百戰的將領,感官雖然跟不上這一刀的速度,卻憑著本能感到了威脅,間不容髮之際突然向後一縮,不可思議的避開了脖頸要害,只在肩膀上挨了一刀。
「砍頭刀」第一次落空!
江岳不由得一愣,他已經習慣砍頭刀的出刀必砍頭,沒想到實力差距太大的話,砍頭刀同樣也會落空,其實在將星匯聚的三國時代,杜服只是一個排不上號的無名之將,如果換成臧霸這樣的名將,肩膀上甚至不會挨這一刀。
系統技能不是萬能的。
沒有系統技能卻是萬萬不能的。
火把照耀下看得很清楚,杜服挨了一刀后表面上渾若無事,鑌鐵刀上卻有一道淡淡的血跡,砍頭刀有系統技能的效果加持,力度、角度和速度都撐到極限,砍中杜服的肩膀后一刀破甲,對他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傷害。
可惜傷得不重。
杜服最少還有七八成的戰鬥力。
江岳此刻卻已經脫力,砍頭刀一旦落空,就把性命交到了對方手裡。
杜服冷哼一聲,反手一戟刺向江岳。
江岳勉強向後退了半步,再也動彈不得,馬三飽、王克和另一個新兵一起上前,舉起兵器擋在江岳前面。
砰的一聲巨響,王克又橫著飛了出去,另一個新兵被打得口鼻噴血,眼珠凸出,馬三飽的盾牌碎成幾塊,倒在地上,臉漲得通紅。
杜服的嘴角挑起一絲冷笑,撩鐵戟再刺江岳的腰間,江岳無力招架也無處躲閃,突然膝蓋一彎把自己摔倒在地上,非常勉強的躲過這一戟,同時又奮力推倒手裡的鑌鐵刀,向著杜服的小腿晃晃悠悠的砍去。
見到江岳竟然能躲過這必殺的一刀,雖然無比狼狽,卻仍然不忘反擊,杜服略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伸腳砰的一下踏住鑌鐵刀,又低頭避開譚世射來的一支冷箭,然後單手提起鐵戟,再次對江岳刺下。
江岳剛才的一摔一推,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只能躺在地上束手待斃。
就在這個時候,斜刺里突然衝出一匹奔馬,馬上騎士手中平端一桿丈八鐵矛,一往無前的刺向杜服。
杜服猝不及防,單手舉起鐵戟招架,可是對方這一矛帶著戰馬七八百斤體重的衝擊力,砰的一聲兵刃相交,竟然把他震得倒退幾步,鐵戟也脫手掉在地上。
老熟人!
江岳已經認了出來,突然衝上來的這個騎兵,就是和他一起在小校場練長矛的老熟人,那個相貌英俊卻不知疲倦的「鐵人」,沒想到他這麼厲害,竟然能擊落杜服的兵器……
江岳正在驚嘆,卻愕然看到杜服已經發起反擊,像一顆炮彈似的沖向「鐵人」,一個背靠,就把對方從戰馬上撞飛,緊接著單腳認蹬拉住韁繩,另一隻腳在鐵戟的前端一踩,翻身坐上馬鞍的同時,又把鐵戟穩穩的握在手中。
剛柔並濟,一氣呵成。
「鐵人」毫無還手之力。
看來剛才那驚艷的一矛,只是一個意外,「鐵人」的真實本領,比杜服還差的太遠。
果然,杜服上馬之後,並沒有浪費時間追殺對方,而是立刻又向馬道殺來,碩大的鐵戟被他揮舞的輕盈如劍,像割草一樣砍殺著譚世屯的士兵,對那個讓他丟了面子的「鐵人」不屑一顧。
「退!退上馬道!」
譚世一邊放箭,一邊指揮殘部後撤,譚世屯的防禦陣型已經崩潰,再這麼硬拼下去,只是白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