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德瑪西亞之力·蓋倫
污濁的黃沙帶著刺人的痛,深深擊打在眾人面龐上。
疼痛讓眾人狠狠咬著牙關,腦中意識,變得更為清晰。不算龐大的戰圈中,古德塞恩死死握著他那把寬厚長劍,指節發白,雖然斗篷里的那張面孔模糊不清,但是這嚴肅的模樣,卻是士兵們從未看見過的。他靜靜凝視眼前的那片紫海,威嚴之氣浩浩蕩出。
「嘩!」長劍出鞘,帶著寒骨白芒,猶如一顆流星陡然劃過夜空,這光輝閃亮而刺眼。
古德塞恩對前方士兵揮了揮手,那圓形戰圈登時出現一道狹隘通道,靜謐的空氣中,古德塞恩重靴踏的蹬蹬聲格外刺耳。「基摩安,好久不見啊。」古德塞恩的吼聲震退風沙,直直衝向了遠方紫海。
紫色浪潮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少頃,那紫海如同是被什麼劈為兩截,它們滾滾分叉,高低不平的兵種來回移動,真是如同海浪般洶湧起伏。吳文胥目色一凝,他看見,那紫海中走出一道身影,此人騎著只雙角幼龍,他渾身覆蓋著牢不可摧的紫色鎧甲,手執一把九尺巨斧,只如戰神般俯瞰眾生。
「古德塞恩,放下武器吧,我保證,諾克薩斯不會虧待你們。」基摩安將雙刃巨斧插入地中,灰塵濺起,空氣中一片蒙蒙之色。
「哈哈哈哈!」古德塞恩彷彿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將長劍直指前方,厲聲道:「基摩安!這裡可是德瑪西亞的境地,莫非你們準備無視聯盟規章,大舉入侵?」
聽見聯盟二字,吳文胥明顯看見基摩安拉著韁繩的手抖了。基摩安冷哼一聲,他低沉著嗓音,這聲音聽起來極為陰冷。
「聯盟的規矩是訂給活人看的。」
「訂給活人。」吳文胥忽然感覺自己後背滲出一絲冷汗,看來諾克薩斯的軍隊,是準備殺人滅口了。
「基摩安,你敢!」古德塞恩怒吼一聲,吼聲如雷,震得基摩安坐下幼龍嘶吼連連。基摩安輕輕撫了撫幼龍頭顱,暴躁的幼龍頓間安靜。
「古德塞恩,看來和平讓你的腦袋也遲鈍了,不過沒關係,因為今天以後,你的腦袋將成為我又一個嶄新的酒杯。」
基摩安森然一笑,吳文胥彷彿看見他張開嘴巴,那血紅的獠牙讓其一直心沭。心臟狂跳,吳文胥努力使自己心情平穩,但牙齒,卻不爭氣的嘎吱顫抖起來。
「兄弟別怕,這裡是德瑪西亞境內,只要我們稍稍僵持一會,援軍就會到來了。」多林見吳文胥害怕的緊,不禁搖了搖頭安慰道。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德瑪西亞的軍隊究竟能否發現這裡狀況,他們是新人巡邏隊,在古德塞恩隊長帶領下負責邊境安全,也是間接的磨練自己。
自從二十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符文之戰後,瓦羅然大陸就漸歸和平,小小摩擦還是有的,但這樣大規模入侵,可還是二十年來第一次!「霍爾,你說援軍回來嗎?」多林低聲在霍爾耳前咕嚕道。
「會來的,德瑪西亞不會拋棄任何一個公民!」霍爾話中是滿是堅定。看來奉新公平公正,善良平和的德瑪西亞,深得人心。
「希望吧。」多林喃喃自語,吳文胥張望四周,這種刺蝟陣型的確能夠有效的防禦敵人,只是不足五百人的軍團,對抗數萬諾克薩斯魔鬼,吳文胥面色慘白,難道好不容易重生了,卻又要命隕於此?
「古德塞恩,最後問你一次,降,還是不降?」基摩安已是逐漸失去耐性,他將巨斧拔起,兀自旋轉起來。雙刃巨斧吹著風沙,那劃過空氣的罡風形成一道圓形鋒芒,將基摩安身軀連同幼龍,完全遮擋。
「德瑪西亞只有戰死的英魂,沒有怯弱的亡魂!要戰,那便隨你戰!」古德塞恩將厚劍陡然插入地里,厚劍入地,古德塞恩的斗篷隨風揚起,耀眼的陽光傾瀉在他的鎧甲上,威風凜凜,正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滾滾黃沙,漫天飛來。「殺!」基摩安一聲高喝,那數萬軍團登時喧囂,天地中儘是瘋狂的吶喊,吳文胥瞳孔驟間收縮,恐怖的紫色浪潮,終於開始推進了!
與諾克薩斯軍團相比,德瑪西亞方如同大海里的一葉扁舟,好像隨便吹來一朵浪花就可將其掀翻。「德瑪西亞與我們同在!」古德塞恩橫著肩膀,將長劍高高豎起,那劍鋒,直指蒼穹!
「殺!」無畏生死,不足五百人的軍團里,卻發出聲震徹雲霄的響亮齊呼,這吼聲讓吳文胥熱血膨脹,軟弱無比的他,竟平生第一次冒出了血性!
「兄弟,拿著它!」身旁的多林塞給吳文胥一把短劍,這柄短劍只有兩尺長度,銳利的鋒芒噬魂奪目,拿著它,吳文胥感覺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氣。「德瑪西亞與我們同在!」
又是聲齊亮的高喝自軍團內傳出,吳文胥手指不停顫抖著,這一刻,他不是害怕,而是難以言語的興奮,這還是種將生死置之度外,浴血沙場的壯志豪情!
「壯志飢餐胡俘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握著短劍的吳文胥,瞳子里幾欲燒出火焰,他不由自主的高念出岳將軍的滿江紅,那面色,視死如歸。
「好一句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沒想到兄弟還有如此文采!」多林舔了舔嘴唇,他面色嚴肅,五百人對抗數萬軍團,似乎是每一個都預料到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所以他們絲毫不再掩飾自己,這,很可能是人生的最後一戰了!
不足的五百人的軍團圍成刺蝟式陣型,尖刺圓盾將他們牢牢遮掩。「嗖!」「嗖!」紫色浪潮里發出數千箭矢,在空氣里劃過陣陣尖銳聲響。
這箭矢彷彿是吃人的蝗蟲,帶著血槽的箭頭是蝗蟲的嘴,試圖將五百人盡數吞噬。「噔!」「噔,噔!」密密麻麻的箭矢被圓盾彈落,但還是有少數箭只順著縫隙鑽了進去。
「嗖!」
一隻鋼箭險險插在吳文胥腳邊,箭尾還在劇烈顫抖,那之間距離,只有短短几毫米。「噓。」他膽顫心驚的擦了把冷汗,自己還真是命大啊。慘叫聲不時想起,在這股箭潮中,已有約莫五十人永遠喪失了生命,他們可都是年輕的孩子。
「退!」被圍簇中央的古德塞恩忽然發出一聲喝令,於是那四百人軍團緩緩對著後方移動起來。
「想跑,可那麼容易。」基摩安露出血紅獠牙,他猛的將巨斧指向前方:「法師列隊,打散他們陣型,龍騎銳準備沖陣!」洶湧的紫海頓間分為三片,滾滾紫海中冒出大片騎著幼龍的精銳重軍,他們座下幼龍噴著重重的鼻息,如同最狂猛的野獸。
他們手執紫色長槍,那槍鋒紅纓被狂沙吹舞,就彷彿在告訴人們,他們是死神的代言!龍騎銳前方,緊跟著出現無數披著紫袍的法師,他們依舊戴著雙角戰盔,只是那恐怖的氣勢,就另人手腳發麻,如墜冰窖。
「這傢伙!」古德塞恩死死捏著拳頭,指尖刺入掌心,竟有幾滴鮮血順著他手指滑落下來。
「是龍騎銳!」多林不可思議的盯著那群騎兵,目中,滿布絕望。
「為什麼諾克薩斯連龍騎銳都出動了,天哪,他們是想發動第四次符文之戰嗎!」沉寂的人群騷動了,他們什麼時候見過如此陣勢,如果是面對步兵,眾人還有一拼之力,可是面對諾克薩斯精銳軍旅之一的龍騎銳,他們從心底生不出抵抗之力,這是傳說,這根本不是自己這樣的新兵蛋子可以抗衡的,面對他們,那絕對是一場單方面屠殺!
「不要慌,不要慌!把你們的刺盾頂好,龍騎銳沒什麼好怕的!只要我們再堅持片刻,德瑪西亞援軍一定會趕來!」古德塞恩焦慮的舞著長劍,很遺憾的,他這句話並沒有在慌亂的人群中起到什麼作用。
「咻!」吳文胥忽然看見前方有無數火光,這些刺眼的火光布滿了整個天空,並且它們在以極為迅猛之勢降落著,連那黃沙大地,好像也生出了火苗!
慌亂的軍隊在火焰前顯得不堪一擊,燎原之火燒的地面黃沙滾燙,眾人感覺自己身處一面油鍋中,隨時都會被炸熟。這一刻,人群終於忍不住死亡煎熬,他們被嚇破了膽,四散奔逃起來,天地中儘是痛苦的吶喊聲。
「這幫傢伙!」古德塞恩無可奈何的沖向前方,這一刻,不戰便是死路一條啊!他想起二十年,那場驚天動地的符文之戰,那時自己也曾是一個新兵蛋子,他身邊的人皆是新兵蛋子,可是面對諾克薩斯的龍騎銳時,卻沒有一個人畏懼,戰死沙場君依笑,長刀遁入逞鋒芒!
這一刻,古德塞恩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那場毀天滅地的戰鬥中。「殺!」他揮動長劍,豪氣干雲,這才是熱血男兒應有的本性!
「吼!」震天吼聲頓起,那佇立的龍騎銳,終於行動了!不動如風,動如雷,幼龍猙獰著面孔,就連大地都在顫粟。
「完蛋了。」多林軟倒坐地,吳文胥沒有驚慌,他摸著手中短劍,感受那刺骨冰涼,吳文胥嘴角卻扯起一抹笑意,自己本就是個已死之人,再死一次,那又如何!
龍騎銳只有數千人,他們疾如雷電,幼龍們嘶吼著,鳴叫著,瞬時就出現在吳文胥等人面前。
吳文胥只感覺面前掀起一股熱風,有一道紫影猶如毒蛇般橫在自己眼前。「噔!」吳文胥不由自主的將手中短劍劈去,手腕前傳來一股肌肉撕裂般的痛楚,他手中短劍,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飛落一邊。
「刷!」紫色毒蛇,狠狠刺向了吳文胥脖頸,他看見那龍騎銳布滿血腥的獰笑。「奶奶的,小爺又要死一次了。」感受那尖銳的槍風,吳文胥無奈地撇了撇嘴,看來自己這次是必死無疑了。
天空中掠下一道巨大的殘影,「嗚呃!」風沙卷席的高空上,忽的傳來聲清唳鳴叫。「咣!」吳文胥感到自己脖頸前忽然颳起另一陣巨風,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濺到自己臉上,他緩緩睜開眼睛,卻看見那猙獰的龍騎銳,竟被一道黑影挑在半空!
帶著金色劍柄的巨劍狠狠穿過龍騎銳胸膛,劍的主人身著金色鎧甲,鎧甲上不時匯聚著幾條深藍色紋理,鎧甲很是寬厚,就連其下巴也被遮擋起來。鐵灰色長褲隨著狂風鼓鼓而起,他有著雙褐色眸子,一頭柔順的棕色短髮配合著蒼鷹似的目光,使其看來很是威風。他站在一隻古怪的巨鳥上,巨鳥墨綠色的雙眼極為靈動,它有著一身絢麗羽毛,金色的額頭上更是頂著根尖細短刺。
吳文胥獃滯了,他知道這人是誰,他是德瑪西亞的軍魂,德瑪西亞之力·蓋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