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後續
「明誠早已知道此軍餉案的主謀了吧。」
韓非跪坐在葉瑜對面,臉上已收斂了笑容,而是很認真地說。
葉瑜臉上雲淡風輕,教人看不出內心所想,似乎面對任何事情,他都這樣一副表情。葉瑜沉默了片刻,點點頭而沒有說話。
韓非饒是有所準備,卻還是為葉瑜的回答震驚。韓非前日參加過一個寶物交換會,從中得到了一塊水消金——遇火則燃,遇水則消融。他才隱約明白了案情的經過,卻對幕後主使一無所知。而葉瑜卻僅憑藉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就已經將整個案件剖析得清清楚楚,足以證明,這個少年的才智世間罕有,至少比之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瑜看得透亮,整個案件的經過其實很簡單:先派人將押送往邊疆的軍餉全都替換成水消金,然後派人假裝鬼怪,利用水消金的特性,即可假裝是鬼兵劫餉。
但別人可就沒有他這份先知先覺,自然一頭霧水。
眼下韓非卻是自嘲的一笑,似感嘆道:「能生出你這樣的俊傑,真是天大的福分啊。如果可以,我可不想與你這樣的人為敵。」
葉瑜笑笑,沒有接話。
韓非很快就調整過來,瞥了一眼葉瑜旁邊站著的焰靈姬,見她面容絕美,氣質不似一般女子,說:「不知這位姑娘是……」
葉瑜隨口胡扯:「靈兒,我的一位同伴。」
焰靈姬略微一愣,不著痕迹的橫了一眼葉瑜,不過也沒有出聲反對。
「喔。」韓非微微點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葉瑜卻好似看透了他一般,輕聲道:「韓兄,破案之事,讓我也出一份力吧。」
韓非深深的看了一眼葉瑜,這種人不會輕易開口,雖然不知道他為了什麼,但對於韓非來說是好事。韓非便點頭一笑:「此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便先謝過明誠啦。」
隨後兩人又閑聊了兩句,葉瑜便起身告退了。其實韓非也打算走了,他還得準備案子的事情。
葉瑜緩緩走在木頭地板上,兩旁的房間一個個向後落去,焰靈姬一雙湛藍色的眼眸中光芒閃爍,盯著葉瑜,似乎有很多心事。
待葉瑜經過一間樓梯旁的房間時,他偷眼朝房門打開的房間內看去,只見一名滿頭白髮,側臉卻顯得十分年輕的男子。
他穿著一身玄色深衣,上秀金色雲紋,手上正拿著一個白凈的陶瓷杯子,安靜的自斟自飲。
是一個氣勢十分凌厲的人。葉瑜心中很快就判斷出了這個人的身份,傳聞中的當代縱橫二子之一,衛庄。
似乎感受到了葉瑜的窺視,衛庄緩緩轉過頭來,那雙宛若幽深寒潭一般的眸子與葉瑜春日平靜的湖泊一般的眸子碰撞著。
霎時間,葉瑜分明感覺天旋地轉,恍惚間,衛庄身上彷彿有一頭巨龍盤旋上空,睜著碩大的眼瞳帶著霸絕天地的氣勢盯著自己。無比的自信,無比的冷厲。
而衛庄也感覺到葉瑜彷彿化成一頭在山間優雅從容飲著湖水的黃鹿,那靈動的眼眸注視著湖水。忽然掠過一絲微風,湖水微微泛著漣漪,然後捲起滔天波浪,將黃鹿的水中倒影撕扯破碎,並著黃鹿也被吞噬,一頭金龍破水而出,翱翔九天,彷彿鎮壓一切!
「嚇!」
葉瑜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奇幻的場景。只是一恍惚,他便從失神中恢復過來,眼前還是那名男子,只是他的手僵在空中,如同一幅定格的畫。葉瑜有些咂舌,他早就聽聞有些高手氤氳的氣勢有異象,原來便是這種情形。
看來這縱橫二子,果然名不虛傳,當世年輕一輩,當以這二人為頂尖。
葉瑜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毫無懼色的朝衛庄點點頭:「鬼谷,衛庄。」
衛庄放下杯子,眼中的驚異一閃而過,亦淡淡道:「道家,葉瑜。」
「看來傳聞不假,道家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衛庄看著葉瑜,不咸不淡地開口道,「你確實很強。」
葉瑜朝著衛庄行了一禮,笑道:「衛庄兄過獎了,在下不過些粗淺的拳腳功夫。」
兩人都很聰明,只是交換眼神,便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自己想要東西。從心理學上的角度來說,人的表情包含的信息有時可比話語來的更多,更直接,更有用。
葉瑜看了一眼身後,韓非已經出來了,便也不多說什麼,朝衛庄拱拱手,兀自朝樓下走去。
這次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葉瑜走出紫蘭軒的時候,略微低著頭,似乎還在想著什麼東西一樣。
焰靈姬看了看天空,一碧如洗,陽光有些炫目,似乎連日的陰雨終於要過去了。
她心中有些莫名的輕鬆,看著葉瑜,輕聲道:「你的目標似乎很明確。但你應該不是個節外生枝的人。」
葉瑜微微一愣,知道她在說什麼,笑笑:「你要知道一句話,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生活就如同湖邊的釣者,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條魚會是什麼樣子,有多大。」
「又或者,它會咬掉你的魚餌,將事情變得一團糟。」葉瑜長呼了一口氣,嘴角揚起了燦爛的微笑,說,「但最得真趣的釣者,都會笑著面對,並繼續與水裡的魚兒搏鬥。」
「哼哼,明明才是一個小孩子。」焰靈姬雙手環抱與胸,臉上看不出悲喜。
忽然,葉瑜似乎想起什麼事來,摸了摸袖子中的一塊竹簡,才笑了。出來的時候,他是與元思等人接觸過的。竹簡上有關於那地牢的後續信息。
葉瑜笑著與焰靈姬說:「有一個好消息,你想聽嗎?」
焰靈姬歪了歪頭,湛藍色的眼眸看著他眨了眨,沒有說話。葉瑜聳聳肩,自討沒趣,便說:「那群兵油子,也沒有出乎我的意料。果然選擇將事情給瞞了下來。」
焰靈姬眉頭微微一挑,意思不言而喻。葉瑜笑著解釋道:「那群傢伙,本來都是一起上過戰場的,自然關係親密。而且,你的身份特殊,如今的年代早就無人過問了。而且一旦捅出去,真要追查起來,他們一個都跑不了。橫豎都是死,這群兵痞,還是選擇了欺上,能瞞一時是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