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聽你這麽說倒是有點意思了，雖然她不算受寵的宮人，但因為才華橫溢，一直幫父皇處理一些文書，代為擬旨什麽的，父皇有什麽決定也最早跟她說，如果不是信任的人，父皇的確不會一直帶在身邊。」李淑想了想，苦笑一下，「與我們這些子女相比，她跟在父皇身邊的時間還久些。」
唐依笑了笑，道：「師姊很聰明。」
李淑的感嘆讓她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同事相處的時間本來就長過家人，而皇室之中的親情更是少得可憐，皇子成年就得到封地去，公主早早的嫁了，沒有旨意不得進宮，想見父親自然就更難。而那時武媚娘除了是唐太宗的嬪妃之外，也是小秘書，與李世民接觸的時間自然更長。
「是很聰明，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看這些事，皇上跟我談過這件事，對昭儀，他喜愛的並非只是皮相，對他來說，昭儀更知道父皇的聖心。」李淑嘴角勾了勾，似乎意有所指。
唐依怔了一下，沒有聽明白她在說什麽。第一次探頭看著李淑，想知道她到底想跟自己說什麽。
李淑看到唐依的茫然，笑嘆一聲，「酒庄過兩天要開始生產了，你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那邊沒事，您剛剛說的能再說一次嗎？」唐依現在哪有心思去管酒庄。
李淑笑了，跟武媚娘一樣，拍她的頭一下，不再說話，反手扶過她，一起去看新作坊的進度，順便到後山看看酒庄。
酒庄已經蓋好了，什麽都是新的，銅做的蒸酒器械閃閃發光，看得唐依很感動，要是讓段斷來看他想到的一定是——幸虧不是自己掏錢啊。
「你們說的那種白酒到底是什麽樣的？」李淑問出埋藏在心中很久的問題，護膚品她都用了，可白酒作坊都建好了，她卻連樣品也沒見過，李治問她，她一句也答不出，還被李治笑話了半天，把她氣得不行。自己出來建作坊是誰讓她做的，現在反而還被笑話，什麽世道。
「白酒什麽樣我倒是知道，不過我們蒸出來的會是什麽樣子，我還真不好說。」唐依順嘴說道，前世她見識過各種白酒，雖然不會喝，但還是有概念，可是要她形容給李淑聽，她也說不上來，再說也是怕說多了卻沒達到標準，到時讓人失望。
「什麽？你不知道？」李淑現在連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承辦這個，若是白酒失敗，護膚品成功了，自己怎麽跟李治交代？李治雖然是笑著問自己，可誰知道他心裡怎麽想的，萬一也著急了呢？
「我又沒蒸過酒，誰知道能蒸成什麽樣子。」唐依看李淑急了，也知道這話自己說了不合適，但她覺得不能把李淑的期望值弄得那麽高，真出事時，自己再解釋就晚了。
「依依，你想害死我嗎？」縱使是千靈百巧的李淑現在都覺得腳軟了，她算是徹底明白為什麽兩口子都對酒庄不上心了，弄了半天，他們誰也沒弄過。現在自己怎麽辦？要不要回宮也跟李治先說說？
「唉，您著什麽急啊，雖說我也不知道能做成什麽樣，但我想一定比大唐的酒烈。放心，技術會一天比一天成熟，皇上那兒應該挑不出什麽錯的。」唐依小心的安撫著李淑。
李淑還是一臉灰白，瞪著唐依，「你跟我說實話，你有幾分把握？」
「蒸出比大唐烈、凈度高的酒我能百分百做到，但是能不能做到我們那兒的品質，得看師傅的技術了，您要實在不放心，東西都在這，讓人買些普通的燒酒回來，咱們試一把也成，反正不是什麽難事。」唐依笑著安撫著李淑，但話還是說得圓滑無比。
李淑也是女強人的性子，一聲令下，馬上就有人送酒過來，李淑準備在兩天後的黃道吉日開張，原酒早就運來備上，只等著到時候開鍋，她現在也不管了，直接讓人從庫里拿出來。
不過其實唐依心裡也沒底，用燒杯做做實驗，跟這量產能一樣嗎？於是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只讓人倒酒生火，之後搬兩張凳子到院子里，她拉著李淑出去等著。開玩笑，開火後，作坊里就全是酒味，對她的胎兒可不太好。
李淑是萬萬捨不得離開，可是看唐依雲淡風輕的樣子，又覺得自己太急切顯得沒有風度，只好跟著出去，偏偏心裡跟貓抓一樣，七上八下的，整個人坐立難安。
蒸餾酒這事也不難，兩刻鐘的功夫，大唐第一滴白酒誕生了，作坊里爆發出一聲歡呼，李淑也不管唐依了，直接沖了進去。
唐依可沒跟上，她是孕婦，得小心行動，依舊原地不動的等著。
沒過一會，竟然抬出了一個人，滿臉通紅、雙目緊閉。
唐依嚇了一跳，「這是怎麽啦？」
「公主讓管事嚐嚐什麽味道，管事喝了一大口，就這樣了。」一個小廝怯怯的說道。
「哦，找大夫……對了，我就是。」唐依讓人抬過來，號了號脈，沒什麽大礙，只是醉了，「找人給他灌清水，等吐出來就好了。」她吩咐道。
人被抬下去了，估計是喝慣了釀造酒，一下提高酒精濃度無法適應，人才會直接倒下，而她讓人灌水也有洗胃的意思，真的酒精中毒了算誰的？
現在唐依倒不擔心了，直接倒下一位，度數應該夠了，不過是不是高了一點？看來得調整一下，不能讓白酒度數這麽高，都變成酒精了……
酒精、精油、香料……唐依腦中閃過了無數泡泡，嘴角有著無限的喜悅。
「行了，我帶一瓶回宮給皇兄看看，你們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李淑手裡拿著一個酒瓶出來，臉上也帶著輕鬆的笑意，大概是已經得到她想要的，現在終於放心了。
「可能要再調整調整，度數太高會影響銷量。」唐依實話實說。
「又不是給你喝。行了，我有分寸。」李淑急著去領功，讓人送唐依回去，自己跳上馬車直接從庄外的官道走了。
這都什麽人啊，唐依搖了搖頭，自己在公主府的侍衛跟隨下，慢慢散步回家，不過心裡倒也輕鬆下來，畢竟小打小鬧是一回事，真的這麽量產還成功了，實在是萬幸。
晚上段斷回來時，在門口正好遇上了宮裡的馬車，後頭還跟著一臉喜氣洋洋的李淑。
「小人給長公主請安。」段斷和賀蘭敏之連忙下馬請安，關係好不好是一回事，禮不可廢。
「清揚免禮。」介面的卻不是李淑。
段斷抬頭一看，直接跪下了，心裡頭鬱悶到了極點。「小人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賀蘭敏之跟著一起跪下，但沒跟著段斷喊，因為太丟臉了，大唐的皇帝可沒擺這麽大譜的。
「哈哈，朕真的能活萬歲的話，朕的子孫們就恨死朕了。」
李治清朗的聲音傳來，可他沒叫起，段斷決定還是跪著好了。
「平身吧。朕嚐過你家酒庄送來的白酒，甚為欣喜，特意過來看一看，你陪朕一塊。」李治心情不是一般的好，笑咪咪的叫起，一眼瞥見了一旁的賀蘭敏之。「清揚，這是……」
「這是武昭儀的外甥賀蘭敏之，在小人家裡給小人幫忙。」段斷急忙介紹道，心裡有點發苦，這位沒有斷袖情結吧？
「是昭儀的外甥啊，果然一表人才。朕聽昭儀說過，你們夫婦是武家的恩人，教好了敏之，她感激涕零。」
「小人惶恐，是敏之幫了小人很多。」段斷差點又跪下了。
李治哈哈大笑，拉著段斷直奔酒庄，李淑和賀蘭敏之只能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