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如夢

房間內，一位女子靜靜坐在床上，女子的容顏並不算絕美，卻是妖到極致，紅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她目光複雜的仰望著虛空，似深思，似疑惑，似追憶。

她一動不動，就那樣靜靜的坐著，卻像是端坐在無盡時空中一樣，周邊的空間都在隨著微微扭曲。

「大姐……」

看見葉詩詩，蘇凌微微錯愕，她忽然生出一種異常可怕的感覺，想要迫不及待的吞噬對方。

葉詩詩緩緩轉過神，一雙略顯迷茫和疑惑的眼睛靜靜凝視著蘇凌。

「為什麼會這樣！我究竟是誰！你又是誰？」

蘇凌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如果你不是大姐的話，應該是妖帝鳳昔彤……」

「妖帝，鳳昔彤……」

葉詩詩呢喃自語，仰望虛空，輕輕道，「又是一個輪迴到了么？」

說著，葉詩詩猛然定向蘇凌，「你想不想報仇，找詹台璇報仇。」

「詹台璇？」蘇凌微微一怔，目光複雜，「我不知道，我的記憶很混亂。」

「呵呵。」葉詩詩輕輕笑了笑，道，「可是……我不想在無止休的輪迴與兵解下去。」

說罷，嗖的一聲，葉詩詩憑空出現在蘇凌面前，伸手呈抓，周身泛起一抹異常耀眼的殷虹，猛然扣住淋上的手腕。

「我很累，不想這樣繼續下去，記得，找詹台璇報仇！」

「大姐，不，你不能這樣，你……」蘇凌的身體抗拒著，但她的靈魂卻在主動迎合，這種感覺讓她異常恐懼，就像是一抹小溪流入大海一般雀躍。

「不要難過，這一切都是宿命，等你真正醒來時，你會明白的。」

葉詩詩輕笑著，身軀殷紅色的微光仿似流水一般緩緩圍繞在周身旋轉，而葉詩詩的身軀越來越淡。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大姐，你……你趕快放手！」

蘇凌大驚失色，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在吞噬著什麼，嚇的她瘋狂爭扎著想要抗拒。

突然，嗡的一聲，一抹更加刺目的紅色光芒自蘇凌身軀激射，並未停止，而是快速纏繞向葉詩詩周身的紅光，瞬息間便交織在一起。

兩個人同時傾斜上浮，一團紅色光芒圍繞著她們的身軀緩緩旋轉著。

突然！蘇凌的雙眼完全被一片血色鋪滿，宛如殷紅色的大海一般妖冶而又浩瀚，她緩緩抬起手臂，一指點在葉詩詩眉心，而葉詩詩的身軀當即扭曲，越來越淡。

「我賭對了，我不是妖帝，不是鳳昔彤，不是七絕，而是七情！」

葉詩詩可以清晰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一股強大的存在吸收著，但她並沒有抗拒，反而主動順從，因為這種感覺就像小鳥歸巢一樣。

她輕笑著注視著蘇凌，呢喃道，「你是我，我亦是你，我們不分彼此，我回來了，回來了，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我是一顆精神種子，代表著悲情，而你是思戀，現在是時候回來了，只有這樣，我們才是完整的……」

葉詩詩輕笑著，身軀漸漸化作點點殷紅色星光，圍繞著蘇凌的指尖盤旋，最後全部匯入她的額頭眉心。

自始自終，蘇凌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一雙殷紅色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動，當所有紅芒消失后，她緩緩閉上眼，像是雕像一般靜靜佇立虛空。

許久。

蘇凌睜開眼，雙眸之中的殷紅色淡了許多，遙望遠方天際，目光微微複雜。

「悠悠歲月，無盡輪迴，萬水已成千山，滄海已是桑田，物是人非事事休，七情悲先歸，萬載已過，他，可曾醒來……」

「神性，魔性，邪性，皆是人性，七絕，七情，皆是宿命，因果，輪迴，命運，皆是至孽，忘我，忘我，忘我……」

蘇凌微微搖首，言語之間儘是無奈，「我超脫了一切，又放棄了一切，進入忘我，我甚至可以忘記我自己，但最終還是出現不可控制紕漏。」

「也是我……當初為什麼要分離七情，以至於現在無法全部蘇醒，如今，兩萬載已過，最後一個輪迴結束，如若他醒來，我該何去何從，繼續沉睡等待她們覺醒，直到還我本尊之時？」

「可如若他依舊沒有醒來，萬載計劃一切成空，我又當何去何從，繼續轉世與他沉醉這虛幻的世界？」

蘇凌再次閉上眼，腦海中一幅幅畫面出現，曾經在學校見到的他種種，曾經與葉詩詩投崖自盡，曾經在黑龍江海濱和他第一次見面，和他第一次交手，和她第一次接觸，和他第一次吃飯……

「唔！他還是他，從未改變過，他似乎抗拒醒來……」

說著，她揚起手臂輕輕在虛空中劃了一個橢圓形的印記，接著，這個印記很快變成一面水鏡，裡面播放著的赫然是張揚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嗯？」

當蘇凌看到張揚陷入神性，命輪變為魔兵時，眉宇不禁微微蹙起，「七絕，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將他命輪凝練魔兵，想要操控他不成？哼！」

當即，蘇凌的雙眸之中那殷紅色頓時翻滾起來，「七絕，萬年來你一直隱於他的識海，本以為你會促他醒來，想不到你竟已變質，本尊寧願繼續陷入輪迴也要將你抹殺！」

說罷，她揚手間，周邊出現一個黑漆漆的旋窩，正要踏入時，猛然止住，抬眼向外望去，而旋窩也在瞬息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同時，嗡嗡兩聲，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在房間，正是顧妙善和藍倩。

「小凌！」

顧妙善面色微喜，又道，「你醒了？詩詩呢。」

「走了。」蘇凌瞟了一眼顧妙善，聲音非常冷淡，旋即，將目光凝視向旁邊的藍倩。

「走了？去哪兒了？」

顧妙善疑惑詢問，忽然，她的面色一變，語氣當即變得冷清，「你不是蘇凌！」說罷，又急忙改口，「你是蘇凌。」

「我自然是蘇凌，以前是，現在是，將來還是，我沒有變。」

說著，她的目光掠過顧妙善與藍倩，冷冷說道，「你們只是還未蘇醒罷了。」

「你不是妖帝！」藍倩厲聲說道，「絕對不是！如若你是妖帝，不會不認識我！」

蘇凌淡淡一笑，道，「藍鳳，你何必自欺欺人，你不是沒有蘇醒，而是你不想蘇醒，你在害怕，一直在害怕。」

「你！你究竟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害怕。」

「你我本是同根生，你說你在害怕什麼？」

「同根生？什麼意思？」

「以後你會明白，我會一直等到你們明白的那一天。」

……

軍神塔。

張揚坐在床邊，翹著二郎腿，單手掐著下巴，凝皺著眉頭，眯縫著眼，目光在裴東來，苗青，胡青等人臉上掃過，臉上浮現淡淡笑意。

看見他們，張揚是由衷感到高興，就像是和自己闊別多年的親人重逢一樣，這種感覺比任何時候都好，而他也很享受這種感覺。

裴東來等人亦是非常高興，但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讓旁邊的雪公主，歐陽傾城，周夢，慕玲瓏看的直皺眉。

永生之塔降臨之時，她們看見裴東來等人磕頭喊出師尊時，幾女差點當場昏厥過去，而且直到現在她們也無法接受張揚的身份。

尤其是歐陽傾城，胡青是她的師傅，燕青又是她的父親，而這傢伙又是師傅和父親的師尊。

自己和張揚的關係……而他們又喊他師尊，這……簡直亂套了啊！

周夢，老闆娘，雪公主亦是如此，看著一幫平日威嚴的老頭子現在卻像是一個小孩子似的，又激動又興奮，甚至還有幾個不斷的抹眼淚……

這……太誇張了吧！

雪公主的眼睛也瞪的圓圓的，現在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師傅影璇應該也是這個傢伙的徒弟，可該死的，怎麼就是他，雪公主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反觀老闆娘慕玲瓏，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到張揚時，曾經獨自跑進去想要魅惑他，卻不想自己反被魅惑，當時那種情形……老闆娘非常後悔跟著她們進來。

撲通！撲通！

裴東來幾人紛紛跪倒在地上，一個個老淚縱橫。

幾女只感到一真頭暈目眩，完全懵了，無法接受，也不明白。

的確，她們無法明白裴東來等人此刻的心情，她們沒有經歷過那樣的年代，自然不知道張揚在幾人心中是何等重要。

他們就是一幫小混子，毫不誇張的說，他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一切都源於張揚，雖然張揚沒有親口承認，但他們一直以弟子自居。

「都起來吧，一個個都老大不小的，成什麼體統。」

張揚一直沒有大的動作，只是手指不停划著下巴，哪裡有半分師尊的威嚴。

「楊哥，兄弟們好想你啊，嗚嗚嗚嗚……」

胡青的骨子裡絕對不是一個傳統的人，但此刻卻像是小孩子一樣嗚咽著，一個勁的磕頭，讓旁邊的雪公主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行了，趕緊給老子站起來。」

幾人身體一哆嗦，趕緊起身，規規矩矩斬到一旁，不過嘴角卻是一直裂開傻笑著。

張揚的眼睛掠過他們，張開嘴準備說些什麼，忽然看到雪公主幾女凌厲的目光，當下也有些不自在。

「好了，我沒事了，你們都出去吧。」

「楊哥，她們……」

「又怎麼了。」

胡青的膽子最大，當即小聲道，「她們也不是外人。」

說著示意歐陽傾城過來，「徒兒啊，還記得你小時候一直都想知道為師的師尊是誰么？之前因為某種原因我沒有告訴你，剛才你也看到了，過來，跪下拜見師祖。」

「師……師祖？」歐陽傾城呆若木雞，儘管她有想過這一方面，但此刻真正面對時還是無法接受。

噗哧！

雪公主忍不住笑了出來，「傾城，還不快拜見師祖他老人家。」

「小雪，你……」

「小雪，你笑什麼，還有你，趕緊跪下拜見師祖。」這時候，裴東來嚴厲的看向雪公主。

「我……我師傅是影璇。」雪公主感覺到一絲不妙。

「你師傅是我們幾個的師妹，自然也是師尊他老人家的徒弟。」

「師伯，我和張揚很早就認識了，我們也是朋友，就不用拜了了吧？」

「放肆！」

「你……你這女娃竟然直呼你師祖的名諱！」胡青板著臉，道，「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們不知道師尊的身份可以不用計較，現在知道，就不能沒有規矩。」

說著，胡青指著周夢與老闆娘，道，「還有你們，一起過來拜見師祖，我說周動，慕飛，你們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周動與慕飛趕緊開口，道，「師兄，你誤會了，她們其實沒有資格喊楊哥他老人家師祖的，不過我們算是楊哥的記名弟子，按輩分，她們應當喊師尊一聲大伯。」

「什麼！大伯？」

周夢與老闆娘徹底懵了。。